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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 阿琐 3767 字 29天前

海兰珠点头应道:“当然记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皇太极搂过她,眉宇间,是从岁月里沉淀的从容:“阿玛当年若非叫明朝的红衣大炮炸伤,兴许这会儿,他才是大清的开国皇帝,而我了不起是个亲王,他的宏图大志,败在了一块弹片上。”

海兰珠叹:“是啊,谁能想到呢。”

皇太极安然道:“人都要死的,谁都怕死,可若总惦记着那一天来活,这辈子还能好吗?我的兄弟们叔伯们,渐渐离去,每见一个人死去,我的内心就多一分平静,前两年的急躁恐惧和不安,少了很多。现在就想着,活一天,好一天,把大清治理好,把我的女人爱护好,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海兰珠愧疚地说:“我们高高兴兴地出来玩一次,我却勾你说这些悲伤的话。”

皇太极摇头:“不悲伤,朕的心里,时常这样思考,身为帝王必须居安思危,朕每天都在反复这些念头,每天都在琢磨生和死。”

海兰珠从他怀里抱过儿子,柔情似水地望着丈夫:“若不曾遇见那片树林,也不会伤感他们的枯萎消亡,可纵然伤感,曾经见过的红叶,在红叶下见到的你,一切一切,都值了。”

皇太极颔首,轻轻捏过她的下巴,在唇上一吻:“朕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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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 是玉儿的心胸宽阔

这一吻,叫海兰珠心中又暖又害羞,轻轻推开皇太极:“爷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最不正经的人,这是在外面呢。”

皇太极却追着在她耳边低语,海兰珠听得的脸滚滚烫,一时要恼了,皇帝才“老实”。

两人简简单单地填饱肚子,抱着襁褓里熟睡的八阿哥继续在集市上转悠,直到日落前,才回到宫里。

哲哲今日是直到皇帝带着海兰珠离宫,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坐立不安地担心了一整天,这会儿在关雎宫,抱着八阿哥左看右看,责备海兰珠:“这么冷的天带出去,八阿哥还这么小,你的心可真大。”

“姑姑……”海兰珠认错,可一脸幸福的笑容,叫人看着就不忍责备。

“再不许了,等八阿哥长大,哪儿去不得?”哲哲语重心长地说,但想了想,又问,“手忙脚乱的了吧,带这么小的孩子出门多麻烦?”

海兰珠连连点头:“皇上都急了,不过刚开始乱,后来就好对付了,八阿哥玩得也很开心,上午哭闹过一回后,下午醒了就一直在笑,看见什么都喜欢。”

哲哲无奈地摇头,抱着八阿哥哄了又哄,直到孩子踏实地睡去,她才放心离开。

出门时,见膳房将膳食送到永福宫,她驻足看了会儿,阿黛轻声说:“您都不知道的事儿,庄妃娘娘却是知道的,叫奴婢看,不是宸妃娘娘心大,是皇上心大。”

“未必是皇上心大。”哲哲浅笑,“是玉儿的心胸宽阔,我很欣慰。”

她们说着话,苏麻喇从门里出来,见皇后在这里,赶紧上前行礼。

哲哲问她怎么不在玉儿身边伺候,苏麻喇笑道:“娘娘打发奴婢来问问宸妃娘娘,怎么不给她带些好吃的回来,她可是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了。”

哲哲颔首:“去吧。”

不多久,海兰珠亲自来了永福宫,大玉儿正坐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吃饭,气呼呼地看着她姐姐,海兰珠温柔地说:“外头的东西怕不干净,不敢往宫里带,你怀着孩子,实在不敢给你乱吃。”

大玉儿眼眉弯弯地问:“姐姐开心吗?”

海兰珠脸红道:“很开心,我听你的话,把一些想说的也都说了,原本心口总像是堵着什么,现在可算松快了,很自在。”

她们闲话许久,说的是集会上的热闹,海兰珠不会向妹妹显摆皇帝与自己的亲热,大玉儿也绝不会多问,一直聊到八阿哥醒了哭闹,姐妹俩才分开。

此刻夜已深,皇太极处理了堆积一天的事,从大政殿走来时,见十王亭前冷冷清清,尼满告诉他道:“皇上,今天睿亲王豫亲王他们,都在英郡王府上吃酒呢。”

皇太极微微挑眉,看了眼尼满,尼满立刻会意:“奴才已经派人盯着了。”

此刻,阿济格的府里,酒宴正热闹,今天是他小儿子的满月,便借故请兄弟几个来吃酒,但皇太极一贯不喜欢王公子弟铺张浪费,所以也只有多尔衮和多铎和麾下几个得力之人,带着家眷来。

女眷们在后院相聚,男人们在酒桌上喝酒,酒过三巡,都是微醉,阿济格听得下人的传话,呵呵一笑:“我的人说,今天瞧见皇太极带着那个海兰珠,抱着孩子在街上转悠呢,你们说稀奇不稀奇?”(14:00有更新)

第207 后宫欺凌

众人皆知,皇太极宠爱海兰珠已不是一天两天,可没想到竟然还能单单为了女人抛下国家大事外出游玩,纷纷讥讽:“他的雄心壮志呢?”

有人说:“他如今就窝在女人堆里吧。”

年初打朝鲜,阿济格一人带兵攻下皮岛,功勋斐然,为此洋洋得意了很久,此刻也不免讥笑皇太极:“他在女人窝里久了,腿都软了,打朝鲜时,他不过是去露了个面,就在大帐里呆着,我就不信之后打明朝,他能冲锋陷阵。”

多尔衮默默地饮酒,不言语,他所想的,不是皇太极也不是什么朝鲜明朝,他担心的是玉儿,看着皇太极和海兰珠这样亲热,她能不能受得了。

多铎冷幽幽地说:“你们最近见豪格了吗,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是为了讨好皇太极,逼着自己吧。”

“皇太极喜欢汉人那套虚的,他亲近的大臣,都是温文儒雅的那些。”席中人道,“豪格一向横冲直撞,皇太极怎么会喜欢,不过是嘴上不说罢了。算算豪格也快三十岁了,难道是长了年纪,悟出来了?”

众人哄堂大笑,互相算计着,要参一本豪格,逗他玩玩。

多尔衮那天心不在焉,没在意他们说什么,谁知三天后,有大臣弹劾肃亲王豪格,说他的人马私下圈地,驱逐百姓,甚至还闹出人命。

皇太极大怒,派人彻查,果然有其实,但犯错的是豪格的手下,豪格顶多是监管不力,没有遭到很严重的惩罚,可颜面扫地是必然的。

眼瞅着就要过年,本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豪格忍耐了那么久,到头来父亲给他的只有责难,心里气得几乎要炸了,经家中谋士反复规劝,不得不再硬着头皮进宫,恳求皇太极的宽恕。

这日雪霁天晴,他带着妻儿入宫请安,才走进内院,便见父亲抱着八阿哥在关雎宫屋檐下,抱着小崽子是满脸欢喜,扭头一见他来,顿时眉头紧蹙。

豪格心里一沉,带着妻儿上前行礼,他的儿子并没有讨得祖父的欢心,皇太极只是淡淡地说:“去给你皇额娘请安吧。”

他带着八阿哥回关雎宫,海兰珠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便也回去了。

豪格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之后到清宁宫,等了半天才见皇帝姗姗来迟。

女眷们都退下了,哲哲也把地方挪出来,给他们父子谈心,她和大阿哥福晋带着孩子来关雎宫,便见苔丝娜去了对门麟趾宫。

大阿哥福晋轻声说:“姑姑,大阿哥他最喜欢的是苔丝娜,您让我仔细的事儿,我也想打听来着,可是大阿哥防我防得厉害,我没法子。”

哲哲安抚她:“你自己保重就好,他毕竟是的丈夫,姑姑这儿不过是叮嘱你小心而已,不求你打探什么。”

麟趾宫里,苔丝娜向贵妃讲述豪格这次莫名其妙被人弹劾的事,其实私下圈地这种勾当,八旗上下人人都在做,只不过是大阿哥被人捅出来。

苔丝娜说:“皇上已经告诫大阿哥,不许他参别人报仇,可见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是大阿哥运气不好。”

娜木钟对这些毫不在乎,豪格的死活并不会影响她的前程,而是对门那两位的死活,才决定着她的命运。

“马上过年了,宫里忙,家里也忙,之后除了宫里的宴席,你就不要来见我了。”娜木钟长长的指甲,拨弄着手炉上的雕花,傲然道,“我不召见你,千万别来找我。”

“可是……”苔丝娜担心,“不来见您,我如何向您和大阿哥传递消息?大阿哥该担心,您是不是又不乐意与他合作了。”

娜木钟冷幽幽地笑:“你就转告大阿哥,我是为了他好,让他耐心地等一等,不必看别人,只看他的父亲吧,皇上熬到三十几岁才做的大汗,他如今还年轻呢,着急什么?”

苔丝娜不置可否,但也劝不住,之后等皇帝与大阿哥谈完了心,皇帝似乎说服了儿子什么,之后一路回家,没再见豪格发脾气。

回到肃亲王府后,苔丝娜小心翼翼地转达了娜木钟的话,豪格只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走开了。

清宁宫里,哲哲归来,皇太极正闭目养神,她给丈夫端一碗参茶,温和地问:“和儿子讲清楚了?”

皇太极颔首:“明年征漠北,看他的本事了,让他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可这些话,只能哄一时啊……”

哲哲道:“皇上会像先帝对待褚英哥哥那样,来对待豪格吗?”

皇太极痛苦地敲了敲头:“到头来,还是要走这一步,做长子的,都是这个命吗?”

哲哲劝:“皇上息怒。”

皇太极呵呵一笑,打起精神道:“朕不犯愁,朕早就不把他当儿子,只要他好好打仗,打完了仗。”皇帝手中握拳,冷冷道,“朕不能把江山托付给一个莽夫。”

哲哲想说些高兴的事,便道:“玉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可她还总每天要去书房,这么挺着肚子走来走去,我实在心里慌得很,皇上发句话,别叫她去了。”

皇太极笑道:“她喜欢,就让她去吧,太医不是也说,多走动走动好生养?你多派几个人守着,给她扫干净路上的雪就是了。”

哲哲摇头:“皇上就知道宠着。”

皇太极却道:“她还乐意让朕宠着,朕巴不得呢,之前让她那么伤心,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可玉儿心胸宽阔,哲哲啊,这么多年,你没白白教导她。”

哲哲欣然:“那也是皇上厚爱,您答应过我,决不让她被欺负。”

那之后几日,大玉儿但凡出门,去书房或是从书房回来,也没多远的路,可每天前呼后拥一大堆的宫人,她走到哪儿,哪儿就开路铲雪,就差扛着她走了。

大玉儿本是不乐意的,可拗不过姑姑的关心,想着也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好,就由着他们了。

小年前一天,大玉儿请了几位先生进宫,要将过年的赏赐分赏给他们,早晨起来清点礼物,才发现少了一份,苏麻喇赶紧去准备,再出门时,就晚了。

往书房走时,迎面遇见小福晋赛音诺颜氏,她抱着她的女儿,要去清宁宫向哲哲请安。

大玉儿还没开口,身边的宫人便一拥而上,一面将路上的雪扫开,一面将赛音诺颜氏驱赶到一旁,她身边的宫女忍不住说:“我们抱着小格格呢。”

那几个宫人也是轻狂:“庄妃娘娘肚子里,怀着小阿哥呢。”

大玉儿没听见说什么,只知是有争辩,奈何先生们已经到了,她不能让人久等,扶着苏麻喇匆匆而过,被众人拥簇着往书房去。

前后跟了十几个宫女,捧着礼物的,端着手炉的,紧赶慢赶一窝蜂地从路边走过。

赛音诺颜氏本就被逼到路旁积雪里,这么多人再涌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脚下一滑,手一松,自己摔在雪窝里,怀里的孩子也滚出去。襁褓松开,孩子滚落在薄冰上,哇哇大哭。

大玉儿听见动静,可转身视线被宫女们挡住,心想小孩子哭是常有的事,便没在意,径直往书房去了。

这一边,小福晋狼狈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抱起她的孩子,婴儿冻得脸色苍白,从雪地里捡起来的襁褓,也是冰透了。

“快回去,快回去……”赛音诺颜氏急得不行,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跑,可奈何地上滑,竟是抱着孩子又摔了一跤,急得她哭了出来。

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哲哲的面前,她传问玉儿怎么回事,大玉儿完全不知道,只记得今天的确遇见过那母女俩,哲哲没法子,便责罚了随行的几个宫女内侍,也算给小福晋一个交代。

庶福晋们聚居的地方,小格格的啼哭声吵得人很不耐烦,叶布舒的额娘颜扎氏过来看一眼,见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一起哭,坐下劝道:“妹妹啊,别哭,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208 那药我吃着极好

“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小福晋抱着自己的女儿,瑟瑟发抖,“我没招她没惹她,她不待见我也就算了,可孩子是皇上的呀,我的孩子多可怜,这么冷的天,摔在雪地里。”

颜扎氏从她怀里抱过小格格,熟稔地哄了哄,啧啧道:“这小模样儿,真招人喜欢,可皇上都没来正眼瞧过吧?”

赛音诺颜氏委屈地点头:“皇上再也没来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