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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偷情者谁

“刚才回来的路上, 有个女的被他男人发现在山上偷人,然后奸夫跑到山上去了,没追上,那女的被拖下山来,拳打脚踢伤痕累累的,就是非不说,现在估计还在山脚下呢!”高明军说得气愤。

听着的人也觉得这事不是什么好事, 估计就爱看热闹的人喜欢,至于她们, 都是觉得丢人的, 这生产队出了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佳觉得自己手有点抖,她又想起了罗小石,她一直猜想罗小石就是那个女人,可是人家都死了, 那野鸳鸯中的女人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那是谁家的?”

高明军吃饭的动作一顿, “我想想啊, 她孩子叫啥来着?”

“别想了,她儿子叫鱼头, 女儿叫水花,她男人是大赖子,刚才明明都看见了,这么出名的人你都不知道,大赖子那个鬼样子, 他媳妇不偷人才怪了。”高明华在旁边解释加吐槽。

这大赖子是村里一个非常有名的懒汉,二十多岁的青壮年整天啥也不干就躺在家里,平时也不爱上工,就是不得已去了也是磨洋工的。这样的人谁都对他看不上眼,家里父母兄弟也十分看不上他,刚结婚就给他自己分出去了,分家出来以后穷的叮当响,都没人可怜他。

大赖子的媳妇叫罗阿草,是从外面嫁进来的,结婚以后成天哭,说自己是被媒人骗了的,跟着这种懒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可惜嫁过来又不能退货,娘家帮她教训了几次都没有用,这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下去,现在儿子闺女都有了。

高明军看着高明华,不赞同地道:“哥,你这话可不对啊,无论男人女人,好吃懒做的就得好好教训,打他个半死,饿他几天,看他做不做事?这偷人有个啥用,又不能一起过日子!”

“那你可别懒,懒了我就让娘饿你个三五天的。”高明华白了他一眼。

几个女人则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偷情被抓到,那是要游街劳改的,她这以后还怎么做人,让她的孩子以后如何自处。男人不好,偷情那算是情有可原,可这事就是说破天去也是不对的,要是日子实在过不去了,有本事她就离婚,现在离婚可比这个方便多了。

高家对这种事情的讨论并不热烈,主要是林佳也不爱说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他们就是有什么话也不好在吃饭的时候讲。这事说了没几句就变成别的话题了。

但是林佳这一回没有像几个孩子想象的那么淡定,而是对这事有着十足的兴趣,当然,她不是为了八卦,而是想起了野鸳鸯的事情。

她本来都给自己的猜测打上了句号,这偷情的女人就是罗小石,她梦里三次梦见的就是罗小石。可今天这罗阿草偷情被抓包的事让她又不得不多想了。

这罗阿草是和罗小石一起嫁过来的,听说以前就是小姐妹,嫁过来以后关系也是很好的。那么那天她遇到的到底是罗小石还是罗阿草,这个只能打问号了,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不得了的隐情。

林佳本来是不想管这种破事的了,但现在有了突破口,她觉得把事情弄清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以后她可能就不会再做那乱七八糟的梦,可以好好睡觉了。

心里想着事情,林佳很快就吃完饭回了房间,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而且这屋里还有一个灵芝没处理,还好这几天没事,就是去城里也没什么。

小淘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价值的东西了,林佳把那朵大灵芝放到里面,很快就弹出来消息:

“检测到十二年生紫灵芝,价值八万六千元,请问是否出售。”

原来这紫色的就叫做紫灵芝,还生长了这么多年,价值也挺高的了,把紫灵芝收回到仓库里,林佳的打算就是灵芝自己留着灵芝,然后估计一下这灵芝在这个时代值多少钱,就拿出来当作卖灵芝得到的钱了。

这样灵芝不用卖出去,没有风险,有一部分钱也能过了明路,这样算是一举多得了,真是要瞌睡老天就送来了枕头,这几个孩子运气不错,算是为家里创收了。

还没到下午,刚吃完饭没多久,林梅花就又来找林佳了,队上有什么八卦她一向是跑得最积极的,林佳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爱来讲,因此林佳现在的消息比以前灵通多了。

“大赖子他媳妇这事你知道了没?”林梅花一来就直奔主题,林佳给她抓了一把瓜子,估计她最近爱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事我听说了一点,要不你再给我讲讲清楚?”

林梅花一边嗑瓜子,一边乐呵呵地讲着:“哎,我也不太清楚,这回我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的,这可不是小事,现在估计那女人已经被捆着挂上破草鞋,跪在晒场上了。”

“还要跪着啊?”林佳有点惊讶,上次那两人拔她家菜地都没有pi斗,这还要挂破鞋pi斗,这么严重的事情,这是何苦呢!

“这事可大发了,放在以前那是要游街沉塘的,现在挂个破鞋pi斗算是小意思,谁叫她偷人的!”林梅花一脸的不在意,在她看来那都是活该。

林佳也说不了她不对,既然想看看事实到底怎么样,她还是一起去吧!

和家里人说了一声,林佳就跟着林梅花去围观pi斗了,高明娟也跟着跑了过来,结果高七丫看到也来了,最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一边走路一边说话,队上也不是很大,没多久就到了晒场上,现在不是秋收季节,这里都空着,旁边就是公粮库。此时的晒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像是在举办什么重大活动一般。

几人找了一个旁边的位置站着,就看见了周国庆站在中间,旁边是队上的一名妇联成员,他们生产队的独一份。罗阿草被绑着,衣裳凌乱地跪在两块灰瓦片上,脖子上还挂了一双烂草鞋,旁边的人指指点点的,还不时有人对她吐口水。

罗阿草的男人大赖子倒是不在,她婆家人也一个没有,但是她的一双儿女都在,六七岁的年纪,在她旁边不远处坐着哭,也没有人来安慰一下,不知道是嫌丢脸还是怎么回事。

林佳看得有点不忍,虽然偷情确实不对,但这样做真的太侮辱人了,而且孩子也不锁在家里,小小年纪就直面这样的事情,以后只能活在这件事带来的阴影中,这辈子想活得好太难了。

真是父母造孽,孩子遭殃,都是可怜人!

林佳他们可能来晚了,这大热天的站在大太阳底下,问什么罗阿草都不说话,叫人为难的很。现在pi都没有前几年严格了,那时候是一点错都不能放过,不把人翻来覆去地折腾个半死都不罢休,还有人就直接死在这种事情下的。

现在只要人抓着了,绑着跪着,在队员面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然后再认错,再罚着做一些脏活累活,过几天再来反省一回,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除非是有人故意恶整,人才可能扛不住。

“罗阿草,你的罪行已经被群众发现了,现在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承认与你私通的人是谁,只要痛改前非,积极改错,组织上都会原谅你的错误!宽恕你的罪行!”周国庆再次严厉地说了套话。

罗阿草一直低着头不抬起来,话也不说一句,无论是打她还是骂她,除了疼痛的呻口今之外都没有一点声响,既不认罪也不为自己辩解,就一直沉默着。

妇联成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短头发大妈,她看起来是一个很和蔼的人,见周国庆还是说不动,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和人民群众对抗是没有好处的,你就认罪吧!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犯下的,你应该尽快说出你的同谋,不要包庇他,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点坦白从宽吧!”

“说出你的奸夫是谁!”

……

围观群众也开始有人劝罗阿草,有些人是鄙视唾弃她,但有些人还是可怜同情的,这罗阿草过的什么日子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别人也帮不了她。

她被抓到这样了,如果跪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可能还更多人讨厌,她这样对劝告辱骂没有一点反应的,除了让人恨铁不成钢之外,还多了一份同情。

高明娟和高七丫都有点被吓到了,站在旁边嘀嘀咕咕说话,林佳看着也是觉得无奈极了,而林梅花刚才还是嗑瓜子看戏,现在却开始感叹女人命苦。

“命苦!天下就没几个命苦的,各有各的无奈,还是得自己争气,别让自己过得太苦。”如果实在不能,看开点还好一些,至少不会活得那么累,再看不开的,只能和罗小石一样自杀了。

“你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可做起来难啊,谁不想争气,可这也不是人人能做的。”林梅花摇摇头,女人就是命苦啊,就是她羡慕的人也有让人可怜的时候。

这是苦日子过久了人人都懂的道理,这时候很多女人的日子都得靠着男人,要是男人不好,这辈子就难过了,除非自己能强硬起来,不然就得窝囊一辈子。

罗阿草执迷不悟,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折腾好几个小时,大队长也没有办法了,这人就是再丢脸也不能直接弄死了,还是得先放着。

正在周国庆正要让张老三把人拉去关着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扔出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中罗阿草的脑门,她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要是这人直接被斗死了,这可不好交差啊!

林佳也是吓了一跳,这是谁跟她有深仇大恨啊,都这么惨了还要丢这么大一块石头打她,万一砸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国庆和妇联成员赶紧上前去看,林佳她们也上去了。

“快看看她死了还是晕了。”

“没死吧,可能是晕了,这又晒又跪的,是个人都得晕。”

“死了也是活该,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佳忽视那些难听的话,仔细看了罗阿草被石头打中的地方,额头已经红了很大一块,还破了皮,幸好没有流太多血,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大队长,人都这样了,不如先关起来吧,现在问什么她也不说,继续在这怕是不好。”林佳扶着人。

“是啊,先关起来吧!”那妇联的成员也赞同,这人都这样了,真弄死了也不行。

周国庆也是头疼,不关起来还有什么办法,这油盐不进的,本来他就是打算先关起来。

生产队上也没什么关人的地方,平时要是有人犯了错或者被pi斗的,都拉到牛棚里关着,等认罪了悔改了再放出来做重活。

罗阿草就被拉到牛棚里关着了,牛棚主体就是大木棍围起来的,上面是茅草的顶,里面就只有一堆陈年的草,乱糟糟的,罗阿草被解开了绳子丢在草堆上,人还是昏着没醒来。

别的人看没热闹瞧就都回去了,没多久大队长他们也回去了,只留下张老三还有几个民兵。张老三就是负责管这个的,牛棚关了人就要上锁,他们只用偶尔过来看一眼就行,都不用时时守着。

“唉,我们也回去吧!”

林佳本来想问清楚事情的,但现在罗阿草都晕了,这里还有林梅花她们在催着回去,她就打消了这个打算,还是待会儿再来好了。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上工的时间就到了,给作物浇水是就只能在太阳落山以后,要是白天浇下去,还没等植物吸收就都蒸发完了,那就达不到浇水的目的。

林佳一家子分到的是一块玉米地,离河边还挺近,挑水不用走太远,谁家浇哪里这是抓阄抓来的,只能靠运气。

不过这地也是按照人头和离河边的距离来分的,离河远的分下来就少,离河近的分下来就多,算起来也很公平,没几个人说这样不好。

李芬芳和周嫣在家做饭,兄弟三个一人一副水桶去挑水,林佳和高明娟就在地里等着浇水,一棵玉米浇一小勺水,分工明确,活儿也不是太累。

等浇完了天就快黑了,林佳让几个孩子先回家先吃饭,她说要去找罗阿草问几个问题。几个孩子自然是要问的,林佳也没有都瞒着,而是说了一些能说的,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对这事也很好奇。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人多了太招眼。”林佳拒绝了高明华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往牛棚那边去了。

罗阿草是个嘴硬的,想必不会轻易说出来,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能把别人不愿说的事情问出来,就是来试试。

关于这破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说好奇肯定有点,但更多的应该就是不安了。谁叫她老是梦见一个死人,而且她不能确定那个男人是谁,心里就会觉得不安,这人肯定是个狠角色。

到了牛棚,林佳看见眼前的场景,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最看不得这种场景了。以往这种事情只出现在电视里,现在亲眼看见了,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两个瘦小的孩子衣衫褴褛靠在木墙上,脸上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罗阿草还带着血痕的干瘦的手从木头的缝隙中伸出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大赖子一家对罗阿草肯定是恨之入骨的,对这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白天这样,晚上还不把孩子领回去就比较过分了,难道连孩子他们也不想要,这俩孩子还小,就会跟着罗阿草在这里哭,不吃不喝的,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时间不早,林佳也不想再浪费,狠狠心就走了上去,这时两个孩子都看见她了,惊恐地缩成了一团,又要开始哭。

林佳赶紧解释道:“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来给你们送吃的。”

两个孩子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连爹都把他们赶出来了,谁还会给他们吃的。

林佳从背篓里拿出了两个还有一点点温度的馒头,心疼地道:“真的,我没有骗你们,这是馒头,你们吃吧!”

比较大的男孩子呆呆地看了林佳手上的馒头两眼,没有接过来,而是转向里面的罗阿草,声音嘶哑地叫:“娘……”

罗阿草不出声,其实一有人来她就挣扎着从缝隙里看出来了,见到是林佳,她十分惊讶,非亲非故的,这人来做什么?

孩子不拿,林佳看向里面的罗阿草,她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扒在缝隙上看林佳,她的眼睛又红又肿,里面有林佳看不懂的情绪。

看着她的眼睛,林佳解释道:“别多想,我就是来问几个问题,能说你就说,不能说我也不强求。”

“我说不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来干什么?”罗阿草既觉得不解,又觉得讽刺,她能说吗?她敢说吗?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事情,只是想帮帮你,这两个孩子已经被赶出来了,你一天不松口,就被关着一天,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和你一起饿死?罗小石自杀了,她的孩子爷爷奶奶疼爱,可是你的孩子,没有。”

天下就算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也不会是罗阿草。

“你……你什么意思?”罗阿草的语气已经开始透露着慌张。

“你确定要我在这两个孩子面前说?”

“你们两个就是鱼头和水花吧,真是好孩子,大娘有话和你娘说,你们去那边吃馒头好不好?”林佳蹲下来十分温柔地哄这两个孩子,再次把馒头递给了他们。

鱼头和水花盯着馒头咽口水,但是他们不敢拿,娘刚才说了,以后别人的话不能乱信,他们要学会照顾自己。

罗阿草双目含泪,看着饿了一整天的两个孩子,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她什么都能不在乎,可是孩子……

“鱼头,水花,乖,吃吧!”

鱼头看了他娘一眼,然后拿过了馒头,把其中一个分给妹妹水花,然后两人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娘吃吗?”鱼头将咬了几口的馒头挤到缝隙里面去。

“娘不吃,鱼头吃。”罗阿草的声音都抖了,孩子是她的软肋,她不得不妥协,“鱼头,带着妹妹过去那边吃,等会我再叫你回来。”

鱼头听了话就乖乖牵起了水花,两人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往旁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