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掌心宝(重生) 小晨潞 3532 字 1个月前

天空蔚蓝, 白云朵朵, 微风阵阵。

新荷扶着慧敏的手,在庑廊下走了一会,回到西次间刚坐下。

外头便传来小丫头的通禀, 说大小姐过来了。

大小姐?叶辰雪吗?新荷唇角轻扯,她和叶辰雪的关系一向不睦,府内几乎众人皆知了。这位怎么会突然跑到她这里来?既然过来了,只能请进来,攆走是不可能的……整个镇国将军府还是要脸面的。

再说,基本的外面她也得顾着。

她看向碧蓝,示意把人迎进来。

叶辰雪进来后许久都没有说话,盯着小几上的柴窑美人瓶发呆。她身穿宝石蓝对襟薄褂,描化了精致的妆容……只是眼下的乌青让她看起来都有些萎.靡。

她不是嫁的极好吗?难道还会受委屈不成?

新荷吩咐小丫头给她上了茶水和果盘,也没搭理她,自己坐在一旁看书。一旁的簸箕里还放着给孩子绣的肚兜兜,大红的潞绸,上面是显目的“松竹梅”岁寒三友。

叶辰雪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精神,坐在长塌上和新荷说话:“二表嫂,我大嫂常说你的女红很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新荷弯弯眸,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倒也没有以往的针锋相对……只是不知道叶辰雪过来是干什么的。

“怎么不说话?我是真心夸赞你的。”叶辰雪抿了口茶。不得不承认,二表嫂这里的碧螺春味道真好,比冯家的茶叶好喝多了。

这人,说个话还必须让人回她,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新荷摇头,不冷不热地:“我的女红也不怎么样,只是小时候在家母的逼迫下,不得已苦练的……”

叶辰雪听她这样说话,心里倒觉得亲近了些,笑道:“你也被逼迫着学女红吗?”她突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继续说道:“我母亲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极其注重脸面和礼仪。为了把我教成合格的大家闺秀,她专门请了绣娘长驻家中,可惜我还是没有学好……”

一说起这个,她便想起冯玉麟的母亲来,心里便老大不高兴。看她不会剪裁衣服,还专门给立了规矩……一屋子的姨娘、丫头们都在,弄得她很没有面子。

新荷见她脸色沉郁着,不知道怎么了,气氛又尴尬,只得开口道:“这也没什么,你想学的话,现在开始也不晚。”

叶辰雪卷翘的睫毛抖了抖,像是微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些劝慰人的话会由你的口中说出来,我母亲、大嫂她们都觉得我骄纵、顽劣,不怎么理我……”

话只说了一半,她闭了嘴,不再说了。总感到心里不快。

新荷一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此时见她不说了,便改了话题,推荐道:“这是小厨房新做的萝卜糕、芙蓉卷,我觉得挺好吃,你尝尝?”

叶辰雪看了一眼小几上摆着的青花瓷盘,拿起一块芙蓉卷,尝了一口,说道:“入口即化,是好东西。”

“……喜欢的话,就多吃些。”新荷灌了口红枣茶,她这会是真饿了,一连吃了好几块萝卜糕。

叶辰雪见她吃的香甜,忍不住也捏了块萝卜糕。她咬了一点,觉得味道一般,又放下了。

新荷也不在意,对着这样的大小姐,不远不近她是最好的方式。

有微风吹进屋里,带着空气里的热汽,是夏天闷热的味道。

第153章

这时候, 慧文走进来, 问道:“夫人, 午膳准备摆在哪里?”

新荷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笑道:“这么快就正午了吗?”没等慧文回话,随后就吩咐她:“……依旧摆在西次间吧。”

慧文点点头, 出去交待了。

叶辰雪听到‘午膳’两字不以为然, 像是听不到似的,也没有表现出要离去的意思。

“二表嫂, 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问完我就走, 你放心, 我不会赖你的午膳吃。”

新荷微笑颔首,咬了咬牙, 这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一样的飞扬跋扈。

叶辰雪见她应了, 倒扭捏起来,生硬的开口:“我见二表嫂总是能讨得祖母和母亲、婶母她们的欢心,就想知道有什么技巧没有?”她说着话,脸色微微红了。

新荷怔然,她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讨好人是最难的活计, 她哪里有什么技巧。再说外祖母和舅母她们看见她开心, 并不一定是因为她本人, 更大的缘故在于四叔吧……

“怎么,你不想说?”

“……倒不是不说,技巧什么的我也不大清楚。”新荷苦笑道:“但温和乖巧的人, 大家都会喜欢吧。”

“温和、乖巧?”叶辰雪若有所思,这四个字和她完全不沾边。不过二表嫂却真的是这样的人。

她想了一会,下了长塌往外走,难得说了一句谢谢。

新荷也跟着起身,要去送她,叶辰雪转身拦住了,笑道:“你挺个大肚子不方便,就不要出来了……今个,我领你的情。”

语气十分的和气。

新荷也笑了笑,她确实坐的腰疼难受,便没有推辞。

叶辰雪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脚步也快,几下就消失在新荷的眼前。远远的都能听到她和丫头们说笑的声音。

新荷长吁了口气,大小姐脾气变化的比六月的天气还快,刚刚还一脸的不高兴,这会子又笑起来了。

隔窗外的阳光虽然很大,但有微风吹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

皇城内东阁正厅。

顾望舒正在和严涌说话。

“顾首辅,您让咱家查的事情已经分明了。李隆这些年控制浙江布匹的手段层出不穷,敛钱财无数……他的侄子李荣在杭州当地也是一霸,人送绰号——变色龙,特别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证据吗?”顾望舒眉头一挑。

严涌一凛,拱手道:“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

“李隆他一直在宫里生活,证据应该很好收集……你想办法去和李隆套近乎,把他所有的渠道都摸清楚。对了,还有李荣。这叔侄俩的事情就由你去调查,一旦确凿无疑,让姚阁老递折子过来……”

严涌应是,又说了皇上朱允成最近的饮食和学业。

顾望舒抿了口茶,交待她:“皇上的年纪尚幼,平常你们要多哄着他,恰当的玩耍也是可以的。他毕竟还是个童稚小儿,不能太严苛了。”

“是,咱家记住了。”严涌拱手告辞。他对新任首辅的办事能力丝毫都不怀疑,先皇刚去世时政.局那么乱,他都能力挽狂澜、稳定朝局……更别提这些小事了。只要顾望舒没有造反的心思……这富贵荣华他是享用不尽了。

等严涌走远了,顾望舒唤了江慎过来。

“……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事情,属下查清楚了。当年的灭门之祸李荣确实是主谋,还有秦尚书……”江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顾望舒低头给自己满了盏茶,也不催促他。庑廊下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宫人,都是极其小心慎重的,脚步声很轻,很怕惊扰了各宫的主子,惹来杀身之祸。

江慎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声音放低了。他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时,也被惊吓住。依二爷的脾气,对于秦家这样的行为……肯定不会放过吧。那府里的夫人怎么办,她还怀着二爷的孩子呢……但这是二爷血海深仇的私事,他又不得不说。二爷有知道和做决断的权利。

“属下打听到原来老太爷和老夫人遇害的时候……李荣是主谋,秦尚书的三儿子秦朗是帮凶。”江慎的喉咙发紧,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秦忠升为尚书后,杭州的丝绸生意就让给秦朗来打理了。秦尚书有两个儿子,老大是秦岭、如今在翰林院任职,老三秦朗主要负责家族事务。当时,李荣以上供给宫里的杭稠要挟了秦朗,让他帮忙陷害老太爷,说其长年不交商税……还说都私藏了自己的腰包,然后把店铺里的东西一抢而空,嘉兴的店面也给封了。老太爷不甘欺辱,去找李荣理论……被攆了出来……再后来老太爷就出事了。”

江慎不敢抬头,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和秦尚书没有关系,秦朗他是一直瞒着家里人的……”

他揣测不到二爷的心情,心里也紧张,头都低到胸口了。

二爷娶了夫人,相当于和仇人……在江慎看来,帮凶和主谋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更恶劣些。

顾望舒闭了闭眼,气场凛冽,过了一会,开口道:“去帮我约一下秦朗吧,我想先和他见上一面。”

江慎拱手应是。

虎子在门外守着,见江慎满头大汗的出来,笑道:“江先生,你怎么这样热?”

江慎用袖子擦擦汗,他这哪里是热啊,都是吓的。他不好和虎子说什么,只笑笑道:“天气太热了。”

“……是啊,太阳太大了。”不说还好,一说虎子也觉得热了。

“对了,二爷可能脾气不大好,你待会进去时注意些。”江慎提醒他。

虎子答应一声,探头探脑地往厅里瞧了一会,回头和江慎说话时,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没看出来,江先生一个文人,走路的速度还挺快。”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第154章

秦朗被江慎请去同福酒楼的时候, 正在自家的别庄里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坐着闲聊。都是许久未见的, 话就多了些。

“哎, 我说秦老三,李荣前几日让人请你去浙江喝茶,你怎么不去?”身穿青灰色直缀的青年开口问他。

秦朗起身走到隔窗前, 看着远处的风景, 没说话。他身姿挺拔,穿着玉白襴衫, 和秦氏有些相像的容貌更偏硬朗些。

“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烦李荣烦的厉害, 可是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那青年见他长久不语, 低叹一声。

秦朗冷淡开口:“他这人贪得无厌、不知收敛, 迟早会出事的。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长相娃娃脸的,年纪看着更小些的青年刚要接话, 外面的小厮走了进来, 拱手行礼:“三爷,外面有人找您,说是表姑爷让过来的。”

“表姑爷?”秦朗剑眉微扬,家里还有这号人物,他怎么没注意到……他愣了一瞬, 像是想起了什么, 和几个朋友说了一声, 跟随小厮往别庄的入口走去。

江慎看到秦朗出来,笑着拱手:“见过秦三爷。在下是顾首辅派来的,想请您去喝酒。”

这天下还有几个顾首辅?

秦朗蓦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荷姐儿的夫君,可不是表姑爷怎么的?不过顾首辅对秦家自称表姑爷,虽是实际但也着实自歉了。

秦朗奇怪的是,顾望舒如何会想到见他?要单纯叙叙交情,和父亲不是更好吗?他一个最不入流的商贾人士,见他又有什么事情?

“……客气了。”秦朗拱拱手,“你高姓?”

江慎笑道:“您抬举了。免高姓江。”

“江先生,你可知顾首辅唤在下是做什么事情?”

江慎摇摇头,“在下不知。”说着话,带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秦朗看问不出什么,只得笑着跟上。

两人走进酒楼,顾望舒已经到了。虎子在楼下等着,见他们一过来,便领着去了二楼单间。

秦朗进门后,满桌的酒菜已经摆好了。顾望舒端坐在圈椅上,自斟自饮。

江慎看人已经带到了,便拱手退下,出来的时候把房门也掩上了。

“顾首辅让在下过来,可是有事?”秦朗在一旁站了,按理说顾望舒在他面前是晚辈,他没必要恭恭敬敬的。但心里奇怪的发憷感,让他丝毫也不敢造次。

顾望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向他。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很意气风发,是俊朗的长相。

许久,他右手一伸,作了请坐的姿势:“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请舅舅过来吃饭了?”

秦朗坐下,笑着给顾望舒把酒满上,开口道:“自然是可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