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1)

她没有带兜帽,那绸缎似的乌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更衬的身姿袅娜。

可这院子里却只有她一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年轻人们再也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

甚至连抬头看一眼也不敢。

这夜里静静地,风沙扬起又落下,沙漠中的月亮也是弯了又圆。

吴裙看着看着便有些惆怅:

“非去不可吗?”

她轻声问。

那门边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道暗青的身影。

雨化田拢了拢身上黑色大麾,过了许久才道:

“非去不可。”

他语气淡淡,似未将沙漠风险放在眼里。

那扣在碧玉扳指上的手指修冷如刀。

吴裙不说话了。

她只是轻轻地环着身子蜷缩着。

微闭的双眼下长睫若小扇一般,在雪肤上落下一层阴影。

这世上美人很多,可能打动人心的却很少。

那穿着轻羽暗纱的姑娘每一步都能踩在人心上。

雨化田转着扳指的指尖微顿,孤昳的容貌在月色下有些冷峻。

这院子里静静地,连风沙落地之声亦可听闻。

可比风沙落地更清晰的是一道轻软的声音:

“你会杀了我吗?”

“若有朝一日我坏了你的事?”

那穿着锦衣的美人忽然问。

她本来便是一只爪子很锋利的猫儿,时不时便要挠人一下。

可若那锋利的指甲将来按在了男人心口上,他会不会杀了她呢?

吴裙弯着柔软的猫瞳儿,有些好奇。

雨化田淡淡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上挑有几分凌厉:

“我若被你坏了事,只能说明我本事不济。”

他语气淡淡,却也很孤傲。

像他这样的人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权倾朝野的西厂厂督,这江山几乎有一半都握在他手中。

那锦衣美人静静看着他,却忽然笑了。

“我可不会留情。”

她声音软软的,像是江南的轻柳,那双金蓝异瞳也像月牙儿般弯了起来。

流光衬着乌发雪肤,美的动人心魄。

可更美的是那美人眼中的恶意,真诚又桀骜。

雨化田最喜欢的便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幼时蛰伏于深宫之中的自己。

他等了很多年,一朝翻身便要走到最高处才甘心。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野心,一种很甜蜜的野心。

穿着暗青飞鱼服的年轻督主轻笑了声:“回去吧。”

他语气肆意轻狂,眼神也带了笑意。

吴裙弯了弯唇角,轻轻钻入那人鹤麾里。

美人甫一入怀,便有种清冽幽深的冷香萦绕鼻尖。

那香味似可以让人上瘾,雨化田轻轻嗅了嗅发间幽香,沉沉而笑。

“你笑什么?”

怀里姑娘微微抬眼,纤长的睫羽划过男人下颌。

她身子娇小,被男人搂在怀中柔软契合。

那扬起的雪颈在月色下显得孱弱青涩。

雨化田挑眉道:“珍珠上有香味?”

冷峻的下颌落在柔软的肩上,有些痒意。

吴裙微微蹙眉,又弯着眼眸用发丝扫过男人鼻尖:“猜猜什么香。”

她语带笑意,像个任性的捉弄大人的孩子。

雨化田捉住那绸缎似的乌发轻嗅了嗅,又嗤笑道:“猫香。”

吴裙赌气似的咬上男人肩膀。

那虎牙尖利的很,当真像猫儿一样。年轻督主眼神似笑非笑,最终却是容忍了她的放肆。

沉沉黑夜笼罩着边关小镇。

夜已过去了。

这小镇上静静无声。

天快亮时一队人马缓缓进入了沙漠,消失在了窗外沙丘上。

客栈二楼处:吴裙抚了抚眼尾浅红,似能想到那人慵懒温柔的神色,不由微微轻叹:“真是无情啊。”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目标是宝藏。

而不巧的是――他也是。

江湖上说西厂发出天下格杀令一路追杀赵怀安至此,可事实却是赵怀安是被雨化田逼入大漠的。他们将他逼入沙漠,只为了寻找一个掩藏很久的秘密。

所以马进良等人并不着急去寻找赵怀安,还特意在镇上住了几日替他留出了时间。

如今一切都该收线了。

吴裙看着黄沙漫天,轻轻笑了笑,那双金蓝猫瞳儿又软又甜:

“可是你们还是不能拿走宝藏呢~”

她轻轻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儿,目光潋滟。

玲珑暗羽裙便是那宝藏之一,以金丝软甲织成的羽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自然是能得了九姑娘青眼。

这么多年来,无数人想进入沙漠寻找宝藏,可不是死在了恶劣的黑沙暴下便是死在了黑水城无双的机关里。

那是大白上国最后的希望。

吴裙想到异族守墓人的话,轻轻笑了笑:

‘将它交给有西夏王室血脉的复国之人么?’

第99章

沙漠中烈日炎炎, 年轻厂卫擦了擦额上汗珠,眯着眼向前走去。

他们已在这沙漠中走了一日,途遇两次黑风沙,损失人数近五十。

可那披着黑色鹤麾的男人不说停, 便没有人敢停,所有人都在继续往前走着。

风声萧萧,走在最前面的厂卫目光忽然顿住了。

不止是他,后面人分明也看到了。

那被绑在架子上的正是西厂二档头――马进良。

男人蓝色飞鱼服破破烂烂的, 头发披散着被绑在不远处沙丘上。

“督主?”

张值向后看了眼, 目光犹疑。

雨化田面上戴着纱罩, 微阖着眼看不出神色:

“去看看。”

他淡淡道。

年轻厂卫应了声, 握着刀柄慢慢向前走去。

风沙迷眼,大漠中像是草木皆兵。

张值的手握得愈紧了,掌心汗水顺着刀柄滑落。

“嗖”的一声风动。

一只离弦的箭自前方急射而来。

张值拔刀便要砍断, 左右两侧却突然窜出一根绳子来,紧紧地缠在脚腕上。

那箭矢已到眼前,却忽然被一叶断剑打落。

张值还不待送口气,脚腕上的绳子便陡然收紧, 拉着人向前滑去。

只是顷刻之间,那厂卫便已被吊到了旁边的木架上。

一片白布随着绳子晃动着,慢悠悠的散落在马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