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帝王支着手微阖着眼,许久才道:

“派人护送九公主上船。”

“陛下,您……”

左士跪在一旁有些犹豫。

却见炀帝摆了摆手:“朕来拖住裴矩,行船一事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左士应了声,缓缓退出了殿外。

洛阳从未有这么大的雨,似已要吞没这繁华宫墙。

余下精兵在城门前负隅抵抗,这偌大隋宫中已然空寂。

杨广沉沉笑了笑:“阿裙,你自由了。”

他笑得肆意,缓缓从座前拔出刀来。

石之轩已经到了殿门外。

天气昏沉,雷霆隐约映出两人面容。

密道尽头缓缓透出些光晕,侯希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便顿住了。

吴裙叹了口气,缓缓拔出匕首来。

她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让他不能动而已。

侯希白捂住伤口眉头紧皱,便听那人轻声道:

“对不起了。”

她目光很温柔,像是小院中那个孱弱安静的女子。

侯希白只觉心中艰涩,竟比身上还疼些。

“别走。”

他低声道,声音竟有些祈求。

四阀混战,回去便是死路。

密道尽头忽明忽暗,那青缎美人轻轻摇头:“密道外想必有接应你的人,这伤一会儿便好了。”

她看着微微他顿了顿:

“后会无期。”

吴裙说完轻轻笑了笑,扶着墙壁慢慢返回了黑暗中。

勤政殿中:

两人已动手了。

石之轩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心法后又融合净念禅院佛理,集天下大成于一身,自是精妙无比。

可杨广亦不逊色。

他征战沙场多年,一招一势都是直击要害。

这天外雷雨阵阵,殿内亦是杀气四溢。

台前烛火被刀气打落,跌落在帷帐上缓缓燃烧。

杨广嗤笑一声,手中刀越快了。

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来。

直到殿外传来船只起火的消息。

左士跪在地上咬牙道:“陛下,运河起火了!”

炀帝猛然收了手。

石之轩亦察觉到了不对:“阿裙人呢?”

他狠声问。

掌心却不自觉攥紧了些。

炀帝并未回答,面目冷寒的男人看向地上的小太监。

那目光隐隐有些疯狂,左士小心看了炀帝一眼,颤声道:

“那船是往南海而去的,公主,公主此刻便在船上。”

这话像惊雷一样炸在大殿上。

“阿裙。”

杨广吐了口血,眼睛血红,竟像是疯了。

石之轩已向运河赶去了。

他只希望自己再快一些,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面上难得惊惧。

雨依旧缓缓下着,顺着庭阶前滴滴流落。

这隋宫中一片死寂。

炀帝十一年立夏,四阀共反,逼位洛阳。

时夜值雷霆闪电,洛阳河岸船只因火而燃,运河红霞漫天,竟与那隋宫血色相映。

夜里杀声漫天,尸骨如山堆积。

一日后独孤阀阀主于勤政殿前被击杀,天下三分,宋阀,李阀,宇文阀各占其一。

炀帝不知所踪。

慈航静斋内,师妃暄看着已经碎了的和氏璧微微叹了口气。

这天下似终于太平了下来。

三年后:

扬州街头,寇仲与徐子陵坐在酒肆里晒着太阳。

却见几个小孩拿着绳子嬉笑着往渡口跑去:“快走,往南海的船便要开了。”

走在前面的催促道。

身后稍胖一点的喘气:“等等我。”

因当年夺位之事,已经为帝的宋缺与宇文化及落了病根,每年都要遣船只往东海寻仙药,百姓们也都习惯了。

酒肆的老板娘看着撞歪的长凳,微微有些歉意:“小孩子有些毛燥,二位不要介意。”

徐子陵摇了摇头:“出海新奇,难免兴奋。”

那小孩已走远了,寇仲猛地喝了口酒,他连灌三碗,忽然问:

“你喝不喝?”

徐子陵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坛又倒了碗。

庭院里:

宋缺咳嗽了声,执笔作画的手却未曾停下。

“陛下。”

暗卫低声道。

宋缺微微摆手,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问:“船走了吗?”

“今日已走了。”

他小心道。

宋缺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又陡然松开。

“下去吧。”

过了很久才那面色沉郁的帝王淡淡道。

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了。

宋缺忽然轻笑了声:“我不信你死了。”

他笑着笑着衣上便沾了血迹,眼中一片孤寒。

第95章

“阿娘, 商队来了。”

带着头巾的少年放下手中布匹叫道。

这小镇靠近沙漠却是边关最后一片繁荣的地方,每隔几日便有商队来贩货。

年老色衰的老板娘擦了擦手,刚一转过身便见一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官、官爷。”

她声音谄媚,穿着锦衣的厂卫冷哼一声: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板娘顺着他手中的画看过去, 却是一个带着斗笠面容英俊的青年,这小镇上虽说有商队来往却人口稀少,若是有陌生人必是逃不过大家眼睛。

老板娘看了眼,连忙收回眼神来, 小声嘀咕道:“好像之前在镇上客栈里住了一晚。”

年轻厂卫微微眯了眯眼, 正待细问却见马蹄扬尘而来, 连忙收了刀跪在地上。

老板娘一把拉过孩子也跟着行礼。

“可有眉目?”

马蹄微停, 走在最前面头戴沉纱暗金乌帽的男人淡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