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1)

不过是初露锋芒,便敢大言不惭与门阀相对。

她话中语意未尽,寇仲却似未听出来般悠闲躺在甲板上。

徐子陵微微摇了摇头,温和道:“我与寇仲只是无名小卒,李阀人才辈出,想来亦是不缺我们两个无用之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画舫靠岸停泊,李阀众人已是候在岸边了。

李秀宁看了二人一眼道:“江湖路遥,仲少与陵少若是改变了主意,李阀的大门永远为二位开着。”

那黄衫美人已经走了。

寇仲仰头喝了口酒,洋洋散散地靠在栏杆上。

“你有什么打算?”

徐子陵突然问。

褐衣痞气少年挑眉笑道:

“乱世出英雄,谁说我寇仲便不能为王?”

隋宫之中:

炀帝微阖着眼靠在榻上,龙涎香漫上那沉冷眉眼,无端叫人发寒。

这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大臣死在这勤政殿上了。

小太监伏在地上的身影瑟瑟发抖:“宇文、”

“宇文贵妃求见。”

他说完几乎要昏死过去。

炀帝叹了口气。

殿内死寂,连香灰落地之声亦可听闻。

过了许久才听那帝王道:“爱妃么,让她进来。”

他眼前蒙了层桃粉的带子,看着有几分轻慢不恭。

小太监已经出来了。

宇文贵妃微微颔首,慢慢走入了殿中。

炀帝虽然荒淫,却会给宇文珊几分面子。众人都道当年宇文阀有从龙之功,才可保贵妃在宫中一家独大,可只有宇文珊自己知道炀帝从未碰过她一次。

殿内静静地,炀帝随意靠在榻上支手倒酒。

“臣妾记得陛下爱喝乳/鸽汤,特地跟小厨房学了道,也不知合不合陛下口味。”

宇文珊将食盒摆在案几上柔声道。

她特意在衣上薰了些桃香,闻着倒也清新可人。

炀帝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宇文珊是个美人,可这深宫中女人即便再美,若是不得圣心也是无用。宇文珊心中咬牙便听了身边女官建议,今日挑了件粉色宫裙。

杨广静静地看着她喝了口酒。

他面容俊雅肆意,挑眉姿态更是风流。

宇文珊面上红了红,便要为他盛汤。

美人精心涂了丹蔻的手指轻颤,汤微微有些洒落在案几上。

炀帝始终挑眉看着。

在汤盛好时淡淡问:“今日怎么想起穿粉色宫裙了?”

他声音沉肆惹得宇文珊心跳的又快了几分。

低声羞怯道:“春日甚好,瞧着东边林子里桃花不错,便着奴婢新做了条裙子。”

炀帝轻笑了声:“裙子不错,发髻不错,可却少了支簪子。”

他伸手抬起美人下巴,微微笑了笑。

宇文珊从未与他离得这么近,只觉心中欢喜难言,任由那年轻俊美的帝王将她拉到镜前。

妆台铜镜上清晰映着美人眉眼,依稀与已成为宫中禁忌的九公主有几分相似。

杨广手中拿了支簪子:

“好看么?”

那是支镶了粉絮的,与今日衣裙倒也相配。

宇文珊轻轻点了点头。

便听那俊美帝王微叹了口气。

“我也觉得好看。”

杨广温柔道。

他修长双手轻轻穿过那乌黑的发间,宇文珊面目晕红地看着镜中。

那个俊美癫狂的男人啊,正温柔地看着她。

杨广微凉地指尖轻点在她眼尾处轻挑的胭脂处,低声笑道:“你这里像她。”

“这里也像。”

他指节暧昧地点上那朱唇。

宇文珊看向镜中男人指尖轻点的地方,心中暗恨,却还是柔声问:

“陛下觉得我像谁?”

炀帝“嘘”了声,微微摇了摇头。

他双手拂过美人面颊,温柔道:

“你谁都不像。”

宇文珊面上尚未绽开笑意便僵住了。

她的脖子已经被那双温柔的手扭断了。

杨广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不该学她的。”

他语气癫狂肆意,说到这儿时忽然笑了起来。

“来人。”

殿外候着的小太监打了个哆嗦连忙滚进来。

看到妆台前陛下与贵妃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杨广突然问。

小太监后背已经湿了:“奴才,奴才叫左士。”

“左士啊,贵妃想家了,朕今日便着你带人送贵妃回家吧。”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小太监慢慢爬到贵妃面前:“娘娘跟着奴才走吧。”

他低唤了声。

那静坐在妆台前的女人一动不动,似未听到一般。

左士偷偷看了眼年轻帝王,却见他已扬袖躺在榻上喝起了酒,玉壶顺着龙袍滑下,肆意的很。

“娘娘?”

小太监又唤了声,终于察觉不对。

颤抖着伸出手去在女人鼻息间探了探。

杨广的酒已喝完了,嗤笑道:“还不快送你家贵妃回宇文阀。”

左士眼前一黑,在看到帝王眼中淡淡寒意时却突然清醒了。

连忙背着死人往外爬。

走到门外时,听得玉壶摔碎的声音,杨广轻笑道:

“告诉宇文化及,皇陵中位置挤地很,贵妃就葬在宇文阀了。”

他语气淡淡,却让左士心中生寒。

‘陛下这是要与宇文阀撕破脸面了啊。’

南郊小院中:

青衣美人静静地给院中花草浇着水,微侧的眉目柔和的像画一般。

她最终还是没有和宋缺一起走。

那日后男人便在旁边也落了个院子,那些杀手便也很少来叨扰了。

吴裙静敛着眉眼将花漏置于一旁,拿起剪刀来修剪院中花草。

九公主长在隋宫,自幼锦衣玉食,这种事却是从未做过的。

不一会儿那原本还算漂亮的花叶便已被剪的凌乱。

吴裙微微蹙眉却觉身后多了双手。

“我来吧。”

宋缺淡淡道。

那是一双用刀的手,干净,凌厉。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任由男人握着双手慢慢修剪。

男人身上味道很清冽,像是冷冷修竹,那样的刀客怀抱却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