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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珠公主的手段真是狠毒,谢嫣然心中一凛。

而在隐蔽住处中看了一遍剧情的锦荣,心中也是难以置信,这其实就是一本宅斗夺嫡的小说,其中的狠辣手段无数,动辄要人性命。

不仅是姜珠,还有小说的女主角谢嫣然,前世了解过皇室隐秘后,更是多了不少手段,用来铲除敌人,毁人名声,害人性命。

断手断足,挖眼割鼻,数不尽的酷刑手段,在这些人眼里,寻常的官宦小姐朝臣世家子弟都可以如此对待,更何况是被视作猪羊的百姓呢。

陆婉和陆锦荣也只是其中受害者之一。

至于皇帝,擅弄权术,毫无一国之君的风范,用小道来控制朝臣,冷眼旁观子孙争斗,自己安享尊荣。整个北襄国的人都是他的奴婢,只是死了几个奴婢,何必要于友国交恶呢。

以前的那些主战争派,有能力的将领,也都被他在玩弄权术时打压下去了,军权牢牢掌握在他手里,打战对他来说利多于弊,只会造成朝堂动荡,权力的又一次调整。

上不端,下生恶。

这真是一个扭曲的朝代。

锦荣合上眼,心中叹道。

第99章 宅斗有毒

谢家妇被杀一事就发生在昨日,然而朝堂之上,却无人会提起,平淡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包括站在朝臣中的谢大人,他也只是在上朝前给长子请了个病假而已。

“他生病了啊。”谢玉树的上司心中了然道。“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在家多休养几日比较好,节哀顺变。”

谢大人依旧慈眉善目笑道,“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过几日便好了,总不能耽误了公事。”

“……那好吧。”长官道。

京城议论纷纷,而京兆府尹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在查无证据之后短短三四日便打算不了了之了。

一闻讯的御史走出御史台掩面苦笑,心中也淌着血,这还有王法吗?只是谢家人不敢声张,京兆府的人不敢说,御史台的人也不敢说。

曾记得,一御史状告权贵虐杀良家女子,不过两日,该御史的妻女被弃尸于荒野,为野狗所噬咬,御史双目血泪撞柱自尽,陛下也不过嫌恶地看一眼,挥手让人将尸体拖下去了。状告一事也不了了之,只因那权贵是太后家的人,是皇亲国戚,性命自然比他们尊贵些。

御史是该直言相谏,但是陛下挖了他们的眼,割了他们的喉,他们又能如何。

他看着青天白日,忽然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当了御史,是来做闷不吭声的木头鸟,还是被阉割的呆子。

旁人不愿伸张,但锦荣却打算为陆家姐弟讨个公道,无论是做皇帝,还是做平民,公道二字总该是有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继续手无缚鸡之力下去,如果继续还是原身的身体,那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在用仙魂锻炼了体魄几日后,稍有自保之力不至于出门后任人宰割,锦荣便开始做她想做的事了。

陆婉儿被杀一事,京兆府能这么快结案,一是找不到证据,二是无人起诉,谢家闷不吭声,陆婉唯一的胞弟也生死未卜。

京兆府尹在心中道,谢陆氏,下了黄泉也莫要怪我。

这些年,他常常这么做,会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然而这次却不同了,在结案的最后一日,几名黑衣死士的尸首还有状纸,杀害陆婉的弓箭一一出现在了京兆府大门口,神不知鬼不觉。

伸冤者,陆婉胞弟举人陆锦荣,状告南疆公主姜珠为一己私欲,害人性命。

京兆府尹见了差点没吓晕过去,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这一事在京城激起了滔天大浪,无人不在议论这件事,猜测陛下会怎么做。

谢嫣然听了却是生气不已,她早有了对付姜珠的办法,设计让她嫁给前世的仇人四皇子,但偏偏这个时候,陆锦荣又跳了出来,破坏她的计划。陆锦荣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哪怕前世高中状元又如何,但现在前程尽毁,却还想着让姜珠公主给他姐姐赔命。

陛下怎么可能会妥协?为了一两条性命,去处罚正和谈前来的一国公主。

谢嫣然在心中骂着傻子,疯子,面上只是微微扭曲,让九皇子以为她只是不悦,心上人不高兴了,九皇子自然要帮忙,“你放心,我也让我的暗卫去找陆锦荣了,不会让他妨碍到我们的计划的。”

至于怎么做,当然是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告不了状。这些私下龌龊的事还是不要和嫣然说了,免得他心软。

闻言谢嫣然稍稍放心,九皇子的暗卫有多厉害,她前世就领略了,陆锦荣一个书生,能凭着小聪明躲过姜珠公主的人已经是万幸了,但绝逃不过九皇子的网。

然而就是她口中的这个年轻书生,在京城各方势力的追捕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逃出了京城,

但如果是,那京兆府门口每日必有的诉状又是何缘故,难道有人在暗中帮陆锦荣?又是谁的人,四皇子,九皇子,还是六皇子?

文襄帝面色阴沉地想到。

底下跪着的京兆府尹,背后冷汗涔涔,这诉状每天雷打不动地照例送一份,那他是接还是不接?

文襄帝漠然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办不好,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臣遵旨。”京兆府尹心惊胆战地退下了,文襄帝继续在想这次是他的哪个皇子动了心思,要把这事闹大,对付的又是谁。

谢府,听闻京兆府出现诉状一事,谢玉树就更心中积郁了,为了不连累家族,他有仇不能报,但妻弟陆锦荣却敢于为姐申冤。

谢嫣然见她哥哥面色不好,像是又陷入了痛苦之中,连忙劝道,“大哥,你别多想,陆锦荣这是愚蠢之举,他既然逃过了姜珠公主的毒手,就该找个地方好好躲着,或者是来找我们,现在弄成这个局面,圣上难堪,南疆那边的人又闹了好几回。迟早……迟早圣上也会要了他的性命。”

见兄长隐隐有所动摇,谢嫣然又继续劝了好几回,总算让谢玉树暂时打消了自责愧疚,振作了起来。

在谢嫣然心中,十个陆婉儿也比不过她兄长谢玉树的重要性,她兄长是谢家未来的顶梁柱,也是她的依靠,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废了。

即便知道了谢嫣然的想法,锦荣也不奇怪,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谢嫣然的性子都没有变,是个利己之人,前世谢家因她卷入夺嫡斗争中,这世她依旧奔着这个目标前去,甚至要把谢家打造成比前世更为坚实的后盾。

她却是后来为陆家姐弟报了仇,但那不过是一石二鸟,又或者说是胜利者的炫耀。

在弄死了姜珠公主后,她自认给嫂子侄儿报了仇,然后毫无心理障碍地撮合她兄长和旬阳公主在一起,让自己这边的势力更为强大,还美名其曰是为了她兄长能早日走出阴影。

谢玉树在妻子死后,数年不娶的深情的确吸引了很多女子,希望能成为他下一个情深的对象。

在父母认同,妹妹支持下,也半推半就同意了和九皇子,也就是未来皇帝的姐姐,旬阳公主的婚事,之后幸福美满,官途顺畅,公主还为他生了对龙凤胎。

谢家满门尽享富贵荣华。

陆婉儿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终究只是祠堂里两座被人遗忘孤零零的牌位。

不管是感同身受,还是心生怜悯,锦荣都想为这些枉死的人讨个公道,问罪魁祸首,问她情深不已的夫婿,问这个国家的主人。

不问,谁都会装作不知道。

谢嫣然等人不会想到,这一切的风波原因会是这么简单,他们习惯了用复杂的权谋去猜测,却忘了最简单的律法,杀人偿命。

除了每日送诉状,锦荣还经常去各位达官显贵的府邸,甚至皇宫里探听消息,他总得知道他们想怎么做,但也因此听了不少隐秘而丑恶的事。

陆婉之死,乃至这本‘书’也只是冰山一角。

人性之恶,可以狠毒至此,贵人府邸乃至皇宫中随手拈来的各种手段,比之律法酷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越是光鲜亮丽的外表,藏着的险恶,埋没的血肉性命更是不尽其数,然而还是有无数人拼了命使劲手段也要往这高门里钻。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让心肠变得狠毒一点,害更多的人。

京兆府最后还是给了陆锦荣一个结果,库房着火,陆婉儿被杀一案的公文还有犯人的尸体皆被烧毁,沦为无头公案。

京兆府尹还心满意足地晚上多喝了两杯酒,他真是聪明,懂得揣测上意。

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比如姜珠公主,比如九皇子和谢嫣然,他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但锦荣会这么罢休吗?当然不会。

这个国家的王法既然坏了,那就让它坏的更彻底一点吧,既然普通的平民妇人可以随意杀害,那一国公主,一国帝王呢。

锦荣心情异常轻松平淡地提着把长剑,潜入了皇宫。

文襄帝大寿,在宫中设宴,南疆王子,姜珠公主,还有皇室中人,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出现。

如果姜珠,还有文襄帝死了,这场宴会的落幕应该会更精彩吧。锦荣擦拭着长剑,心中想道。

第100章 宅斗有毒

宴会上,南疆的木柯王子还有姜珠公主依旧肆意张狂,众臣多是畏畏缩缩,引得对方气焰更为嚣张,倒是九皇子借比试,挫了一下对方的锐气,还引得了文襄帝的赞赏,其他兄弟对他的嫉恨。

姜珠公主看着同样俊美无双的九皇子,一双美眸也微微亮了起来。

宴会正酣时,三皇子起身,拊掌笑道:“为恭贺父皇寿辰,儿臣特地花费千金请来了闻名于世的大家萱娘,来为父皇寿宴弹奏一曲。”

三皇子早年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腿,于皇位早已毫无竞争力,又不得文襄帝宠爱,早早封了块偏远的地方,再过几年就要前往封地的。其他皇子也乐得给他鼓掌,“三皇兄真是孝心可嘉。”

一着藕荷色罗裙的年轻女子抱着古琴走到了台上,向上座的皇帝行过礼后,便开始弹奏了起来,

她手下的琴曲不像她本人素淡雅致,反倒极为惊艳,声震林木,珠落玉盘,荡气回肠,琴奏到中段,宛若莺啼花语,引来了百鸟,令众人震惊。

百鸟盘旋在琴声上空,萱娘却好似没有看到般,依旧弹奏着琴曲。

一曲过后,百鸟散尽,令人意犹未尽。

“不愧是名誉天下的古琴大家啊。”

“三皇兄这份贺礼送的好啊。”

姜珠公主见众皇子都赞叹这琴曲,注意力也都在这弹琴女子身上,不免心生气恼。起身来言词嚣张道,“不过是些腻歪的曲子,有什么好听的。”

“公主说的是。”萱娘低着头,不敢得罪贵人。

殊不知姜珠公主一旦不喜欢了某个人,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哪怕对方再顺着她,不过,这毕竟是北襄国君的寿宴,要是没个由头发作人,也说不过去。

姜珠公主念头转了转,便有主意,扬起笑容,一副明媚的模样,道:“我要向北襄国君献上一支舞,不如你来以乐和我的舞吧。”

姜珠公主面上带着笑,话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傲慢,而且她还另有要求。

“若是和不上,毁了舞,让国君扫兴,你这双手也就别要了吧。”

三皇子听了都忍不住一冷,“姜珠公主,这是否过了些,宫里多的是乐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座的文襄帝皱眉打断了,“老三,姜珠公主一片好心,你就不要扫兴了。”

“是啊。”姜珠笑嘻嘻地道,步子轻快地走上了莲花台,还对弹琴的萱娘道:“可千万不要弹错了一个音,不然这手可就没了。”

“民女知道。”萱娘垂首,看不清她的神情。

姜珠嫌弃她的懦弱,也没继续恐吓下去,而是提着裙子开始跳舞,反正等会这个乐师的手就没了。

姜珠穿的是南疆的服饰,上面有许多流苏般的银饰,鲜艳又美丽,当跳起南疆风情的舞蹈时,带起阵阵清脆的铃声,也是最难和上的,因为不知道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当萱娘的手抚上古琴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改之前懦弱的样子,仿佛只要弹着琴,她就是最为耀眼的那个。

琴声毫无阻碍地融入进了舞蹈中,十分相契合,隐隐带动着姜珠的舞姿。

姜珠心中一气,改变了舞蹈,换做了南蛮特殊的战舞,而萱娘一丝犹疑都没有,自然而然换做了激昂的战曲,配的还是前朝征战的入阵曲,仿佛弹出了千军万马之势。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听得旁人心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