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节(1 / 1)

一只女人残缺的乳房。

乳房的皮已经变成紫灰色,乳头上有一个很深的洞,似乎里面钻进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其余摊在地上的零散东西也慢慢可以辨认出来……心脏、肺、肠子,胃、膀胱、带毛的一块皮……

她再也忍不住,一口吐在了地上。

胃里的食物和酸液混合着那些内脏和碎肉,像一锅打翻的粥,带着热气,发出刺鼻的馊味……

宋玉茵看着,吐得更多。

她现在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床上的骸骨是一个女人。

随即,她打了个寒颤。

这个死在床上的女人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具、化妆品和衣柜里的衣裙都是她的。

但是,那个上海男人却说他住在这间房。

他在说谎。

尸体收藏家 第九章 撞鬼 4

他为什么要说谎?

假如陈光已经被他收买了,他为什么还要当着陈光的面编出那一套毫无用处的谎话呢?

编出的谎话就是要给人听,而听谎话的人只有一个——

她,宋玉茵。

直到此刻,宋玉茵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个事前编织好的网中——

在她偷窥上海人与陈光交谈时,他们早已经发觉了她,他们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欺骗她而已。她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她把陈光当成了怀疑对象,甚至冒险把他除掉,却犯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她现在成了杀人犯,而那个阴险的人仍然隐藏在暗中窥视着她。

她激灵灵一哆嗦,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床上的骸骨、被割下的碎肉和内脏……她感受到的是比这恐怖景象更恐怖的事实。

她问自己,我走进这间房里多久了。

没人能回答。

也许那个上海人正慢悠悠的走到这里……

也许那两名警察收获了新线索,返回找她……

但她却不能离开这里。她强忍着压在心中巨大的恐惧,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卫生间,飞快的寻找着……一瓶洁厕灵……两副厚胶皮手套……好,就这些。

她带上手套,回到卧室,捧起那些碎肉往塑料桶扔,抓着人内脏的古怪手感和那一股股的腥臭,又让她又一次次直想吐。她咬牙强忍,拎着沉甸甸的桶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一块块肉捧起来冲洗。她要把自己粘在上面的呕吐物洗净。之后,她开始用洁厕灵清洗整个房间,把自己的痕迹尽可能的去除干净。但她找遍了整个公寓都没有找到那具骸骨的头。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杀的,但至少她现在正在帮凶手清理现场,对于那个残忍的家伙来说,这无疑是一起再幸运不过的谋杀。

她一面清理着房间里一切能引起怀疑的东西,一面胡乱的思想着。直到现在她都很难把那个上海人与幕后主谋联系起来,他看上去实在太不像了,不像她心目中的那个人。但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能不怀疑。

他为什么不“住”别处,偏偏“住”在她隔壁呢。

她看着卧室的粉墙,就在那扇墙后面就是她的卧室。

他与她是名符其实的邻居。

她与那位无头的女尸更是邻居。

她在卧室里安然休息时,怎么也想不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具没有头颅、内脏被装在床下空桶里的死尸。如果她早就知道那具死尸每夜每夜的坐在床上,盯着墙对面的熟睡的她,她还敢不敢睡觉?

尸体收藏家 第九章 撞鬼 5

她想的越深,恐惧也越深,恐惧越深,她就不能不去想……

当她终于把这间鬼气森森的公寓清理满意为止,时间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很久。看窗外,天色似乎已微微透亮,两名警察没有回来找她,上海人也没有回来,她似乎忽然之间被所有人遗忘了。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两名警察也是被雇佣的。现在她究竟还能相信谁呢?

她把橡胶人头又放回骸骨上面,罩上纱巾,尽量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她虽然猜不透凶手这样做的用意,但至少,对于警察也会造成一种迷惑。当然,把尸体掩埋起来或者烧掉是最不留后患的做法,但她没有那个时间,搞不好会留下更多证据。

最后清理掉脚印,便可以从容离开了。她从卫生间拿了一块抹布,倒退着向大门走,边退边擦去走过的地方,同时还要小心不碰到身边的东西。她并不知道现在警方的刑侦技术达到了什么程度,至少未雨绸缪没有坏处。

一阵凉风吹过,她擦了下额角的汗,很舒服。猝然,她抬起的手停住了。风是从背后吹来的,她记得自己进屋时把门锁上了……

门又怎么会开?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然后,才缓缓缓缓的转回身……

她没有看到让她惊叫的魔鬼,事实上,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通向大门的走廊。而此时,门半开着。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但仍然一丝不苟的擦着地,向门口退。那扇门始终半开着,只是被风偶尔吹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站在门口,猛然把门推开……

楼道里的冷风忽的刮进来。面前是一团混沌。只有只有一束不从何处微微照来的光亮。

她顺着光亮前走几步,恰好看见电梯门缓缓关闭,她吃了一惊的同时,看见一个消瘦的人影跨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完全关合,楼道里又陷入了昏暗。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他甚至还对自己笑了一下。

是那个上海人吗?

确有几分相似,但她不确定。因为,当她想要仔细回忆上海人的特征时,她发现那个人的形象竟然如此模糊,她根本描述不出一样能让她确认的地方。这个人普通到,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或者任何一个女人。她早就怀疑他的上海话是故意装的,她只见过他的两次,而且都是从远处,她甚至都无法确信他的性别。

这样一个人从迷雾中走来,又回到迷雾中,而你却连他(她)的意图都无从知晓。

宋玉茵却只感到心中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