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紫气冬来 久岚 3538 字 29天前

哪里有这么早就嫁人的,非常想去把陆策骂一顿。

“我去趟陆家。”苏承芳与阮珍道,“跟那边商量商量。”

阮珍答应声,回头看一眼女儿,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前些日子还与苏承芳提过,希望女儿将来的夫家,公公仁厚,婆婆和蔼,可那陆焕扬夫妇两个,实在不是她期望的样子,就算陆策好,苏沅还是避免不了要同公婆相处的,怎么能不替这女儿担心?

看母亲难过的样子,苏沅心头也是一黯,他们都不知道将来,唯有她清楚,陆策真正的父亲是谁,故而那陆焕扬,她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里,也不惧怕去应对。可惜母亲不知,她笑一笑:“娘,陆家有姨祖母呢,谁也不敢欺负我的。”

“要是敢欺负,我就回来告诉祖母,告诉爹爹还有您,你们难道会不帮我做主吗?”苏沅摇一摇阮珍的袖子,“您说是吗,娘?”

倒也是,这是离得近的好处。

幸亏不是远嫁!

阮珍擦一擦眼角,柔声道:“那你可要记得了,莫忍着,为娘虽然不太会说话,可真要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苏沅用力点点头。

却说苏承芳疾步就去了威远侯府。

刚刚行到照壁,迎面看到陆策,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厉声道:“策儿,这事儿可与你有关?”

未来岳父,陆策忙行礼:“表叔。”

“别叫我表叔,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去求皇上的?”

“表叔,请您随我过来,我一定会详细告知。”陆策请他去书房。

关上门,陆策躬身道:“我正要同您解释……此事虽然不是我亲自去求的,但也不能完全撇开关系,表叔,我是真心喜欢三表妹。”

苏承芳脸色一沉。

“我觉得我跟沅沅很投缘,从桐州回来,一见面,就对她印象深刻,只不过当时不曾细想,后来时日越久,这种感觉越发清楚。故而前阵子京都传出苏家与韩家定亲的谣言,我非常担心,就叫陈新去查一查,因此被皇上发现了,但我实在没有想到皇上会赐婚。”陆策抬起眼,看着苏承芳,“我真的毫无所知,只皇上一番情谊,却不得不接受,毕竟我原本也想娶三表妹……想等将来升了官来提亲,表叔,还请您相信我!”

他的神情极为严肃,认真,目光也丝毫不避开自己,这种态度让苏承芳极为犹豫,因那皇上虽然病弱,做事却是极为乖张,从来没有个章程的,想一出是一出,许是陆策讨了他欢心,便是一厢情愿下了圣旨。

“表叔,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沅沅的,您不必担心她受委屈,倘若我辜负沅沅,您随便怎么处置我都行。”

信誓旦旦的,苏承芳扫他一眼:“真如你所说,我也怪不得你,就是难为沅沅了,她还没有及笄,连个挑选的机会都没有。”

但事实上,苏沅早就选择他了,不过陆策不敢说,只道:“她嫁给我,将来必定不会后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见陆策时时在表衷心,苏承芳也不好过于严苛了,毕竟都已经赐婚,不管如何苏沅都要嫁过去,作为父亲,也不好跟女婿闹得太僵,他终于缓和了脸色,问道:“你父亲,母亲怎么说?他们也知道了吧?”

岂止知道,也是极为惊讶,不过那两个人同自己早已没有什么亲情,陆策道:“祖母会替我做主,不过聘礼的话……”他面色红了红,“可能有些单薄,我也不好真的全让祖母承担,只能等我以后弥补了。”

“这些都是身外物,倒没什么。”苏承芳淡淡道,“既然他们不管,你也不用相求,沅沅不会看重这些的,倒是住处,你怎么安排?”

陆策原先坐在南边一处独院。

现在成亲了,独院就有些小了,陆策道:“这事儿我已经想过了,打算搬到依云楼附近住,那里有处二进宅院,离祖母那里也近。”

就在两家分家的中间,从跨门过去,就是陆太夫人与陆焕云的地儿了。

苏承芳唔一声:“那就这样吧。”想想,又看陆策一眼,“你真打算一直做府军前卫了吗?”

陆策眸光闪了闪,沉吟会儿道:“关于皇上,再过几年,也许表叔你会改变看法,当然,也有可能永远不会。”

苏承芳一怔,旋即面色突变。

“表叔……”

“别再说了。”苏承芳手一摆,急匆匆而去。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在今日,突然茅塞顿开,只不过,却也惊人,好似锋利的剑刃夺鞘而出,不知会伤到谁。

也许会把所有人都伤到。

第78章

晚上,苏承芳翻来覆去的,阮珍本来也睡不着,只不过怕影响丈夫休息,一直忍着,没想到苏承芳也一样。

她柔声道:“相公,你明天还要去衙门呢,不要再担心沅沅了。”

苏承芳一僵。

“你没睡吗?”明明阮珍刚才一动不动的,他以为早就入睡了,坐起来,“是不是吵着你了?我去书房。”

阮珍拉住他:“去了,你还要睡吗?明儿一天都没有精神了。”

苏承芳又躺下来,将阮珍抱在怀里:“那我不去了,你好好睡。”

“那你呢?”阮珍打量他,“你之前还安慰母亲呢,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想不明白了?相公,沅沅不会有事儿的,我现在想想,她同二公子原本就很好,经常去见他,说不定两个人很快就能情投意合。”

他而今哪里是担心陆策与苏沅,而是因为陆策的那句话。

“我知道,就是不大习惯。”苏承芳抚了抚阮珍的头发,“突然就要把沅沅嫁出去了,我本来以为还能留她一两年呢。”

阮珍叹口气:“谁不是这么想呢,但早晚她们都要嫁人的。”

苏承芳唔了声,轻拍她的后背:“确实不早了,是该睡了。”

他不敢再动,一直听到阮珍越来越均匀的呼吸,才微微叹了口气出来。

难怪陆策这样出众的人会甘愿去做府军前卫,每日陪皇帝斗鸡,听戏,玩乐,原来皇上并不是无心,只是几年之后,朝堂真的会有什么变化吗?而今吴太后掌权,虽没有穿上龙袍,也是君临天下之势。

兵权又多在曹国公之手,如何改变局面?

他不禁又想到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宫变,除非……手指微微一颤,他们做得这桩事情太过冒险了,也怪不得陆策会说,也会永远都不会发生。

这两个年轻人,竟是想改天换地!

只他们凭得什么呢,总不至于一无所有,就异想天开罢?而自己,又该做什么抉择?苏承芳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会有这种烦恼。他该随波逐流,还是义无反顾?若是前者,陆策已身在其中,自己女儿又嫁给了他,好似脱身都难。

苏承芳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殊不知,他女儿苏沅早就上了贼船了,而且还是主动的,这会儿正摩拳擦掌,想去好好质问下陆策。因这人实在太不像话了,明明让他等一等,结果比他之前要提亲的建议还要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她捎话去给陆策。

小姑娘很急,要见他。

陆策有点惴惴不安,觉得苏沅见到他,肯定会埋怨,而且她肯定误会他了,想一想,写了一封信给苏沅。

宝绿从商海那里拿过来的时候,苏沅愣了愣。

陆策竟然会写信。

坐在书案前,她把信打开。

宣纸上,男人的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十分有气势,但也很陌生,她心想,原来陆策的字那么漂亮呢。

信里把皇上赐婚的事情说了,不过谨慎起见,他完全没有提别的事情,只说是皇上一片心意,特意赐婚,希望苏沅相信与他无关。还说已经定了亲的话,成亲之前不宜见面,会不吉利,将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沅看得笑了,陆策这种人竟然还会有这种讲究!

莫名的,对他的气消去了一大半。

皇帝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原先相信苏韩两家要定亲的百姓,全都懵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说圣心难测,一个个也就闭了嘴。

唯独韩如遇提不起精神来。

他本来都计划好了,让母亲去提亲,结果皇帝横插一脚,叫他希望落空,而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沅嫁给陆策。

毕竟才十来天,他能做什么?

躺在床上,韩如遇心想,难怪谁都想追求权势,别看皇帝是个窝囊废,可陆策搭上他,只要无关朝政,还不是祁徽说了算吗?这次,算陆策狠,知道利用皇帝,他也只能输了这一局,不过陆策又能得意多久呢?

等到祁徽一死,势必吴家就上了台,到时候陆策作为祁徽的心腹,凭着曹国公对祁徽的厌恶,怕是也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冷冷一笑。

因要成亲了,祁徽便是没要陆策当值,放他归家,还一下赏赐了百两黄金,算是当做送他的贺礼。

曹国公听闻,与吴太后道:“姐姐,您也太纵容他了,而今国库紧张,他还大手大脚的!这么多金子,随随便便就送给陆家那小子了?还有那赐婚,姐姐,您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这么一来,苏家都是我家亲戚了。”

吴太后斜睨他一眼:“苏家怎么不好了?苏大人的能力,满朝文武,你寻一个出来,有谁能有他治水的本事?”

曹国公听得噎住。

他就是看不惯这些文官,一个个假作清高,要不是头上有个吴太后,他真想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干净!

他愤而离去。

却说陆策得了百两黄金,手头一下就充裕了,陆太夫人笑道:“都交给我,我给你好好添置聘礼,”她看着陆策,心头满是怜爱,这孩子莫名的遭了殃,没了父亲疼爱,而今成亲,那两个人竟都不闻不问,她真是看不下去,“你放心,还有你二婶,我们定会替你办得热热闹闹的。”

祖母慈爱,陆策眼眶一热。

若说他随母亲投错了门,却有太夫人这样的祖母,二叔二婶这样的长辈,好似上天对他也不算薄。

“多谢祖母。”陆策深深行了一礼。

从上房出来,陈新禀告道:“公子,阮公子要见你。”

阮直?

陆策忍不住笑,肯定是为苏沅来的。

“请他到书房罢。”

一会儿功夫,阮直就匆匆而来,啪的关上门,恶狠狠瞪着陆策:“混账东西,竟然用这种龌蹉手段娶我外甥女儿,你是不是找死?”他一下抓住陆策的衣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这种处境,你居然还要娶妻?你不怕连累沅沅吗?”

“你错了。”陆策并不挣扎,语气淡淡的道,“我们早就栓在一起了,何谈连累?这两个字,应该在我没有发现你之前,或许还有用。可惜我那时并不知自己的心意,将你卷入。”他只知道要匡扶祁徽夺回一切,自然是极为冷酷的威胁阮直,结果,后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苏沅主动接近他,他避无可避。

既是上天注定,他们或许就该一起生,一起死。

阮直看他眸光淡漠,心头一震。

这年轻人,他其实早该看出来了,无情的时候非常无情,又怎么能希望他替旁人考虑?不过这外甥女……阮直头疼,确实是苏沅主动寻事的,陆策已经想尽办法阻止,奈何苏沅非要参与进来。

阮直手一松。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这死小子,混账东西。”阮直斥骂道,“你而今是我外甥女婿,老子想怎么骂你就怎么骂你!”

陆策眉头微挑,过得片刻一笑:“是,舅父,你骂吧,往后,可能要骂的还要多。”

“你还干了什么事了?”阮直大怒。

“你以后自会知道,舅父……我们而今在一条船上,肯定是胜算越大越好是吗?我就是去谋个胜算,毕竟如果失败,谁也难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