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温故从书里抬头看钟,竟过了一点,外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收起夜明珠站起来,打算提醒仲世煌就寝。此时,楼梯传来声响,没多久就到二楼走廊,敲响小书房的门。
仲世煌停下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进来。”
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刘汉思的脑袋慢慢钻进来,怯生生地看着他。
仲世煌盯着他半晌,一腔怒火慢慢地平息,“表哥累了一天,这么晚还不睡?”
刘汉思穿着丝质睡衣,慢吞吞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我睡不着。”他瞄了仲世煌一眼,见并无不悦,讨好地笑着,将手里的咖啡递到他面前。
仲世煌接过咖啡随手放下,一声不吭地等着他开口。
刘汉思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他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没有亲近到干预对方的私生活,可这次不同,孟瑾这个人绝不是好对付的,仲世煌不想为了争风吃醋这样的事情与对方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己方理亏的情况下,于是暗示道:“孟家在龙城很有影响力,我们与他们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刘汉思焦急道:“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直的。”
仲世煌愣住。看孟瑾一口一个老婆,他还以为两人关系早定,就差一纸婚书,没想到是孟瑾剃头挑子一头热?想起嚣张霸道的孟瑾在感情上栽了个大跟头,他心里止不住地幸灾乐祸。
刘汉思道:“我一见他就喜欢,可他只把我当朋友,有时候会找我出来他倾诉心事。”
仲世煌安慰他:“他与孟瑾从小一起长大,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外人不好插手。表哥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搀和进去?”
刘汉思呼吸骤急,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仲世煌:“我一见他就喜欢,不为别的,就为他长得……长得像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仲世煌心里咯噔了一下。
刘汉思见他没反应,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伸手去抓仲世煌的手。
仲世煌下意识地避开。
刘汉思急了:“我和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起门来更是一家人,你,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不能不管我!”说到后来,竟有点耍无赖。
仲世煌气乐了,心想:你喜欢我这么久,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地胡搞?被他这么一闹,仲世煌对他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没有了,语气生硬地说:“表哥你说笑了,我们关不关门都是一家人。你永远是我哥,我家人。”
刘汉思嚷嚷道:“古代表兄妹还能结亲呢!”
仲世煌道:“你我生活在现代,我们也不是表兄妹是表兄弟。”
刘汉思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道:“你说来说去,是瞧不上我,喜欢那个保镖。”
仲世煌不动声色道:“表哥胡说什么?”
刘汉思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天在病房,你叫我给他倒水我就知道了!”
一句话,将听墙角的温故砸得两眼冒星。
仲世煌道:“他和我一起经历生死,我当然对他好。你是我表哥,我当你是家人,替我倒杯水很正常。”
刘汉思道:“你不用解释,我们这样的人,看这些事情最明白不过。”
仲世煌摇头:“不,表哥,你一点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他不服气地问。
仲世煌语气倏然变冷:“你要是明白,今晚就不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明白,就应该知道我和你是表兄弟,有些事情绝不可能。你要是明白,就不会去招惹孟瑾!”
刘汉思脸色刷白,呆呆地看着温柔表弟转脸成冷酷表弟,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仲世煌见吓到他,露出一抹浅笑:“表哥,夜深了,你早点睡。我走的时候和爷爷报备过,或许明早爷爷还有话要问你。你好好养精神。”
刘汉思脸色更白,看着他嘴唇颤啊颤。
仲世煌干脆拉着他出去。
到门口,刘汉思一边抓住他的手道:“我问过,那个保镖就是个农村人,没文化没素质,你与他差距太大,怎么一起生活?爱情的火花很美,可烧的时间太短,一下子就没了,过日子要的是门当户对。你说我是你哥,你家人,你就听我一句劝,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
这是劝吗?这完全是诅咒!
全身心沉浸在爱情糖水里的仲世煌心里冒火,嘴里说:“表哥,你这话不对。农村怎么了,没农村你吃什么?啃进口的咖啡豆吗?农村人怎么没素质了?你去大街上转一圈,一口一句操你妈的有几个是农村来的?看人不是看地方看出身,是看人本性。”
“你这是承认了?”刘汉思脸由白转黑。
他不想撕破脸,说话留三分余地。“我什么都没承认,只是就事论事。”
刘汉思抬头看他,眼里掉出两颗金豆豆。
仲世煌:“……”
“咳咳。”楼下传来仲敦善的咳嗽声。
刘汉思脑袋一缩,收起眼泪,转头就跑。
温故站在一楼的角落里,看着他从楼梯上溜下来,跑回房间,才满意地点头,正要往上走,突然感应到自己贴在套间门上的禁制被动,瞬间挪回房间往床上一躺。
仲世煌推开门,就看到温故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
☆、告白之夜(下)
他脑袋里顿时闪过四个字:玉体横陈。于是不淡定了,人站在门口半天没挪一步。
温故在床上忐忑地等着,检讨自己动作太慢,没来得及塞进被子里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温故借着翻身,面朝着门,眼睛张开一条细缝。
仲世煌缓缓走过来,将另一边的被子折过来盖在他身上,掖好背角,一丝风都不让吹进去。
温故双目紧闭,呼吸平缓,装睡技艺高超。
仲世煌盯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始终迈不开步子,犹豫了下,干脆蹲下来,静静地欣赏起来。
“……”温故睡得很辛苦,正打算再翻个身,屁股朝他,鼻子就被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清亮的触感好似夏日里的冰西瓜,瞬间冻掉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仲世煌不知道温故正受煎熬,见碰了他鼻子没反应,又忍不住碰碰脸颊,柔软的肌肤如磁石般牵引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下,顺着流畅的弧线到了下巴,目光却定在微启的嘴唇上。
恶魔在耳畔张牙舞爪,蛊惑着他向前。
理智像腐朽的门闩,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
仲世煌一只手按在床边,嘴唇慢慢地靠近,任由自己的气息与他的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眸光爱怜地看着两排浓密的睫毛,心好像被睫毛样的小刷子扫来扫去,既想不顾一切地亲上去,又怕唐突。
温故被轻柔的暖气吹拂,心跳几乎停止,嘴唇和下颚的感官无限放大,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仲世煌的一举一动。
仲世煌忍了忍,没忍住,脖子稍稍向前,唇瓣温柔地贴住温故的,一触即退。
温故鼻子哼哼两声,佯作睡梦中苏醒,惊愕地看着蹲坐在他床边的仲世煌:“你怎么在这里?”
仲世煌庆幸关着灯,没有暴露自己脸上不同寻常的热度:“你睡觉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