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大仙见他如临大敌,失笑道:“以你的道行,还怕铁马?”
温故道:“倒不怕它乱撞,只是叫声扰人。”
白须大仙道:“以前可没有这么多车。”
温故皱眉道:“简直不见天日。”
白须大仙听他口吻对汽车反感至极,便道:“以前只有富贵人家才坐得起车,穷人出门只能靠两条腿。如今穷人也有了选择余地。”
温故道:“莫非汽车价格低廉,人人可得?”
“人有贫富,车有贵廉,这且不说。”白须大仙指着旁边那辆高高大大的公交车道,“此车名为公交车,于固定路线往来,一元……一枚铜钱便可乘坐。”
温故想了想道:“如此看来,这噪音也不是忍不得。”
司机听他们文绉绉地扯了半天,按耐不住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白须大仙道:“哦,山里来的,刚进城。”
自己的洞府的确建于山上,温故点点头。
司机叹息道:“山里头苦吧?能吃饱吗?”
白须大仙道:“尚可……还行。”
温故道:“山中吃不饱吗?莫不是还有战乱?”
“没有战乱,是……”白须大仙对司机一种口气对温故一种口气,应接不暇,干脆撂担子,“算了,罢了。还是你们俩自己聊吧!”
……
司机和温故在后视镜里对了一眼,双双别开头去。
红星大酒店,是龙城排名前十的五星级酒店中唯一一家国内独资。
温故看着白须大仙又拿出一张卡片,隔着一张大理石台与小姑娘娴熟交谈,黯然之余又生出几分自卑。不知何时,他才能如白须大仙这般,真正在人间自在逍遥。
两人上楼,温故看白须大仙又掏出一张卡开门,惊叹道:“此卡竟可四海通行?”
白须大仙道:“此卡非彼卡。”他拿出身份证,信用卡,房卡,健身卡,超市打折卡……各种各样,铺了一桌,“瞧,不同的卡有不同的用处。”
温故挑出身份证,与白须大仙比了比道:“这张倒与众不同。”
白须大仙道:“这是身份证,如同……鱼符,也可做路引。记载着人的姓名,出生年月与住宅地址。”
温故翻来覆去地看:“官府不怕造假?”
“也有造假。不过卡片可造,记录难造,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白须大仙又解释电脑及系统,听得温故晕头转向,求饶道:“来日方长,容我循序渐进慢慢学。当务之急,还是劝说仲世煌。”
白须大仙道:“也好。”他拿出地图,将仲世煌家圈出来给他,“他便住在此处。”
温故道:“大仙不同往?”
白须大仙道:“这是你的差事,我不便插手。”
温故道:“不过我从未见过仲世煌,万一认错……”
白须大仙道:“这有何难?你站在那里,大喊一句,仲世煌,谁出来应了谁就是。”
温故听听有道理,想想不对劲,眼见时近傍晚,不再耽搁,拿着地图上路。
白须大仙一把抓住他:“你就这样走?”
温故道:“有何不妥?”
白须大仙道:“有一句俗语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样貌如此年轻,只怕仲世煌不会轻信。”
温故点头道:“有理。”
一眨眼,一个翩翩佳公子就成了苍苍白发叟。
正是下班时分,他驾云寻去,沿途车排长龙,缓如龟行,十分壮观。他扫了一眼,匆匆往地图所标的住所去了。
温故问过白须大仙凌天集团的意思,知道仲家是富贵人家,见到前后高楼中夹着一座庭院深深的独立大宅也不甚惊奇。
他绕屋一圈,落在阳台上。
灯光忽亮,一对男女站在屋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温故微愕,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幅与人等高的图,挂在墙壁上,正对着阳台。画边是一张双人大床,显然,这是一间卧室,主人是一对夫妇。他从卧室里出来,顺着阶梯走到一楼。沿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一路,却空无一人。
他转了转,最后在沙发上坐下,静待主人归来。
客厅是挑高落地窗,车灯从外面扫过,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温故意识到主人归来,立刻端正坐姿,面无表情地看着门的方向。约莫过了十分钟,才有脚步声接近,然后,他门开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握着个黑匣子,含笑入门,不等温故自我介绍,便冲着他连发三枚暗器。
温故眸光一凝,暗器停在半空。
男子一怔,皱眉道:“你是谁?”
温故笑了笑,暗器落在地上,滚到一边。“在下温故,特来度你成仙。”
男子扬眉道:“你知道我是谁?”
温故道:“仲世煌。”
男子笑道:“我像吗?”
温故愕然道:“莫非你不是?”
男子道:“亏我差点相信你是神仙,原来是个神棍,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温故尴尬道:“我手里并无画像。”
男子道:“不管你是谁,我劝你最后马上离开。不然……”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就从他身后挤了进来,看也不看温故,径自往楼上走。
温故看男子神色,猜到几分,冲上楼的背影喊道:“你才是仲世煌?”
“滚。”
☆、苦心之劝(下)
温故呆呆地看着仲世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举步欲追,门口的男子已冲进来的挡在面前,那只黑漆漆的匣子上插着一根黑色铁管,正对着他的眉心。
男子声色俱厉:“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这次不会手下留情。”
“我并无恶意。”温故脚步微挪,鞋边碰到其中一枚子弹,子弹滚了几圈,到男子脚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