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她记得不是很分明,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她就觉得累极想睡,一开始还觉得浑身发冷,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瞧见泓墨脸上的泪水,才知道自己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还好醒来时,她仍在这一世,有泓墨,有昕儿,嗯,还有她弟弟或妹妹……
方泓墨从外面进来,她便问他:“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
“男孩。”
赵晗兴奋起来:“龙凤胎?我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儿?也是日字旁的好不好?”
他不甚感兴趣地说道:“你定吧。”
赵晗有些诧异:“你怎么了?”
他笑了笑:“昕儿的名是我起的,这个轮到你了。”
赵晗忽而有种怪异的感觉,但一想他只是太累了,一天一夜衣带不解地守着她,自然会显得精力不足,也就释然了。
这时从露端着药进来。方泓墨盘腿坐在床边,动作轻缓地抬起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又用手托着她头,抬高些好让她喝药。
从露用调羹喂她喝完药,又喂她喝了蜂蜜水,收拾托盘出去。
方泓墨扶她躺好,她不由笑道:“记不记得你以前吃药都要往药里放许多糖才肯喝?”
他亦笑了:“那是原来的习惯,自从你逼着我喝过一次没放糖的药,我这习惯就改了。”
赵晗挑眉:“我逼你喝的?我何曾逼过你?”
“还说不是逼了?你那时候凶巴巴的,举着个碗说,喝!我那时病得头昏脑涨,只能被迫喝下去了。”
“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凶呢。”
说了几句话,赵晗便乏了,只是强撑着精神与他说笑。他看出来了,便道:“你歇会儿吧,话说多了也耗精神。”
她便闭上双眼养神,安静了会儿,忽然听见外面声音,张眼一瞧,正是婆婆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宝蓝色的襁褓,后面跟着陈妈妈,抱着的襁褓是海棠红的。
“母亲。”赵晗虽叫着婆婆,眼睛却只盯着她与陈妈妈怀中的襁褓。
韩氏笑吟吟地过来,把宝蓝色的襁褓放在她枕边,陈妈妈也把怀中海棠红的襁褓放在床上,两个孩子并肩躺在她身边。
赵晗瞧着这两个孩子,他们是她的骨中肉,是她的心头血。
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挺拔鼻梁,轮廓分明的红润双唇。
昕儿睡着了,她有着两道长长的优美眼线,海棠红的襁褓映得她小脸粉红,脸上满是安详之色,小嘴微微嘟着,娇嫩得像是含苞欲放的花瓣一般。男孩儿却醒着,那对瞳仁乌黑湛亮,定定地朝着她直看,忽而他咧开小嘴,朝她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只觉心中满溢柔情,酥软地仿佛要化了一般。此前经历的所有苦楚,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值一提了,他们真的值得她付出那么多。
她的幸福太满需要与人分享,她朝泓墨望去,却意外发现他并没在看他们,而是望着别的地方,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只是床边随意摆放的一块帕子而已。她诧异地叫了声:“泓墨?”
他转回视线,朝她探询地扬起眉头:“何事?”
“你瞧他,他朝我笑呢,像是知道我是他母亲一样。”
方泓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视线仍停留在她脸上,而不是移向自己儿子。
赵晗心底那种异样感再次浮现,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过生日,晚上出去浪,索性提早更啦~~
☆、第136章
听到赵晗这么说,韩氏笑着连连点头, 陈妈妈亦在一旁道:“还真是, 乳母喂小少爷, 他吃完就睡, 瞧也不多瞧一眼, 更不要说对她们笑了, 可一看见大少夫人,就知道笑了, 都说母子连心, 是有道理的啊。”
说到母子连心, 韩氏便想起昨晚一事:“阿晗, 有件事要让你知道, 昨夜我着人送信去赵府。亲家公与亲家母过来时已是半夜,那时你已经喝完药睡过去了, 他们来看了看你才回去。”
李氏大半夜的收到韩氏的信, 若是只有她自己做主,还真是不想过去, 奈何赵振翼一见到信中内容,听说生了龙凤胎, 但又逢难产,产后大出血,他半是惊喜,半是担忧,立即叫人备车赶到方府。先过来看望赵晗,再去看了看两个外孙,毕竟夜深不方便,且赵晗的情况也暂时稳定下来,便在天亮前又回去了。
说过此事,韩氏又道:“泓墨,阿晗,你们福气大,头胎就是龙凤胎,可现在名儿却只取了一个,你们想好了名字没有?”
赵晗瞧向泓墨,他朝她微微颔首:“你说吧。”
赵晗望着宝蓝色襁褓中的长子,他见她望过来,便格外开心地笑,她也朝他笑,本来想过若是以后有了第二个孩子,可以给他或她取名为曦,如今刚好用上。
“曦,晨曦之曦。”
“曦?”韩氏若有所思道,“明日就去请先生算一下八字,若是没什么不妥,就是曦了。”
接着韩氏提及昨夜方二爷请来太医之事。赵晗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并不清楚是谁来为自己诊疗,闻言意外之余也颇为感激,便对韩氏道:“母亲,儿媳十分感激二叔好意,只是如今不便亲自感谢,只能请母亲代我谢谢二叔了。”
忽听外间有人道:“大嫂醒了吗?”说话间,赵采嫣从外面进来,“听说你醒了,我这就来看看你,带了红枣和桂圆来,给你煲汤补血。”
赵晗谢了她,让从露把东西收好。
赵采嫣过来瞧着双胞胎,艳羡道:“你真的是好福气,一生就生了对龙凤胎,还有太医来为你看病。”
她虽是笑着说的,赵晗却听出点酸溜溜的意思,她那时小产血崩,也是颇为危急,二叔却并未请过太医。别说赵晗听出来了,这屋里谁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但谁也没接她的话。
赵采嫣见两个孩子里只有曦儿醒着,便逗他玩,曦儿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着乌溜溜的黑眼睛,一直盯着瞧,可就是怎么逗都不笑,最后她只能无奈放弃:“他不爱笑嘛……”
昕儿本来睡着,被她逗弄曦儿的动静吵醒,不满地哼了一声,大哭起来。就在她身边的曦儿又转眼盯着她瞧,像是十分奇怪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姐姐为何要这样吵闹。
赵采嫣极其羡慕赵晗养了龙凤胎,本想逗他们玩,没想到却反而惹哭了一个,一时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去抱起她来哄,可她也不会哄啊。陈妈妈见她僵在那儿,赶紧过来抱起昕儿轻晃着。
赵采嫣只好往一边让开,有些尴尬地站直,忽而想起一事:“大嫂,你临产之前,被黄姨娘撞到过是不是?”
赵晗微觉讶异:“怎么了?”
赵采嫣见她没否认,便道:“你昨晚大出血,可与此事多少有点关系吧?”
赵晗知她是借机报复黄姨娘,特意当着婆婆在场的时候提及此事。她对黄姨娘是没什么好感,可也不会让赵采嫣当枪使,当即就道:“太医与楚大夫都没提及产后大出血与外力撞击有关。多半只是巧合罢了。采嫣你若是对此有所疑问,不如等太医再来时问问他。”
赵采嫣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就算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黄姨娘可未必这么想,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撞的。我之前让她帮个忙去拿帕子,她就为了和我置气不去拿,还掐哭了七弟呢!可见她有多居心不良。”她一边说着一边转眸去看婆婆,见婆婆若有所思地样子,心中不禁得意,一个姨娘也敢更我斗!
昕儿从方才开始哭就断断续续没停过,陈妈妈哄了会儿后道:“昕姐儿大概是饿了,她可比弟弟能吃会睡。”
赵晗忍俊不禁,想不到那时与泓墨的戏言成真,这女儿还真是个吃货,她瞧了眼泓墨,他见她望过来,便朝她笑了一下。
赵晗见他始终无精打采,便劝道:“泓墨,我已经好多了,你去歇会儿吧。”
韩氏也道:“是啊泓墨,你都两天一夜没躺过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阿晗这里有周妈妈还有丫鬟伺候着,你就放心去休息。”她又转向赵晗道,“你如今也要多休息,说过这么久的话也乏了吧?昕儿正好饿了,我把他们带走,你好安心静养。”
赵晗确实像婆婆所说的那样极度困乏,却不舍两个儿女离开自己,只想再多瞧他们会儿,她恋恋不舍地抬起右手,轻抚曦儿的脸蛋,初生婴儿的脸上还有些微发皱,软绵绵的十分柔嫩。
大概是她的手凉,碰到曦儿时他皱了皱眉,朝另一边侧头让开,傲气十足的样子与泓墨简直像极。
赵晗微笑着轻叹了口气:“母亲,这几天都要麻烦你照顾这两个孩子了。”
韩氏体谅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孩子时不时哭闹,你哪里还养得好身子?坐月子本就特别要紧,加之你昨夜又大出血,不好好将养将来要落下病根的。我带自己的孙儿孙女哪里算是麻烦,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父亲没事也喜欢逗他们玩,赶都赶不走,他们要睡了都不肯放手。”
韩氏虽是语带嫌弃地说起方永康,但却一脸笑意。
赵晗听了也觉好笑,只是精神不足了,疲态明显。韩氏便把两个孩子抱出去了,赵采嫣说了句大嫂好好休养,也跟着也走了出去。
赵晗对泓墨道:“你也去休息吧,再不睡,你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他点点头,却朝她走近,在她身边靠坐床头:“我会的,你先睡,我陪你会儿再走。”
她合上双眼,将头抵靠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的手握着她的,很暖。
?
赵采嫣跟着婆婆后面,路上又有意无意地提及黄姨娘故意弄哭泓安以及之后撞到赵晗之事。韩氏何尝不知她是挑拨离间,也只是淡淡地听着。
赵采嫣见婆婆的反应不温不火,再多费口舌恐怕也没用,颇为失望。
她回到春泽居,天色已经暗了,可方泓砚仍未归家,她烦躁地往凳子上一坐:“从兰,传饭。”
从兰小心地问道:“二少夫人,是不是等二少爷回来了再……”
“等什么等?”赵采嫣没好气地道,“每日都天黑了之后才回来,不知道我怀着身子吗?我不饿,肚子里孩子也不会饿么?”
从兰不敢多言,朝听雪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屏声静气地快步出门,往厨房而去。
赵采嫣看着菜肴汤点陆续摆上桌,其实没有半分胃口,方才冲着从兰一顿撒气,真正想怨怼的人却不在这儿,她不过是拿从兰当了回替罪羊,还越说越气。
她慢慢地喝完了一碗鸡汤,才见方泓砚从外面进来,她不想与他说话,便继续低头喝汤。
方泓砚见饭菜都摆好了,便在桌边坐下,从兰端来温水给他洗手,听雪送上一碗饭,他便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微微一愣:“菜都凉了嘛。”
赵采嫣轻哼了一声:“都什么时辰了,等都等凉了。”
方泓砚早就瞧出来她脸色不好看,白天各种公务已经够烦心的了,他不想家中再起争执,故意装没看见而已,此时听她这句不冷不热的另有所指,也不去接她的话,只对丫鬟道:“去把菜热一热。”
“是。”从兰听雪答应了声,过来端菜。
赵采嫣见他不接自己的话,心头无名火更甚,啪地把碗一放。
方泓砚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赵采嫣终于等到他问了,便拿眼瞧着他道:“申时前后就散衙了,你都去哪儿了直到此时才归家?”
方泓砚不胜其烦道:“不是早就与你说了,我散衙后就是到各处转转看看,看有什么好做么?你爹给我安排的这个空缺,月俸不过八千贯,还得天天点卯,随传随到。你修个簪子就要一千三百多贯,更别说其他花销了,这八千贯哪里够用?反正我是不会一直做下去的。”
“你看了那么多天,都看到什么可做的了?”
“机会哪有那么容易找得到?若遍地都是,岂不是人人都能发财了?”
赵采嫣怀疑地看着他:“你今天都去哪儿看了?”
方泓砚不快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么?我去了许多地方,长安坊、田子巷、三清巷……是不是每个地方都要一一报给你听?”
赵采嫣撇撇嘴,放软了语气道:“我只是关心问问而已,说不说随你。”
方泓砚懒得再理她,正好前两道菜重新热好端上来,他便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方泓砚请完早安便出去了。赵采嫣不用早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后忽然想起自己有套镶琥珀头面,因她不喜琥珀,向来不戴,昨日偶然听婆婆说起琥珀镇惊祛邪,对腹中胎儿有好处,便心血来潮让从兰找出来搭配今日的衣裳。
谁想从兰翻了半天,说是找不到,听雪也帮着找,翻遍了整个箱子也没找到。赵采嫣明明记得就在这箱子里,只因她从来也不戴,因此到了方家后,这套头面就从来也没拿出来过,不会放在别处的。
赵采嫣这就怀疑起院里有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了,但平时能随意进出她这屋的也只有几个大丫鬟,小丫鬟即使进屋帮忙,也都是有人看着的情况,几乎没机会偷拿东西,何况还是这套压在箱底的头面。
从兰她是信得过的,跟了她几年了从来没拿过不该拿的,听雪虽然不是陪嫁过来,在赵府也是服侍李氏有好长一段时日了,她亦不会怀疑到听雪头上。再论红菱,那个贱婢发卖后她屋里东西都是清点检查过一遍的。
如此一来,剩下有嫌疑的就只有碧月和之后提上来的冬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有修过,更新晚了,非常抱歉~~
比心~~!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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