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周笙笙在手机提示中醒来。
天气预报准时抵达,预示着今日午时有一场雨。
她睡在陆嘉川家中,因为他说过等他归来。可眼下看看身侧空空如也的床,又赤脚去了黑漆漆的客厅环顾一周,他确实还在医院忙碌,彻夜未归。
也好,她这就赶去小山坡等着,等雨过了,她再回来安安心心跟他交代实情。
只要维持着这张脸不变,他哪怕恼怒一时,也大概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不计前嫌吧?
周笙笙是这样热切地渴望着,渴望着她与他之间的情愫能够经历过这必然到来的一关。
出门前,她带上了陆嘉川的雨伞。
他的伞很大,墨蓝色格子花纹,身在其中总会觉得安稳宁静。
小区外面有几辆空着的计程车候在那里,仿佛就是为了等候她的出现。
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车内放着梅艳芳的一首粤语老歌,女人用低沉动人的嗓音唱着:“她是我,当天的她今是我,决绝想象不到你以这宠爱来相赠我。”
莫名应景。
周笙笙蓦地笑出了声。
而在女人唱到那一句:“若永可为你歌,便再不需要得什么,凝望你找到爱,找到我。”
她更是一边低笑一边红了眼眶。
夏天的白昼来得早,周笙笙在晨光绚烂里抵达小山坡。
百无聊赖候在路边,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
她把耳机插上,蹲在街沿,像个中二少女,一边看着来往的人,一边随着喧闹的音乐轻轻晃着脑袋。
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
直到六点半时,她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手机震动起来那一刻,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字:郑傻蛋。
周笙笙挑眉,心中啧啧称奇,不知道那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怎么会在清晨六点半打来电话。
她玩味地接通电话,准备调侃他。
哪知道闯入耳边的并非郑寻的声音,有个尖锐的女声慌慌张张在那头朝她喊:“是周笙笙吗?”
她一顿。
除了郑寻和她自己,这世界上现在应该没有人知道她是周笙笙。
“我是。”她迟疑地答复。
下一刻,那头的人忽然间语无伦次地哭起来:“周小姐,我,我是郑西谊,郑寻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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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亮着,晨光无限好。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是落不下来的。
周笙笙记挂着郑寻,挂断电话就打车往出租屋赶去。
郑西谊在电话里语无伦次说了一阵,周笙笙没听明白事情的始末,只听到郑寻头破血流倒在那里,生死未卜。
郑西谊不敢动他,打电话让郑家的家庭医生赶去,自己则死死握住郑寻的手。
可那个满头满脸都是血污的男人竟然还迷迷糊糊对她说:“帮我,帮我把,把周笙笙叫来……”
郑西谊放声大哭。
她真的不知道郑寻会被她害成这个样子,她怕他死掉,怕他就这么抛下她走了,可是这一刻看到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寻找那个叫周笙笙的女人,她又觉得悲从中来。
可他要找那个女人,她无法不照做。
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岂能不满足他最后的要求?
郑西谊捂住他腹部汩汩流血的部位,企图阻止那些不听话的血液。
可没有用。
触目惊心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没完没了。
周笙笙在开始刮风时抵达出租屋,扔下钞票,没头没脑朝箱子里一阵狂奔。
计程车师傅在后面叫她:“小姐,还没找你钱啊!”
她恍若未闻,只顾拔足狂奔。
砰地一声推开门,在那一室狼藉、没有一件家具是完整的出租屋里,她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郑寻,和捂住他腹部嚎啕大哭的郑西谊,郑西谊满手都是血,还有更多的猩红液体正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
周笙笙整个人都呆住了。
“郑寻……”她浑身发抖地走近了他,战战兢兢蹲下.身去,“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握住他满是血污的手,她的声音都抖得不像话了,却还尖利地响彻屋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医生呢?为什么没打120?”
郑西谊满面泪光地看着她:“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已经让医生赶来了,他挨了刀,医生说不能挪动,马上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