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如此荒诞的事,叫林墨如何能相信?他简明扼要地表述看法:“我只是相信,你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疯狂到陷进莫须有的幻想中。”

稍显狭窄的盥洗室里,两人面对面而立,一个焦虑重重,一个惊疑茫茫。

“呆果,你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再和我说一遍。”

……啊?唐果一滞,懵懵眨眼,林墨已果决转身,朝客厅沙发走去。

“不要害羞,有什么说什么。”

唐果:“……”

害羞这种生理反应,她如何能控制……

唐果心里乱糟糟的,低头默默跟上,选择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依旧和昨天傍晚一样,寻找安全感地,抱起一只方形抱枕。

不要害羞,唐果。如实说明具体情况,变成一只玩偶被摸摸抱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一只玩偶啊,玩偶就是用来摸摸抱抱的啊……

嗯!放轻松,没事的没事的,老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多想的。

从第一场梦在堂姐家一觉睡到第二天晨光伊始,到昨天在他面前晕过去后直到一小时前才辗转醒来,唐果一件一件叙述展开,可——

摸摸抱抱……就是讲不出口。

更别提睡觉觉了。

算了,详略要得当,这种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就暂且忽略吧!嗯嗯!

口述完毕,唐果脑袋耷拉在抱枕上,分不清是该期待,还是该祈祷真的只是一场梦,就这样忐忑不安地静静望向林墨,心中一片愁云。

沉默大约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林墨脱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今天需要去上班么?”

唐果一愣:“……不用。”堂姐昨天说,暂时不必她做什么,等待通知就好。

对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莫愁予的微信号!!!

还没有加……

一时间,那个名为“hugo360”的微信号变成一块烫手山芋,烙得她胸口噗呲噗呲直窜热气。

一件事关身体和精神双方面的大事还未抽丝剥茧地闹明白,另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却以霸道强横的姿态,覆压而下,在心头萦绕盘旋;而这两件事,都与他直接相关。

指腹不自觉地来回在抱枕表面的图案凹凸处摩挲,浑身都散了力气,拾不起半点精神。

林墨:“我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守着?

“你说的变成玩偶,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也没办法寻找途径求证,但你晕倒这件事,我好像掌握了一点规律。”

*

于是这一天,从上午八点到下午六点,唐果在万般窘迫中,与林墨宅在家,对着电视墙上五十英寸的液晶屏幕,看完了五部4k高清电影。

最后一部,还好巧不巧地,是莫愁予的大银幕处.女作。

她还记得当时,向寒零点看的首映,睡醒一觉,又去电影院二刷,死乞白赖非要拉她一起,被她以极烂极烂的借口拒绝。

结果就被凶神恶煞地逼问:诶?我才发现,你是不是对莫愁予没好感啊?

她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答,最后也只憋出一句:我只是不追星……

好笨好笨,完全没有说服力。

好在向寒并没有勉强她必须陪同观看。但从此以后,她这个在向寒眼里的路人观众,陡然沦落为身边最需要被洗脑和安利的重点关照对象。

所幸向寒采取的是无声润物的方式,倘若强买强卖,她的世界就真的从老早几年就到处充斥着莫愁予的身影了。

唐果看片时,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台词对白全都左耳进右耳出,除了莫愁予,其他人的脸都无法准确落入她的眼睛,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故事究竟在讲什么,她也不知道,恍恍惚惚地,影片就进入片尾字幕。

而这时,暮色黯淡,夜幕已悄然降临。

扭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林墨的视线已从屏幕移开,聚焦在她身上。

“呆果。”林墨手肘搭在膝盖,躬身坐着,右手食指轻抚下颚,若有所思,“我记得昨天我看表的时间是五点四十八分,现在已经快五十了。”

嗯,所以呢?你得出的结论是?

“你每回晕倒,并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时间点。”停顿,稍作思忖,关切询问,“现在感觉如何,有不良反应么?”

唐果摇头:“没有,目前感觉都还好。不过——”

林墨身板稍微坐正,改为小臂搭大腿:“不过什么?”

每次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晕倒只在一瞬间,说晕就晕,没有一丢丢预兆,更没有一点点防备。

唐果吸口气,又叹出来。

室内本就低弱的光线,以可视的速度骤减,一下子昏暗得仿若身处在电影院放映厅。

她看向林墨,后者的面容打上一层阴影,神色辨不清。

“老黑……”指尖轻触在太阳穴附近,闭目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明显徒劳。

林墨察觉不对,立刻一个大跨步上前,坐到她右手边,及时扶住她。

临近昏迷,唐果倚靠在他肩膀,混混沌沌地吐出半句话:“好像,和天色有关……”

*

唐果睁开眼,周围是一丝光源也没有的黑暗,不是在任何一间房里,她呈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闷在一个空间极其狭窄的地方,狭窄到,只够勉强容纳她小小的身体。

相较于成人而言,的确很小,可能只有孩童般高。

是了,她现在是一只毛绒玩偶,而且,不是梦,不是。

真正摧垮她意志的,不是变成一只玩偶的离奇事实,而是这个无比黑暗、无比幽静的小小空间。

她从小就有轻微的幽闭恐惧。

像是有一双手,无形中正猛掐她的脖子,明明寄居在玩偶里根本用不上鼻子呼吸,可依然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不敢再睁开眼睛,紧紧闭合,可还是害怕,还是怕……

总感觉四面八方随时会有恐怖的东西突然间冒出来。

不行,唐果,别去想,什么都别去想,求你!

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

想喊,想叫,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漫长崩溃的煎熬仿佛没有尽头,而偏偏,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中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在顷刻间爆发——

她奋力一挣后发现,自己能动了……

*

上海浦东机场,助理马车取过传送出来的行李箱,行至莫愁予身边。

秋冬款的毛呢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加上一副纯黑口罩配合掩饰,让他出现在人群中不至于立刻被认出。

他伸手接过箱子,马车与他相处时间较长,了解他不爱假借人手的个性,一个字也没吭,乖乖背包空着手走在他身边。

银色,26寸,万向轮,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谁又知道,里面装的根本不是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之类,而是一只足有一米长的毛绒玩具熊。每回拍戏也好,宣传也好,只要是出远门,又必须过夜,都得带上。这是个秘密,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个人,谁也不知情。

马车目不斜视,早已由最初的雾里看花,转为如今的见惯不怪。

开玩笑!他早就好奇在网上问过了,有人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有人说这是一种情感寄托,还有人直截了当回答,因为抱着睡舒服啊。

予哥抱不抱熊睡,他没亲眼看见,不清楚。反正他只要知道,这很正常,不是心理问题就好。

但是吧……有一点,并且是非常奇怪的一点,实在令人费解——

明明很man很爷们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受的行为?

外表和内在,存在的……反差萌?

☆、第17章 晚

莫愁予的低调是粉丝和媒体众所周知的,常年来,除必要的宣传活动外,行程一律对外保密。从哈尔滨飞上海,也是在确保拍摄进程不耽误的情况下,临时订的票。

此时的他,非但没有保镖和助手保驾护航的大阵仗,还自己推着行李,就像一个普通旅客一样用寻常的步伐低头走路。

唯一跟在身边的助理马车,更是肆无忌惮,分毫未遮,大大咧咧走自己的路。

两相一对比,另一边,在几个人高马大的随行助手和机场安保人员保护下,刚走出闸口的谢旻,被前来接机的粉丝一拥而上,所有人都举着手机不停拍照、录视频,呼喊声不绝于耳,前行道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动静太大,莫愁予驻足停步,视线越过帽檐,望向声源。

马车扯了扯背包肩带,凝眉放目远眺,看清是谁后,撇嘴咕哝:“这么巧。”

其实会和谢旻一同出现在上海,一点都不意外。

电视剧盛典的嘉宾名单有谢旻,马车事先是知道的。可是,巧合就巧合在,与他们赶在差不多时间点抵达上海的,恰好又是浦东机场而不是虹桥的,不是其他任何一位明星嘉宾,偏偏是谢旻。

谢旻啊,从同一节目走红,多年来不停被拿来和予哥对比的谢旻啊!

那边粉丝云集,场面浩浩荡荡,莫愁予低头,帽檐又往下压了压,用余光射向一旁脑海中正翻江倒海的马车:“打个电话,通知来接机的司机把车开出来,我们在t1出发层等他。”

马车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心领神会。

粉丝一路跟随谢旻到停车场,他们既不能过去,又不能在机场久留,只能如此。

马车走在莫愁予身侧,闷头拨电话。

奈何气质太出众,又有刚刚发生的那一波阵仗在前,路人直觉纷纷变得敏锐,即便一时半会猜不出是谁,一个人高举手机追过去,其他人也就都大着胆子纷纷效仿,追在莫愁予左右前方,不停拍,不停拍。

“是予宝么?”

“是不是予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