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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梓晟和顾琛也在宫宴接受邀请之人之列,先后上了前跟贺梓鸣这个皇太子敬酒,本想着碍于人前贺梓鸣必不会不给他们脸,不想贺梓鸣却是不给面子至极,当着他们的面就是直接不顾场合摔了酒杯,将阴晴不定发挥到了极致。

看得一干与贺梓鸣敌对的党羽对他不满微词更甚,几乎在肚子里打好了参他一本的奏章。

贺梓鸣也不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的喝着闷酒。

宴会进行到一半,位于上首的老皇帝却是突然出了声:“老大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收收玩乐的心思了。对于你自己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此话一出,贺梓鸣贺梓晟和顾琛心下同时皆是一紧。

皇帝说出这种意味不详的话,一般就是要赐婚的意思了。

“你若自己拿不准主意,朕看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性格温慧,端庄,就是个不错的……”果不其然,老皇帝接着就将话往自己看好的儿媳身上引了过去。

可还不等老皇帝话音落下,贺梓鸣就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父皇——”

“怎么了?老大。”老皇帝偏疼他偏疼得紧,倒也不怪他这大不敬之罪。

贺梓鸣道:“儿臣也知礼部尚书的千金品貌俱佳,钟灵毓秀,但请父皇恕罪,儿臣不能从命娶礼部尚书的千金为妻。”

“怎么?你这是有意中人了?”老皇帝脸色一变,看向贺梓鸣的眼神顿时一厉。

贺梓鸣直接跪在了地上,踌躇片刻,却是耿直道:“儿臣……儿臣喜欢男子,只喜欢男子,不能耽误旁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还请父皇恕罪。”

老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贺梓晟和顾琛的心也是跟着他为之一跳,全然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种话。

“儿臣……儿臣还有一事要奏请父皇。”贺梓鸣一不做二不休,咬了咬牙又是开口。

老皇帝的声音冷得几乎能冻死人:“什么事?”

宫宴之上人心惶惶,所有人皆是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生怕受到波及惹到了动怒的老皇帝。

“儿臣自认无才无能,不能堪当国之储君重任。还请父皇准许儿臣辞去皇太子之位。”贺梓鸣一鼓作气将戾太子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全都做了。

他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整个宫宴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人想到皇太子竟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第18章

皇帝脸色铁青,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贺梓晟和顾琛见势不妙急忙先后开了口,想要劝阻他:“大皇兄——”

“太子殿下……”

贺梓鸣却理也不理他们,直接就是走到大殿中央,直挺挺地对着皇帝跪下:“还请父皇成全。”

贺梓鸣在所有人惶恐不安的目光中被老皇帝叫进了内室,贺梓鸣和老皇帝进行了逾三日的密谈。

贺梓鸣不适合做皇太子,不适合做未来的储君,整个大兴的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老皇帝在内,但碍于对发妻和嫡子的偏爱,老皇帝还是选择了让贺梓鸣当太子……

贺梓鸣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老皇帝将他叫进内室后,他也并未惶恐害怕,而是很平静的选择了以一个儿子而非臣子的身份对自己的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了事情了利害,阐述了那个位子对自己的不合适。

老皇帝沉思许久后,因着对这位嫡长子的偏爱,对贺梓鸣妥协了。

三日后,皇帝亲自下旨废太子,原太子贺梓鸣改封安亲王。

安亲王,安亲王……

在彻底明白了贺梓鸣不适合,也不愿意坐上那个位子后,作为一位父亲老皇帝已是只希望自己的长子能够平安喜乐。

现在是贺梓鸣自己选择了放弃皇位,想来将来无论是他的哪个兄弟登上皇位,顾念着这一点,再加之自己给贺梓鸣留下的这个封号,都会供着贺梓鸣,让贺梓鸣养尊处优的做个闲散亲王过完这一世了。

这是老皇帝作为一个父亲最后能为自己的爱子尽得一点儿心意。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买官卖官案,皇太子爆出龙阳之好后的废太子……不同的却是,上一世的戾太子是被人生生剥夺的太子之位,而现在的贺梓鸣却是自己选择了不做这个皇太子……

所以得出的结果也是大不相同的,上一世的戾太子被爆出断袖之癖后,受尽了讥讽唾骂,各方他的敌对势力皆是不约而同的跑了上来,争相恐后的踩了他一脚又一脚,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去,就唯恐了这位皇帝最为偏爱的皇太子翻了身……而这一世,同样是龙阳之好,因着贺梓鸣自己选择了放弃太子之位,不会成为他们竞争对手的缘故,原本上一世踩贺梓鸣的敌对势力,皆是反过来捧着贺梓鸣了……尊敬他这位安亲王,甚至尊敬过了他当皇太子的时候,上赶着给他送男宠,娈童。

他们都知道贺梓鸣只喜欢男人,无意于皇位,那么不会成为他们竞争对手,又是老皇帝最爱嫡子的贺梓鸣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就成了一个香饽饽。

本来和他关系不冷不热,笑里藏刀的几个兄弟皆是开始上赶着开始跟他套近乎,试图拉拢他。

而改封安亲王的贺梓鸣,也彻底将肩上的担子一卸,也正式开始了他不管不顾纸醉金迷,花天酒地,再也不用害怕言官口诛笔伐,还被人捧着的生活……

小日子过得可谓惬意到不能再惬意了。

“诶,宿主,自从你改封安亲王后,都已有两月不曾见过顾琛了,他对你的好感度怎么又涨了呢?还有贺梓晟,他的黑化值怎么又涨了呢?”就在贺梓鸣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时候,系统机械化的声音便是又一次好奇的在贺梓鸣耳畔响了起来。

在大殿之上的那匆匆一眼以后,贺梓鸣和顾琛就再未见面了,顾琛也再未来过安亲王府邸门口继续苦等,倒是贺梓晟来过几次,但却都叫贺梓鸣给叫人撵出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不联系,系统本以为顾琛的好感度和贺梓晟的黑化值都会跌……

不想,这两人因为贺梓鸣而生出的好感度和黑化值不仅没跌,还皆是一路飙上了九十多,眼看就要满了。

听了他的话,贺梓鸣却是轻笑:“他们的好感值和黑化值当然会涨了,贺梓晟和顾琛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生于宫墙,一个长于京都,说白了皆是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之人,又哪里能见过这样的离经叛道呢?”

“这样的人面上越是不屑,但实际内心却越是向往着离经叛道的。我敢爱敢恨,敢在皇帝面前不畏生死承认自己是个断袖,并毅然决然放弃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又怎么能不让他们为之震撼呢?”他闭了闭眼睛,道:“再说了,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可是为他们所逼,却死活不肯为命运屈服啊。”

贺梓鸣轻笑:“他们又怎么能不为之所触动呢?”

他在和顾琛在一起的时候,就已做出了要为他请辞皇太子之位的打算,现在顾琛背叛了他,他却还是不改初心的在皇帝面前承认了自己喜欢男人,毅然辞去的皇太子之位,旁人不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也不知道……

但顾琛,又怎么可能不为之所动呢?

系统似懂非懂,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宿主的意思。

“再说了,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凌风,在大殿上那一跪又那么霸气威武,贺梓晟和顾琛没有不爱上我,想要跪在我面前抖m的道理。”贺梓鸣继而又自恋,笑道:“这就是灵魂的魅力啊,哈哈哈……啧啧。”

系统:“……”

这句话他倒是懂了。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宿主。

系统不吭声了,贺梓鸣倒也不再纠缠,乐得徒自躺在贵妃榻上惬意的磕着瓜子看着戏,听着曲儿。

“王……王爷。”正当这时,王府的管家却是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贺梓鸣还有些不习惯听人叫自己王爷,愣了片刻后,方才起身问道:“怎么了?”

“顾……顾公子他……”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

贺梓鸣不听他将话说完,只听到一个顾公子,就已先一步皱眉厉色道:“本王不是说过,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人吗?”

“顾公子他出事了。”管家是一小看着贺梓鸣长大的,也知道贺梓鸣对顾琛的看重,倒也不怵他,紧赶慢赶的就是将话说出了口。

贺梓鸣一顿,手心不自觉握拳一紧,眉心蹙得死紧。

片刻后,他才别过了眼去,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老奴听说顾公子给顾老爷子打断了腿,在床上将养了两个月,还没好透就又跟顾老爷子闹了起来,现在已经闹到皇上面前了。”老管家焦急道。

贺梓鸣眉心紧蹙:“顾大人怎么会好端端打断他的腿,他又有什么事能好端端的闹到父皇面前去?”

可谓是将一派被顾琛伤透却仍忘不了他,口硬心软的模样演了个足……

“听说,听说是王爷改封王爷那日,顾公子跟发了疯似的在顾家全家老小面前效法了一回王爷,声称自己……声称自己也喜欢男人是个断袖,当场就给顾老爷子打断了腿,顾家将事情压了下来,只称顾公子病了,让他好好将养,反省……”老管家道:“可顾公子腿还没好全,刚能下地就又闹了起来,还说,还说……”

贺梓鸣迫不及待的问道:“还说什么?”

他真是受够了老管家这说话大喘气的性子了。

“还说他非要嫁王爷不可,若不能和王爷在一起,他宁可去死……顾大人气得不行当场就说要打死他,顾文公子看不下去了,这才闹到了圣上那里。”老管家总算是把话喘完了。

贺梓鸣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虽然早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对顾琛有极大的震撼触动,顾琛后来上升到95点的好感度也证明了这一点,但他却着实没想到顾琛会这么做……

当众宣扬自己喜欢男子,还闹着要嫁给男人做男妻什么的,这对于书香门第,世家出身的顾琛来说这跨越的障碍不可谓不小,下定的决心不可谓不大啊。

要知道,当初他喜欢贺梓晟,也清楚自己喜欢男子时,却也还是为了前途和声誉娶了妻的……

而现在……

贺梓鸣突然觉得顾琛也许没有自己之前想得那般不堪,但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了。

一切都已是来不及了。

就当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安亲王殿下,皇上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顾琛的事闹到了皇帝面前且还与他有关,那么皇帝自然也就少不得要让他入宫当面问话了。贺梓鸣只听传旨太监的声音,便已是猜出了这事儿大抵是与顾琛之事有关的了。

那现在,他又该怎么做呢?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贺梓鸣这个身体穿成了皇帝最爱的儿子,倒也不怎么怵皇帝。皇帝召见,贺梓鸣倒也不曾多想就是入了宫。

马车一路到御书房门口停下。

贺梓鸣被小太监迎进去的时候,顾琛正鼻青脸肿的跪在的地上腿上还裹着纱布,可见着实叫他父亲打得不轻。

他父母兄长皆在,见了贺梓鸣进来顾老爷子还忍不住的抬头饱含怒火得瞪视了贺梓鸣一眼。

大有觉得这位不靠谱搞断袖的前皇太子带坏了自己儿子的意味在。

贺梓鸣趾高气扬的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进了书房,见了这么一家子人,当即装模作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父皇,怎么顾大人一家都在啊。”

皇帝见他进来当即就是配合着装模作样的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说了。

“老大呀,你说说吧,你跟顾家的孩子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人家现在弄得为了你可是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啊……”又做出了一派大公无私,绝不偏袒的模样来,状似苦大仇深要为顾家主持公道似的问询贺梓鸣。

贺梓鸣:“……”

此刻的他觉得在这样场景里的老皇帝半点也不像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反倒像个因为不肖儿子弄大了人家闺女肚子,给人家找上了门来,没办法不得不给儿子擦屁股善后的老父亲。

“回父皇,儿臣……儿臣什么也不知道。”贺梓鸣看也不看顾琛一眼,就是混不吝的如是回答道。

不管顾琛做了什么,既然他们已经决裂,就已是没了回头的道理。

再说了,贺梓鸣的性情也从不是能够任人随意拿捏要挟的性子……

贺梓鸣这般拔掉无情,死不认账的话语一出,顾老爷子的神色当即就是一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贺梓鸣弄成了这样,这位前皇太子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贺梓鸣看得出,若非天子在前,他又是亲王……这位顾老爷子几乎就要冲上来揍他了……

但那又怎样?

无论是他还是戾太子,在对顾琛这一方面都是无愧于心,从未做错什么的,错得人一直是顾琛……

因此,贺梓鸣倒也不曾畏惧什么,迎着顾老爷子的目光反而将自己的腰杆挺得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