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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菇凉投霸王票~

☆、第43章

萧岑赴考那日, 卫启濯亲去相送。

他跟萧岑交代了诸般需要注意的事项,末了拍着他的脑袋道:“莫急莫慌,如常发挥便能得甲等,记住了没?”

萧岑原本真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但卫启濯语气轻快, 说得好似得甲等跟玩儿一样,经他这么一说,萧岑忽然觉得考个甲等回来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 当下腰板一挺, 坚定点头,响亮道:“记住了!”

卫启濯也点点头:“这就对了!”

萧槿在一旁看得直扶额,她怎么觉得卫启濯给她弟弟传输了一种迷之自信。

送走了萧岑,萧槿跟着众人与卫启濯一道回返时, 略觉别扭。

那晚她回去之后,坐在床沿上想了好一会儿。

卫启濯紧抓她手的举动似乎透着些暧昧不明的意味。他如果真是因为光线太暗兼且确实头晕目眩才错抓了她的手, 那么也应当很快放开的, 紧抓不放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也或许是她想多了。他上一世给她留下的高冷禁欲印象太过深刻, 她实在不好将他的举动跟揩油联系起来。亦且满打满算,他们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也没有多长, 无论如何,卫启濯这样的人也不太可能在这种状况下就开始揩油。

萧槿叹气, 恶毒上司的心思也是海底针。

到了岔路口,众人各回各处,萧槿也预备领着丫头回去时, 卫启濯止步道:“要不表妹去我那里喝杯茶?我泡花茶的手艺跟划十字的手艺一样好。”

萧槿凝眸看他一眼。

卫启濯仿似没留意到她目光里的审视,仍旧询问她要不要去他那里坐一坐。

萧槿摇头道:“还是不了,我今日功课还没做完。”

“我眼看着就要走了,表妹忍心拒绝我?”卫启濯盯着她,满脸都写着“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萧槿一愣,略略一想,只好点头:“好。”

卫启濯当先一步,领着她往他的住处去。

他心里其实有点着急。他总觉得到了京城之后,他面对的形势会更加严峻。萧安夫妇大约从今年开始就要为萧槿筹谋亲事了,聊城这边的选择有限,到了世家遍地的京师,可供择选的余地就很大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优势十分明显,但心中还是不安定。

到了书房后,卫启濯说让她稍等片刻,言罢便回身出去了,留她和两个丫鬟在屋里待着。

萧槿闲坐四顾时,又瞥见了那个废纸糊的篓,起身上前掀起上面的硬纸盖子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装了好些晾干的橘皮,所有的橘皮都被切成了大小相似的方块,码放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萧槿嘴角微抽,一个根正苗红的富二代,有富不炫,学什么艰苦朴素。她这么想着,又是一顿。

卫启濯这举动,实在有些熟悉。

卫启濯泡好了茶,搁到萧槿面前一杯,随即回身写了一张字条递给她:“这是我家住址,表妹与世叔世婶有事随时可以来找。你家与我家离得不是很远,半晌就能打个来回。”

萧槿觉得他说话越发随意了,连谦辞都免了,直接就说你家我家了。

她打量着眼前低头饮茶的少年,靠在椅背上,举杯啜茶时,幽雅香气逸散鼻端。

很放松,很惬意,她方才有一瞬间都觉得对面坐的是卫庄。

萧槿神色微凝。

卫启濯启程那日,萧槿践诺,前去送行。

四房兄弟三个殷勤地帮他搬行李,萧定也在一旁不住地寒暄攀谈,表示若是日后四房有机会抵京,必定登门拜访云云。

萧槿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果真是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当初卫庄去四房要个账还要被塞一堆低成色的废铜烂铁滥竽充数,如今卫启濯一副不冷不热的架势,却还是有一群人上赶着要跟他攀交。

不过将来会有更多人上赶着往他身边凑的,只看他爱不爱搭理了。

萧槿正欲跟着卫启濯一道出院门时,就见他仿似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身叫来明路,低声嘱咐了几句,明路领命去了。

少刻,明路去而复返,手里捧着那个废纸糊的篓。

卫启濯接过之后,直接塞到了萧槿手里,道:“这个送给表妹了,表妹收好。”

萧槿一愣,临别送橘子皮?

卫启濯以为她是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掀了盖子给她看;“我这小半年吃出来的橘子皮全都攒在这里了。橘皮可以提神开胃,理气消胀,还可佐治风寒……用处很多的,啾啾好生存着。”

萧槿抱着大半篓干橘子皮,陷入了沉思。

或许,等将来卫启濯功成名就之后,她可以将这一堆橘子皮连带着篓一起拿出去卖,这可是宰辅大人当年的杰作,销路一定很好。

卫启濯不知她想法,见她乖巧点头,微微一笑,伸手又想拍她脑袋。

萧槿见他抬了手又放下,诧异看他。

卫启濯无声叹息。他虽然已经忍了小半年了,但如今看见她的脑袋就想拍的毛病似乎还是没能改掉。

步至大门口时,卫启濯与众人话别罢,又转向萧槿:“啾啾安心过节,我回京之后会请我父亲留意一下世叔的升迁之事的。”

萧槿点头道谢。

卫启濯又朝着萧安夫妇打恭道:“若无意外,明年便可再行觌面。二位将抵京时,还请修书一封告知一声,小侄必亲往迎候。专望大驾。”

萧安夫妇对望一眼,忙道不必,但卫启濯再三坚持,两人只好称谢。

卫启濯行至马车旁时,又略略转眸望了一眼,才转身入了车厢。

四房的三姐妹各自领了丫头赶来凑热闹,与众人站在一处。

立在萧槿身边的萧枎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着,那四公子临上马车前还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萧杫笑了一声,道:“你快拉倒吧,你忘了你生辰那日的事了?人家四公子根本瞧不上你那张脸好不好?”

萧枎听她提起这个,下意识瞥了萧槿一眼,噘嘴道:“也可能他眼神不太好,我觉得我比那温家小姐都好看。”

萧杫横她一眼:“那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现在还没定亲?”

“聊城这边没什么好亲事,”萧枎死撑面子,说着话往回走,“赶明儿要是赴京了,再好好寻一门。我听闻大房那两个堂姐嫁得都体面得很,我可不想回头被比下去。”

萧杫轻嗤一声:“说这话也不害臊。”

萧榆与萧槿手拉手往回走时,低声道:“我也听说了,大房两个姐夫如今都发达了,大伯母每每提起这事就笑得合不拢嘴。”

萧榆说着话又叹气:“我如今也有点发愁,我再过两三年也要嫁人了,我都不晓得我能嫁个什么样的。从前总说这家公子好看那家公子俊俏,但等到自己要嫁人时,又发觉好像很难十全十美。但我还是希望能嫁个好看点的,长得丑的也未必就老实,我反而觉得长得好看的更像君子。”

萧槿想起卫启沨,叹道:“我觉得可能不是因为长得好看的看起来品行端正,而是众人对容貌特别出色的人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信任感。”

比如一个绝世美男子干出始乱终弃的事,估计大多数人都会不可思议地问一句,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个渣呢?

她当初也有点不敢信,卫启沨那种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干出那些缺德事呢?

院试发案那日,萧岑看罢了榜,往家去的路上,遇见了江辰。

江辰自打上回被萧槿拒绝后,就不好意思再往萧家跑了。如今瞧见萧岑,都觉着有些尴尬。

萧岑也听闻了那日的事,如今见江辰霜打的茄子一样,跑上前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你们筹划做亲的事筹划早了,你明年不是要去考春闱么?说不定就中了进士了,到时候举家搬到京城,还跟我们做邻居,继续接近我姐,天天在她眼前晃,没准儿就成了。”

江辰一怔,这话竟然有几分道理。

“但是你看如今这样,你还怎么往我姐身边凑,”萧岑摇摇头,同情地看着江辰,“不过可能也是你太含蓄了,脸皮不够厚。你从前总是拿她当妹妹对待,她也就当你是兄长,不会往别处想的。”

江辰连日来磈磊在胸,如今听了萧岑的一番话竟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

只是似乎为时已晚。

江辰扼腕须臾,忙问道:“那五公子可有何良策补救?”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今日放榜,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考得如何?”萧岑心里嘀咕道,人家四公子临行前还叮嘱说拿了好名次记得写信报喜呢。

江辰讪笑道:“实是多日愁闷无解,一时得提点,急了些——五公子院试考得如何?”

萧岑伸出三根手指:“第三名。”说话间又禁不住叹气,早知道卫启濯那么厉害,就早点去找他了,说不定就让他再多教几日,就能拿个案首回来呢?

江辰略觉意外,以萧岑原本的水准,拿个甲等都困难,这回竟得了第三。他询问萧岑可是方先生近来帮他温书了,萧岑神秘兮兮地笑道:“有人在考前给我恶补要义。”

江辰询问是谁,但萧岑不肯说。江辰又问起他可有什么弥补的好主意,萧岑摊手道:“我也没有法子,江哥哥自己琢磨去。”言罢,欢欢喜喜地往家里跑。

江辰望着萧岑的背影,想起眼前这乱麻一样的事,长叹一息。

萧家三房今年正旦过得十分舒心,萧安万没想到儿子还能得个第三,一时更是感激卫启濯的启沃之恩。

萧岑姐弟的籍贯其实都在顺天府,萧岑在山东这边是寄籍考试,等回头入京之后就可以去考秋闱。但萧安知道儿子火候还差得远,因而除夕那晚围桌吃饭的时候,就敲打萧岑说让他再用功多读几年书,等本事到家了,再去考秋闱。

萧槿低头吃了个饺子。

确实不能让萧岑去考下一次秋闱。下一次顺天府秋闱卫启濯一定会去参加,这俩人凑一起竞争多尴尬,何况她弟弟本身确实火候没到。

过了上元之后,年气渐淡,衙署的运转也开始步入正轨。三月初时,吏部的调令到了,调东昌府知府萧安入都察院任副都御史,秩正三品,克期赴任。

萧槿觉得她父亲的仕途还是很顺的,多少官吏卡在正四品死活上不去,她父亲能在多年外放后高升入京,已经十分难得。

都察院相当于后世的中央纪委兼最高人民检察院,是个好去处,虽然她父亲要去担任的只是二把手,但也称得上权责重大。不过据卫启沨自己说,他在这件事上出了力。

萧安升迁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同僚故交都来相贺。布政使杨祯也特特赶来道一声恭喜。

杨祯见萧安去年出了幺蛾子今年依旧能升官,觉得他靠山一定很硬,打听之后得知是卫家四公子在其中斡旋,越发觉得萧家不简单。

他上回尽心竭力地趋奉卫承勉,卫承勉可也没对他另眼相待。于是杨祯特地趁着此次机会来跟萧安攀攀交,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

萧安近来酬酢颇多,季氏也不清闲。搬家是个大工程,季氏光是清点行装就用了大半月。

冯氏眼见着三房一家要搬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萧定在镇抚的位置上卡了好多年,一直都没能往上挪一挪。如今可好,萧安都做上正三品的京官了。

萧枎看着母亲唉声叹气的,在一旁道:“娘羡慕什么,没准儿爹什么时候也能高升呢。”

冯氏气得回头就瞪她一眼:“你以为升官儿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又抬手隔空戳她,“你要是有个卫四公子那样的表哥,你爹倒说不得能往上升一升!”

萧枎张了张嘴,不是吧?表哥不如人也要怪她?

萧杫忍不住叹气。说起来卫启濯也只是个半道上冒出来的表哥,没想到还挺照顾萧槿一家的。

萧槿这几日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把卫庄送她的那些东西另外装入了一个小箱子里。

在装箱之前,她拿出那三张画像仔细看了看,禁不住再度感慨卫庄画工了得,第一幅画上的她还原度实在高,第二张和第三张上的少女更是娇妩灵动,萧槿决定往后经常将这些画拿出来熏陶一下,提醒自己的脸往后就照着这个趋势长。

萧安手头交接事宜颇多,本是想让妻儿先行赴京的,但思来想去又不放心,于是三房真正动身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

离开聊城那日,四房一家赶去送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