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就非常纠结。
男人也坐了起来,桑杉抓了一件衣服地给他,防止他着凉。
“怎么,你自己才刚从泥潭里走出来,就迫不及待想去给别人当救世主了吗?”桑杉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
男人不以为意,转头看着她:
“没有。只是觉得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你身陷绝境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觉得看到你会觉得难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在商言商,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没人为我付出足够的报酬,我为什么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要给你的经纪人增加无谓的工作,她会克制不住扣你钱的冲动的。”
灯光下,肖景深能看见桑杉的脸上有一点疲惫,可以说,从他开始“出名”之后,桑杉就一直是一种高强度工作的状态,这一点,他应该比别人都清楚。
“你说的心灵上的孤岛,你去国外的时候也经历过么?”
“心灵上的孤岛,我么?”桑杉似乎有点惊讶,她原本是低着头的,现在脑袋一歪,狭长的眼睛看着肖景深。
“没有。我的兴趣范围比叶早广泛得多,自我排解的能力也比她强很多很多倍。她遇到的情况未必我就一定会遇到。更何况她是从一个贫穷的山村到大城市,经历的是从物质到思维模式的转变。而我是从一个大城市到另一个大城市,只不过那里的人说的是外语而已。思维逻辑成型、心里又有足够的预期,身边还有很多和我同样目的的同学,想要去当一座孤岛,其实很难的。”
“是么?”
肖景深想起了李许默跟他说过的桑杉,孤僻地审视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纵然救了人,也透着一股疏离和冷漠。
他拽了拽从身边那个人肩膀上垂下来的衣袖,温声说:
“所以那段时间还是很难吧。”
难,或者不难,桑杉其实没什么感觉。
“留学生该经历的我也都经历过。”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肖景深仔细去揣摩桑杉所说的话。试图从其中找到事情的真相,那是他不曾触及的一段时光,成就了现在的桑杉——他所不知道的那一部分。
沉默中,桑杉出其不意地提出了别的问题:
“说起来,我这两天遇到了一个广东朋友,说起潮汕火锅他知道的都不如你多。我想了一下你这些年的生活水准,并不能够支撑你去常吃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刚刚还是探寻者的肖景深:……
“啊,我有朋友是开潮汕火锅店的。”
“你在剧组里打拼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朋友,倒是认识了不少饭店老板啊。”
桑杉语气淡淡的,肖景深的心里却一下子虚了起来,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去一家火锅店当过打杂的,那时候他忙于还债,身上经常连基本生活费都凑不够,就趁着剧组没戏的时候去打零工挣钱,凭着从林阿姨那里学来的手艺,他跟刀、打荷、甚至掌勺都能干,很多饭店的老板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你自己的孤岛,你都把它藏在雾里。”
桑杉的脸上露出了肖景深熟悉的笑容。
可我的孤岛上,有你的雕像。
这句话一瞬间从肖景深的脑海里划过,就沉入了无边迷雾之中。
突然觉得夜晚的凉意变得更深重了,男人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这才意识到手感不太对。
低头一看,他身上披着的是桑杉的毛衣,而桑杉身上的是他的外套。
“你拿错衣服了。”
“嗯?”
“你的毛衣对我来说太小了。”
男人把衣服的两个袖子往自己脖子上一系,粗线毛衣就变成了他的围巾。
“这是让你披着的,不是让你玩儿的。”
“我是告诉你,你的衣服太小了。”
桑杉撇了撇嘴:“幼稚。”
一场夜谈,在无营养的争论里结束了,仿佛一场暗地里无声的战争,于漫天大雾中,两军短兵相接,在互相试探之后,又鸣金收兵,各守其所。
拍完了真人秀,又顺便在沪市拍了一支广告和一个杂志封面,肖景深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周二了。
刚放下行李,肖景深就知道了一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叶早和何以柔吵起来了?”
跟他说这个事儿的当然是没事儿也要来串串门的方副导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方副导演吐了个烟圈儿:
“可不是么,我一直以为你和李荆之间……嘿嘿,结果你们身后都有大佛,隔空打了一架,我们这些小虾米还没看明白呢,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何以柔和叶早居然真的开撕……我也是想不到啊。”
语气中,方副导演对何以柔这位剧组女一号并没有多少的尊重。
抽着肖景深给他的新烟,他充分展示了一下男人八卦起来会有多么啰嗦。
不仅说了一下何以柔和叶早两个人的背景,还告诉了肖景深为什么剧组的女二号极少露面。
“开机仪式那天,何以柔跟王娅拍了几张合照,她还嘱咐王娅记得发微博。结果王娅发了微博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动静,倒是让她的一群粉丝去骂王娅倒贴。这还不算完,过了两天,这事儿就被人发了通稿,说咱们剧组两个女演员姐妹情深,通稿里面吧,何以柔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王娅,配的照片呢,她自己p得又白又美,王娅就……啧。”
女明星之间捆绑发通稿,其实也是一种互相给热度的方式,但是做到何以柔这么绝的,肖景深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