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斜眼看向身旁的白代,瞧见这位自幼相识的闺中好友一脸冰冷,瞪大的美目表露着她此刻有多愤怒。
她当然清楚是甚麽让自己这个本性善良、万事都能商量和包容的姐妹露出这般神情。
曾经和自己暗生情愫、白代的兄长白云,如今被铁链绑在一角,身上布满各种狰狞的伤痕,被各种器物残虐过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处是不沾血的。
而白云的妻子白二娘,则是被綑住双手吊在拷问室中央的大木椿前,被两个卫兵奸淫着前後两穴,林眉几人进门的那一刻,刚好一人到达了顶峰,在白二娘破烂染血的腟屄内注入了自己的种子。
踏入拷问室不过半息时间,里面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白代就抢在冲动果敢的林眉之前,朝着那两个卫兵打出了一道玄冰术,几发冰锥眨眼间就射穿了他们的头颅,强烈的冲击更将一人推到了墙边,冰锥将他的头和颈插了在石壁上。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谁给你们胆子私下对人犯动粗的?」
其中一个大队长抢站在林眉四女前一步,对着里面的卫兵喝斥。大队长还没看见拷问室的门,仅仅是跟着阿久在走廊中前行,就已经猜想到几位仙子要找的人如今待在甚麽地方,也想得出来那些人遭了甚麽对待。
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大队长的默许,甚至他平日不时「以身作则」,胁迫女犯予他淫乐,壮了这些卫兵的胆,让他们敢在没刑讯前对身份地位低下的人犯行私刑,以残虐、淫辱人犯为乐。
只是大队长却不得不表态,作为初阶武士的他虽然没见过修士,可是灵力外放的手段和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雄厚气息,就让他意识到,几个青春貌美的女子绝对是传闻中在云顶修仙的仙子,只要能平息几位仙子的愤怒,不过是十几个凡人卫兵,牺牲就牺牲掉好了。
白代没有回应他,手上再次凝聚灵力,射出几发又几发的玄冰,下一瞬间就踏步冲刺到另一人身前,一剑将几个卫兵砍成两截,几个卫兵意图反抗,却是一个个或被冰锥刺穿身上各处、或被散发着绿色灵光的剑刃砍断身躯而丧命,无一不是留着惊恐的脸容在其倒下的屍身上。
唯二两个推翻了一张桌子躲在後面的卫兵,很快就发现到这是无补於是,区区一张钉上了铁板的木桌子又如何抵挡得住灵力构成的冰锥,认知到这件事的代价自是他们毫无价值的性命。
这些卫兵也不是白痴,动手之前其实会查探一下对方的背景来历,只是他们明明查出来,林牧和白云等人是逃难而来的村民,也旁敲侧击出来他们没有认识的武士,殊不知这群人居然跟被自己膜拜的仙子有关系,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哥哥!」
在杀光拷问室里的卫兵後,白代马上跑到奄奄一息的白云身边,作为炼气有成的修士,白代几人透过神识早就知道白云性命尤在,只是昏厥过去而已。袁凌青方才更暗自咋舌,受了这般重伤居然没有丧命,实在是上天保佑。
白代的呼唤让白云恢复了一丝清明,但白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视线移开,嘴里嚷着甚麽,嚷嚷几声之後还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终於在白代隐约听见「我的孩子」这几个字後,她才意识到了甚麽,转过头去,才终於发现本来临盆在即的白二娘腹部平平,任谁都能意识到,她肚里的胎儿是没了。
白代气恼得很,但这时显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把手按在白云身上,一道绿色灵光从掌心散发而出,不过由白代施展出来的青莲术跟慕辛完全没有可比性,那道蕴含木灵力的绿色灵光只是让白云身上的伤口止血结痂。
白代处理完自家长兄的伤势,就打算去替长嫂施为,殊不知一站起来,一股无力感涌上脑海,撞得她几欲昏厥,不远处的林眉反应得及,踏步走上前来扶着白代,她才没有倒下去。
几人都是被强行灌注灵力和受神灵的力量重塑肉身,才得以踏上修途,对於修士的事情一知半解,不过林眉至少能感觉得到,让白代晕眩的原因,是她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肉身一时间不适应缺少灵力的状况,才会几近昏过去。
或许是平日看见慕辛随手释出青莲术十分轻松,一整个晚上不停用也不费力,让她们有了错误的认知。
白代所忽略的是,修士……尤其是炼气境这种最底层的修士,施放灵技的消耗於她们而言十分庞大,在大牢外围和方才在拷问室中的杀戮中施展了不下二十次玄冰术,每次都释出几发冰锥,还全程维持着灵木剑法,将灵力施加到手上的铁剑,每次砍劈突刺都耗费着灵力,如今对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不要命似的释放青莲术,消耗的灵力量比之更庞大了,以白代区区炼气四层的灵力量根本不足以为继。
而且青莲术压根不是纯粹的治疗术法,它的效果实际上是透过木灵力注生机,区区炼气四层的修士所能做到的极限只是通过此术吊住将死之人一条命而已,哪怕是全盛状态下施展,也只能治治皮外伤,让身上的伤痕完全消失不见,不同於慕辛能让脏器和筋骨都恢复过来,只要还存有一口气就能让对方变得没事人一样。
倒是袁凌青主动过来替白二娘治疗。在场四名女修当中,数她修为最弱,三个少女都是炼气中期,唯独她是姿质最差,加诸袁凌青不比白代等人受宠,从慕辛的精华汲取的灵力也较少,直至如今依然只有前期的修为。
而不受宠的另一个表现,是袁凌青只被传授了灵木心法,战斗的过程只使出过灵木剑法,就算她想像白代那般肆意哨耗灵力也办不到,她根本不会寒冰心法里的内容,所以这时剩余灵力量最高的反而是修为最低的她,留意到白代的状况,就主动过来给她分担了一下。
白代把白二娘从桩子上解放下来,从储物袋取出一桶温水让白二娘清洁身体,虽然白代很想知道她们身上发生了甚麽,但显然白二娘这时已经神智不清,哪怕白代跟她讲话都没有反应,只一直哽咽着用抹布猛擦身体。
四女见到这个情况,知道肯定是问不出甚麽来,於是林眉姐妹就留下白代和袁凌青,让候在外面的两个大队长和阿久带着她们去找林牧一家。
白代稍为休息了一下,欠缺灵力的不适是消除了,不过体内消耗了的灵力可没有那麽快回复过来,顶多就是多发几道冰锥的量,而且慕辛没有给过她们回复灵力的丹药,他根本没料想过灵力不足的问题,自己的灵力在这片天地可说是无穷无尽,也就忽略了这些初入修途的姬妾会面临的问题。
林晴和林眉被带到关押林牧一家的牢房区时,在前面带路的两个大队长已经是满头大汗,方才被撞见了手下在轮奸白代的嫂子,手下死了十几个不要紧,他们最怕的是被仙子迁怒,害得自己也丢了性命,虽然说冤不冤,但谁都怕死不是麽?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奸污淫辱的情景这次确实是没有了,不过刚好林晴姐妹来到这个牢房区时,刚好有几个卫兵在走廊尽头对被押了出来的林牧拳打脚踢,听着他们的喝骂像是在逼问些甚麽的样子。
看见她爹被人家群殴,姐妹二人勃然大怒,生性冲动的林眉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冲前砍翻了一个卫兵,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闪过两道绿色灵光,鲜血从他们的喉头和断首切口喷出,溅到身体正面和身前的林牧身上。
「爹!你没事吧?」
林晴扑到林牧身边,把周身是伤的林牧搀扶起来。
「还死不了,以前给安苏那些狗贼砍上几刀都死不了,现在不就……咳哈!……咳咳……」
林牧话还没说完,就咳出了一口血,看样子是被打出内伤来,饶是林晴一直对他施加着青莲术也纾缓不了多少被打出来的内伤。
「伤成这样还逞强呢?」
林牧迎向女儿一副担忧又痛心的视线,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这时心里就想着,女儿长大了,都已经能挡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这麽一转念,被诬陷冤枉的阴霾被欣慰的心情打得消散。
沙场老兵皮粗肉厚,加上有修士施法,气息很快就好转过来,林晴搀扶着林牧起来,走到走廊拐角处,就看见又多了两具屍体,那两个大队长被几根冰锥刺穿眉心钉在地上。
林牧神情一滞,打过仗杀过敌的老什长自然不怕见血,他只是对於女儿的举动感到愕然,姐妹二人在一个来月之前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小姐,怎麽没见一阵子连杀人见血都敢了?
林眉动手杀人,林晴也是面不改色,林牧不知道她们早前上白林寨当了回除匪女侠,正义感满满的林眉更是表现得十分主动,方才看到白二娘的惨状之後,林眉就把这些镇卫军士兵视同恶贼,打上了持强凌弱、滥用职权、公器私用的恶吏标签。
「没必要连他们也杀了吧?」
林晴忍不住问道,虽然对他们无甚好感,也不在乎他们死没死,可是林晴并不想多做杀孽,由始至终林晴都没怎麽动手,又怕慕辛怪罪她们自作主张。
林眉呸了一声,不屑道:「滥用私刑、奸淫女犯、还打伤了爹爹,姐你没看见麽,刚来的时候他们还一直盯着人家这里看,照我说啊,这镇卫军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林牧一听就拉下了脸,一掌拍到林眉後脑,笑骂道:「皮痒了?连我也敢骂了?」
以林眉如今的身体强度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但还是抱头撅嘴,装着很痛的样子一脸委屈看向林牧,林牧和林晴都是莞尔一笑。
姐妹二人还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扶着林牧慢步途中问及:「对了,爹,你们怎麽会被抓的?」
「嗯……大概是七天前吧?我就带着你大娘她们和其他村民到了乌骨镇这里,待得他们安置在镇门驿站不远处的难民营之後,就跟你娘她们拜访了以前一个老战友。
他是乌骨镇的本地人,退役之後回到南市街的老家,买下了几家铺子和宅子,乌骨镇这边早就知道白林乡被侵略的事,听说白林镇也给攻陷了。
刚好他们家人丁本就不旺,宅子剩下的房间还有几个,老徐他就收留了咱们一家子,两个房间将就着睡还是可以,逃难吗,有两瓦片遮风挡雨就够了……」
林牧说着说着咳了两声,林晴连忙递过一皮壼水,猛灌几口,然後才继续述说:「怎知道没隔几天,我起床走出去,打算跟他们要点米粥,就奇怪着怎麽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算主人家没起床,下人总得在吧?四处走动一下,就嗅到血腥味,你也知道我以前在镇卫军待过,打仗那时候周围都是血,这血味儿一嗅就嗅出来了。
走到他们房间一看,老徐跟两个妻妾还有几个儿女,就隔了那麽一个晚上全变屍体了,连那几个奴婢侍女厨娘全没命了,身上的伤口不多,都是短枪、刀器的伤痕。
人当然不是我们杀的,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有人想插赃嫁祸,报官不行,这一宅子人全死了,就我们一家没事,这不……是个人都得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想去,离开就更不行了,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老徐收留了我们,跑了去岂不是更招嫌。
还没想到该咋办,外面就来了一群巡守营的卫兵进门,说我们是杀人凶手,想要鸠占鹊巢,然後就把我们抓了回来严刑逼供……」
话音静止下来,刚好林牧把两个女儿带到关押他们一家的牢房。
牢房都是砖石搭建、用铁栏栅门,待得父女三人站在门前,内外众人才看见对方,林牧方才拿了大队长腰间挂着的牢房钥匙,这时候随手挑了一条钥匙就把栏栅门打开。
妻儿们见林牧并非被押着回来,身上毫发无伤,又瞧见被卖给了慕辛的林晴姐妹,连忙询问。
「原来是大妹小妹来救我们了啊!」
「这是天佑咱们家!大姐你说是不是?」
林牧一家子得知林牧是被林晴二人救下来,如今还可以离开这不见天日的牢房,心中阴霾跟林牧一样一扫而空,虽然还不肯定去却了祸事,但还是欢天喜地跟林晴搭着话。
然而林眉心思却不在他们身上,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林牧的四夫人、也就是林晴和林眉的亲娘。
「我娘呢?还有二哥也不在?」
「那天早上你娘跟你们三娘、二哥、三哥就出去置办家里用的东西,恰好卫兵来的时候你娘和两个哥哥都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从林牧的语气听上去,明显很庆幸有人逃出生天,免受牢狱之灾,林晴和林眉一听娘亲没事还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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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等人走到大牢的分岔路口,刚好白代她们也走了出来。
「欸?白云他们怎麽也在?」
林牧看见白云夫妇十分惊讶,他根本不知道白云他们怎麽在这里。白代张了张手,表示她也搞不清楚。
白云早就昏了过去,透过灵技治好了皮外伤,也吊住他一条命,但内伤尤在,一直被折磨也没能好好睡上一觉,这麽多天下来早就到极限了,瞧见妹妹来救自己就昏厥过去。
至於白二娘则是怎麽问也不肯回答,只是不断哭着,搞得连白代也有点不耐烦,给白二娘一套衣服换上之後就准备先带她们离开。
林晴和白代四女商量过,就决定先带他们回到客栈,等慕辛回来请示一番再作打算。
一行人在大牢里沿着来的路穿梭而去,守牢的卫兵大多都走了出去,除了少数见势不妙躲了起栰的,其余数十个守卫都被林晴几人拿来泄愤了,一路上自然没人阻拦。
然而在林晴一行人刚踏出大牢,就被人拦住去路。
「你们怎能杀了小忠!小忠根本没跟他们同流合污!」
只见刚才被林眉放过了的康久站在她们前方,指着林晴她们哭道。
小忠刚才前去报信,最後走到的地方就是老卫兵们奸淫白二娘的场所,那些老兵无动於衷,还教唆他这种事倩不少见,叫小忠别管就好,本来小忠打算离开,却被其中一个前辈留下,让他尝尝白二娘的滋味。
小忠当然是抵受不住诱惑,在一旁等待那个卫兵大叔完事换自己来上,不过小忠还没能肏上白二娘,白代就已经冲了进来大开杀戒,当时白代气上心头,哪还知道分别谁有份参与,二话不说提剑杀人,小忠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最靠近门口的他就被一剑砍成两半。
可怜小忠根本没奸淫过白二娘,就被人家当成一份子搞丢了性命。带路的阿久当时就站在门外,亲眼看着这个进入镇卫军以来唯一交到的朋友,惨死在自己眼前。
跟小忠相识只有半年时间,但两人都是真心把对方当成朋友,加上每次值勤都是一同上岗,成天混在一起,情谊确实要好,好友惨死眼前,冲动又富正义感的男孩哪里忍受得住,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了出来,挡在几个仙子前面,想要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林晴几人目光不善地看向康久,林眉方才是见康久样貌清秀,样子看上去个性不坏,就没对他动手,谁知道这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比自己还小上几年的男孩居然敢挡自己的路。
林晴一脸冷漠,提手准备做自己小妹没做的事情,却被白代制止了。
一股罪恶感从白代的心中冒出头来,白代之所以能毫无压力地杀人,是因为觉得对方死有余辜,她是善良,却并不怯懦,跟林晴和林眉自幼相识、情同姐妹,或多或少受林眉影响,她怕的是错杀好人而非见红。
杀山匪是因为他们无恶不作,无论康长文本意如何,他手下的寨众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实还是无可否认;杀卫兵是因为他们虐待自家兄长、轮奸自家大嫂,她可不相信白云夫妇是犯了罪,而且即便真有,也没有他们擅行私刑、奸淫良家的道理。
白代听见康久的话後心里不禁自责,里面十数卫兵,确实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参与对白二娘的暴行,也是自己被怒火冲昏头脑,不分青红白皂就提剑杀人。
不过若是白代再把目光放高一点、想得更深一层,始终是实力为尊的世界,修士、武士杀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还没想好怎麽回应康久的质问,一个貌美少女从外头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