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要是别人看见了笑话二郎和秀珍咋办?”昨晚他忧心忡忡的跟崔大娘商量:“就怕秀珍脸上挂不住,毕竟是个寡妇,跟小叔子走得近,人家会有闲言碎语。”

崔大娘想了好半日,才幽幽说了一句:“汉子,上次他们俩就一起去宗祠议事,你忘记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崔老实摸了摸脑袋,村里那些喜欢说闲话的,确实在后边议论了好几日,他出门听到背后的碎碎念,都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将脑袋耷拉着,当做没听见,可心里头还是难受,毕竟是他们出主意让秀珍与二郎一块出去的。

这事隔了几个月了,又让他们一起去江州城……崔老实心里头交战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叹气道:“这事得跟秀珍商量商量,毕竟我们只是嘴里说上一句,到时候闲话都是她受着,心里头会怎么想呐。”

崔大娘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今儿一清早,卢秀珍洗漱完了忽然开口:“爹,娘,今日要去江州城运砖,我一个人怕忙不过来,还得喊二弟去给我帮忙打打下手才行。”

“啥?”崔老实崔大娘有些发懵,张大了嘴。

“家里有事情让二弟做?”卢秀珍有些奇怪,看了下两人的表情:“那我就喊三弟或者四弟一块去好了。”

“没、没……”崔老实有些结巴,这个“没啥事”还未说完,崔二郎已经利索的接上了话:“现在还有什么比运砖回来更重要的事呢,大嫂,我陪你去。”

话甫才出口,心就悄悄的蹦跶个不停,好像揣着只小兔子一般,崔二郎的脸都红了一大块,不敢看卢秀珍,只能将头悄悄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过了高审,开心吖!菇凉们快来看吧

第76章 青砖房(二)

崔老实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青山坳的村民们听说崔家在江州城定下的青砖回来了,都赶着过来看热闹,院里院外都是人,好奇的望着崔家几个儿郎与车夫将青砖卸下,不住的指指点点。

“好青砖,上好的青砖,那成色……啧啧啧,对着日头影子泛着光哪!”

“崔老实家现在可抖起来了,都用上这么好的青砖啦!”

“可不是,比他们崔家族长那房子用的砖都要好哩,一看就是值不少钱的。”有人窃窃私语:“崔才高还有个儿子在江州府衙当推官老爷,难道银子还会比崔老实家少了去?咋他家盖房子用的砖还比不上崔老实家的?”

卢秀珍一边帮着搬砖,一边留心听着身边的议论之声,皱了皱眉头,这世间就是闲人多,没事儿喜欢往人家院子门口一站,嘁嘁喳喳的说一堆废话。

买什么成色的青砖并不一定是与家中银子多少有很大关系,她相信崔才高家里绝不会少了这一百多两银子,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舍不舍得的问题。若是没有她坚持,即便崔老实家忽然发达有了一千两银子,他们只怕也就盖个土砖房,最多是把屋顶上的茅草换成瓦片。崔才高家里有良田三百亩,每年光是租子都能收不少,更别说他还没分家,他儿子在江州城里做推官,每年交上来的银子绝不会太少。

她瞥了一眼,就见说得最最起劲的还是刘三嫂和那金家大婶儿,两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就跟那扁嘴鲇鱼一般,脸颊上红扑扑的,两双眼睛里发着红,分明是在嫉妒。

她们这是存心的不成?想要拿着自家和崔才高家去比,让崔才高心里不舒服找他们家的碴?卢秀珍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些婆娘实在是闲得慌,上回半夜去栖凤山挖树的苦头还没吃得够呢。

自己也犯不着可以要去整治他们,自家的日子过得越红火,她们心里就越难受,这也算是一种精神折磨吧。卢秀珍很愉快的搬了砖从刘三嫂旁边擦身而过:“让让,别站在门口,没见我们在忙活着?”

刘三嫂脸色一僵,摸了一块青砖挪了挪脚,眼睛盯着青砖面儿,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这么好的青砖,实在让人眼馋,啥时候她家也能盖上青砖大瓦房嘞?一想到自家还有三个娃要娶媳妇,刘三嫂的兴致便没了那么高,三个娃儿每人至少要攒十两银子的媳妇本,到时候还有准备办喜事的开销,这么算下来可是一大笔银子呐,哪里还有盖房子的钱?

原来她总是喜欢将崔老实一家踩到脚下嘲笑,可没想到这才两个多月,崔家便翻了身,一副有钱人家的格调,看得刘三嫂的眼睛都绿了。

“刘三嫂子,你还不回去做饭?你家男人等着你送饭去田头哪!”崔五郎搬着砖朝站在那里的刘三嫂喊了一句,眉毛飞起,一副开心模样。

“哼,小兔崽子,家里有几两银子就冲我甩脸子。”刘三嫂气哼哼的嘀咕了一句,恋恋不舍的摸了下那块砖,瞟眼看了看卢秀珍她们正在忙,悄悄的将那块青砖藏到了身后,斜着身子朝院子外边挪了过去。

才挪了两步,就和跨步进来的崔二郎碰了个正着,刘三嫂的身子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就被崔二郎劈空伸过来的手拦住:“刘三嫂子,别这么客气,我们家暂时还没用到帮忙的,到时候若要请人换工,肯定会要来找你,还是劳烦你将青砖放到车上便是,我们可以自己搬的。”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了起来,刘三嫂臊得一脸通红,赶紧将青砖搁下,转身跑着走开了——自己方才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想着要带一块青砖回家去呢?搬一块青砖夜奔盖不起房子来啊,还被崔二郎当众羞辱了一番,实在不值。

“刘三嫂子。”

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刘三嫂茫然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今日我们只是卸掉砖,真不需要人手帮忙,明日起我们就开始要挖地基砌墙了,若是刘三哥有空,他能不能过来帮点忙呢?”

“啥?”刘三嫂子睁大了眼睛,说话有气没力:“帮忙?”

“是啊,帮忙。”卢秀珍笑颜淡淡,浅若梨花:“有两种法子,第一种是换工,这次刘三哥过来帮忙,下回你们家盖房我们家也派人去,另外一种就是给工钱,半日七文钱,一日十五文,看看你们愿意用哪一种法子。”

“一日能有十五文?”刘三嫂吃惊的喊了出来,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中,中,我让我家刘三过来帮忙!”

她出神的望着卢秀珍,忽然觉得崔老实家这个小寡妇咋就这么好看了呢,眉眼弯弯看上去很舒服,笑意盈盈,就像那枝头的花朵一般,水灵灵的甚是鲜嫩。

“啥子,大郎媳妇,你说啥子?帮忙盖房子给钱?”站在后边的那堆人都围了过来:“大郎媳妇,可别把我们家可忘记了,我家汉子有一把力气,做事是顶呱呱的棒,不会让你吃亏的,对得住这十五文钱一日的价格!”

围过来的一群人,脸上全是焦急渴望的神色,卢秀珍望着这些大婶大嫂,心中有些发酸,尽管她们或许有时候很讨厌,可她们却依旧是一群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可怜人,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餐肉,穿不了几件衣裳,就连十五文一天这样廉价的事情,都还抢着来干。

“各位大婶大嫂们,只要你们家里的男人有空闲时候,就可以打发他们过来帮工,我这边都会按着他们来的次数算工钱,日结或者是一次性结账,你们自己说了算。”卢秀珍点了点头:“先回去商量着看看,毕竟现在是农忙时候,不一定每日都有空。”

秧苗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到了插秧的时候,卢秀珍挺担心家里的这新房可能要盖挺长的一段时间,毕竟农忙时节能来帮忙的人少,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一提工钱,就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应承下来,还生怕自己不找她们家男人来干活呢。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不少人就朝崔老实家赶了过来,院墙已经拆了一大半,院子门昨日也拆了下来,所以卢秀珍站在走廊下头就能见着十几个人挨挨挤挤的走到了院子的断壁残垣那里,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大郎媳妇,我们家的有空,先跟你来说一句啊。”金家大婶儿一点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意思,迈步走了过来,嘴巴都快扯到了耳朵后边:“你金叔听说你家要盖房子了,一个劲的说要来帮忙哩,他说你们家是早该要把房子整整了,这么旧怎么好住人。”

“你金叔”这三个字怎么就说得这样亲热呢,卢秀珍一只手拿着漱口缸子,一口水没有含住。“噗”的一声吐了出来,金家大婶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笑得亲昵:“我说可不是这样吗,一下大雨,老实兄弟家那屋子就被水淹了呢,这下可好了,盖了新房就不怕被淹啦。大郎媳妇,我可真是替你们家高兴哟……”

“大婶子,你且到一旁去,让我擦完牙。”卢秀珍实在都快听不下去了,这般亲亲热热的话听得她有些反胃。

“上回是谁说的,打死都不会到我家来讨事情做哪?”崔五郎从旁边走了过来,朝金家大婶翻了个白眼:“就在那地里头,有人说我们家是穷一辈子的命,哪里就会大富大贵,怎么着也不会到我家讨事情做?”

金家大婶的脸瞬间就红了,骨笃了嘴站在那里,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五弟,你记性这么好作甚?那时候金家婶子不过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哪。”卢秀珍含着一口水,哗啦哗啦的鼓了两下,“噗嗤”一声吐了出去,朝金家大婶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金家这位大婶愿意跑过来表示亲近,自己也犯不着一定要板着脸将她斥到一旁去,毕竟不宜树太多的敌人,如果是太过张扬,村子里头个个都看你不顺眼,那也是件麻烦事儿。

经过了前边几件事,青山坳里的人这时候已经不敢再找卢秀珍的麻烦了,还有不少人开始渐渐的佩服起她来,卢秀珍琢磨着,是时候将关系收拢收拢,让这些乡邻们既不会像以前那样踩着崔老实一家,也不会跟他们针锋相对。

擦完牙洗完脸,这边六丫已经把早上的包子蒸好了,揭开锅盖,白色雾气带着一缕香味飘了出来。今日她蒸的是咸菜加肉末的包子,还做了个鸡蛋汤,里边细细的洒着一层葱花,闻上去怪香的。

站在台阶下的人吸了吸鼻子,没想到崔老实家现在的日子这么好,一早起来就有白面包子吃,这不是地主老财才能过的日子嚒!

“大嫂,我去上工了。”崔六丫捧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咬着:“三爷那边等着我哪,家里的事情就请大嫂多多关照些。”

院子里的人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崔六丫飞快的从人群中间走了过去,包子的香味随着她的脚步弥漫到了整个院子,不少人都忍不住偷偷的去打量着她手里的包子。

“咸菜,好像还有肉末。”

有人咽了下口水,都是没吃早饭就过来想寻个帮工位置的,现儿闻着这香味儿,肚子越发的饿了起来。

第77章 青砖房(三)

天色渐渐的明朗起来,枝头的杏花缓缓绽开了花瓣,一片红霞笼罩在枝头,灰褐色的枝桠在那抹红艳里显得格外的深沉。不时有花朵从枝头上落下,发出微微的“噗嗤”之声,惊得鸟雀飞一般朝天空蹿了过去。

树底下有一张八仙桌,桌上上摆设着笔墨纸砚,一位长身而立的公子爷,正手执画笔在细细描摹。

“唉,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他低头看了看那画像,叹息了一声,抓起那张宣纸,揉成了一个团,刚刚作势要丢掉,又有些舍不得的将手放下,慢慢将宣纸打开,用手将那起皱的纸抹平,仔细看了看画像,摇了摇头:“唉,我怎么就画不出来呢。”

他从笔架上抓起一支细毫毛笔,俯下身子,开始一点点的描起头发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将手停住,眼睛仔细打量着宣纸上那个轮廓,依旧不满意:“灵燕,再取一张宣纸过来。”

“是。”

灵燕拔脚朝外边走了过去,才过月亮门,就见着门边站着一个人:“兰先生。”

“公子还在画画?”

“是。”

“还在画那个卢姑娘?”

“是。”

“唉 ……”兰如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灵燕有些按捺不住:“兰先生,这样可不行啊,公子现在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昨儿先生您布置下来的策论,他一个字都没动笔,摸着宣纸画笔不撒手,都画了一叠纸啦。”

兰如青摆了摆手:“你去取宣纸过来,公子爱怎样就让他怎样罢。”

灵燕的眼睛瞟了下兰如青,见他脸色怅然,似乎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只能怏怏离去,有些不快,公子从见着那卢姑娘以后便有些不对,早些日子缠着兰先生要学画画,从他摸画笔的那日开始,便每日都要画一阵子,幸得公子比较节俭,若是换成那些只画两笔就将纸笔扔了的,此刻内院的杏花树下,肯定是一大堆废纸了。

兰如青站在门口看了看树下那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抬脚迈步走了过去。

落红满地,白色的衣裳迎风微动,红色压不住那抹灵动的白,飘飘然犹如玉树芝兰。

“公子。”兰如青走上前去,朝崔大郎拱了拱手:“公子又在画画?”

崔大郎挑眉看他:“不然呢?”

兰如青脸色有一丝尴尬:“不知公子的策论可否做好?”

“没有。”崔大郎回答得异常干脆:“我觉得先生这题出得太大,我暂且没法子来做。”

“题目出得太大?”这下轮到兰如青挑眉:“以前都是这样的题目,为何公子能写出锦心绣口的文章来?反观现在,公子学得多,便越不会做了?”

“确实如此。”崔大郎点了点头:“以前的我,尚且在懵懵懂懂,先生给我解释那四书五经家国大义,我便觉得是对的。论语有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学习须得有反思,看得多了以后自己慢慢理解,发现有些东西与先生说的,有些出入,于是乎便迷惑了,对着先生出的那些策论题目,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做。”

“公子悟性极佳,只是兰某所教有哪些地方公子觉得不对,还请指出,让兰某也能领悟一二?”兰如青深深凝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崔大郎经过这些天的打磨雕琢,高贵之气已经外露,站在那里即便是不说话,都有发自内心的威严,无形中挤压着他,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龙生龙凤生凤,出身不平凡的人,注定了不会一辈子默默无闻。

“先生曾教导我,由小见大,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也就是说人要能知善恶,做事要用真心要站得住理,可是……”崔大郎脸上浮现出一丝恍惚的神色:“可为何对于卢姑娘的事情,先生却要这般处置?”

忽然间,兰如青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面前出现了一张脸孔,双眸灿灿,堪比天上的星辰。

公子……一直在惦记着他那名义上的媳妇儿。

兰如青有些弄不懂,不过是一个村姑,一个比旁的姑娘要聪明伶俐点的村姑,为何能让公子惦记到现在?大事一成,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不能有?比卢姑娘美貌的,比卢姑娘聪明的,只要他一开口,不知道有多少高门贵女愿意高攀,为何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瘦津津的卢姑娘?

“先生,请不要再跟我提身份不配什么的,若要说不配,那是我配不上她。”崔大郎脸上的神色渐渐黯然:“我本该做个一个堂堂男子汉,要尽对父母尽孝之责,可现儿我却只蜷缩在这一方小小院落里,每日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我……问心有愧!我现在就是一只可怜虫,什么本领都没有,全靠着先生你说的所谓大事将成,请问,你们的大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好好的在青山坳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当某日醒来,我就跟原来的我不一样了,变成了一个吃闲饭的软骨头,先生还要说卢姑娘配不上我?”

卢姑娘多好,自己名义上已经过世,她都义无反顾的嫁到了青山坳来,代替自己来孝敬父母双亲,还要承担着带好弟弟妹妹,这样的姑娘,不管她是不是生在乡村角落,她都是高贵的,比现在的自己,不知道高贵了多少!

兰如青目瞪口呆的望着崔大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崔大郎说的这番话,他根本没办法反驳,听起来很有道理。

“先生,你总跟我说家国大义,一个人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何来谈论国事?我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就像我在青山坳过的日子那样,哪怕是清贫,只要和亲人在一起,那就很好了。”崔大郎看了一眼兰先生,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与先生想要的,根本不是一样东西,故此我觉得我完全没必要再做什么策论,这些都是虚的,对于我来说,全是幻象。”

“公子,你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兰如青叹息了一声:“形势如此,并非兰某强求,公子要想想你心目里那些家人的安危。”

“那你说,什么时候这大事能成?”崔大郎捏紧了笔管,心中郁闷:“先生你总是说等大事成了,总该有个期限罢?是不是要我在这院子里等一辈子呢?”

期限?兰如青怅怅然望着崔大郎,他如何知道期限是哪一日?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一切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要扳倒那个人,或许不再是为难的事情。只要等到他彻底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把他的罪证呈现于天子之前,公子要的期限就会到了。

“公子,你且勿焦躁,兰某最近会去京城一趟,替公子问问现在具体的形势,兰某不可能告诉公子期限是哪一日,目前谁都无法说出这个期限来,可是兰某却能告诉公子,稍安勿躁,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兰如青拱手行礼:“公子,若是最近心浮气躁不能做策论,那便不做罢,歇息几日总是好的。”

没想到兰如青竟然没有强求他继续做策论,崔大郎愣了愣,眼见着兰如青转过身去,那淡青色的长衫渐渐的远去,踩着一地殷红的花瓣,就如那工笔画里竹枝渐渐润染开来,浅浅的一片。

“公子,公子!”

兰如青才走,胡三七便奔着进来了,一脸的笑,络腮胡子不住的在抖动:“公子,你们家真的盖房啦,昨儿将青砖运回去了,好像说今日就要动土挖地基!”

“真的?”崔大郎脸上蓦然有了惊喜神色:“真的开工了?准备盖个多大的院子?银子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