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胡三七转过头去,便见着兰如青站在门口,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裳,看上去十分儒雅。

“老兰你可算来了。”胡三七就像见着亲人一般奔了过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公子不相信我们的话,怎么说也说不清。”

“胡三七,你快放手!”兰如青眉毛皱了起来,他的手被胡三七攥得紧紧,实在有些吃痛:“你这脑子你那嘴,只要莫把事情越说越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好好好,你与公子说去。”胡三七眉开眼笑的放开手:“老兰,你来了我就放心啦,你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胡三七,请你快快出去!”兰如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出去就出去。”胡三七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站在那里摸了摸脑袋,但还是很听话的走了出去。

灵鹊与灵燕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也默默转身离开。

“这位先生,你要与我说什么?”站在屋子中央的年轻人看了看兰如青,脸色渐渐缓和:“我不想再听你说我不是爹娘亲生的。”

“我也不想说这话,可事实上,”兰如青盯住了那年轻人:“崔大郎,你确实不是崔老实的儿子。”

第25章 真相清(五)

窗外的眼光透过碧纱窗户照了进来,地面上有着幽幽的黑影,或许因着有一层朦胧的碧纱罩着,雕花显得有些淡,不是一塌糊涂的黑,期间还有点灰色的印记。

站在屋子中央的崔大郎,此刻已经跌坐在了床头,年轻的脸庞上有一种迷惘彷徨的神色,仿佛是一个陷入迷雾中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崔大郎”,兰如青喊出这个名字来,他再也没办法伪装,就如洪水陡然间漫卷过河堤,将一切都扫荡得干干净净,他在胡三七和灵鹊灵燕面前表现出来的镇定,顷刻间便不复存在,只剩下困惑与慌张。

“我爹娘是谁?”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恢复了常态,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兰如青:“你又是什么人?”

“你的父母……”兰如青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他们的身份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记住四个字: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崔大郎冷笑了一声,猛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兰如青:“连说都不能说?那你们干嘛还来找我?”

“公子,你别激动,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等着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你父母是谁的。至于我,只是你外祖父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他看我落魄潦倒,特地给我在府里找了个差使,目前我负责公子的饮食起居。”兰如青神色淡淡,似乎并不觉得崔大郎的反应有多奇怪,只是微微笑道:“公子放心住下便是。”

“我想回家。”崔大郎快走两步,从兰如青身边擦过,冲到了门边。

“公子,万万不可!”守在门口的灵鹊灵燕已然出手,两个姑娘看上去娇怯怯的,而出手的时候却是快如疾电,没等崔大郎看清楚,两双手带着风声已经到了面前,他唬了一跳,赶紧往回退了一步:“两位姑娘……”

“灵燕灵鹊,你们可莫要吓坏了公子。”胡三七站在外边跳脚:“谁让你们出手的?你们难道不记得自己该做什么?好生服侍公子,不能有半点闪失,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胡护卫,你放心,我们姐妹俩做事有分寸,更何况公子还能背着弓箭去打猎,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被吓住的,你说是不是?”灵鹊回头朝胡三七笑了笑:“若是胡护卫出手呢,只怕公子会抵挡不住的。”

“我怎么会对公子下手。”胡三七咕哝了一句,拉长脖子朝屋子里瞅了瞅,扬声道:“公子,你放心罢,我们不会害你的。”

崔大郎拧紧了眉头:“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可此时我只想回家去见我爹娘。”

“公子,回不去了,因着此刻你的身份已经是个逝去的人了,栖凤山的乱坟堆里有你的一个坟包,前边墓碑上刻着的字写得明明白白。”兰如青同情的看了崔大郎一眼:“这世间再无崔大郎这个人,只有一个姓许名懐瑾的公子。”

“许懐瑾?”崔大郎喃喃自语了一句,忽然间瞪大了眼睛:“莫非……我父母是皇亲国戚?”

当今圣上正是姓许。

兰如青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就是了。”崔大郎摇了摇头,忽然间愤怒了起来:“为何他们不要我?为何他们要将我扔到外边二十年?这个时候他们再想来找我回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要回青山坳去,我要和我爹娘一起过日子,我爹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公子,你那位未婚妻,现在已经到了青山坳,守了望门寡。”兰如青说得心平气和,仿佛在与他说一件市井里流传的新鲜事一般。

“……”崔大郎倒退了一步,眼神带着些许绝望:“你们这是断了我的后路?”

“公子,我们这是在救你和你爹娘。”兰如青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公子,你母亲的仇家已经寻了过来,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他行事素来心狠手辣,从来不给人留半分余地,斩草必然除根,他若是要找到了你的藏身之处,不仅仅是你,就是你爹娘、你的弟弟妹妹们全部得死。”

虽然兰如青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说到“死”字时,却咬得有些重,让人听起来有些不寒而栗。崔大郎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可是兰如青那张脸实在是太平静了,让他看不出半分端倪。

“果真如此?”他轻轻的问了一句,很明显有些犹豫。

“公子,事到如今你只能相信我。”兰如青见着崔大郎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抵触情绪,这才上前一步,笑容可掬的朝崔大郎行了一礼:“公子,若是我们想加害于你,此刻你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儿你还活着,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咱们是友非敌。”

“可是……”崔大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爹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到二十岁,正是要给家里出力挣银子的时候,我又如何安心让他们在青山坳吃苦,而我却在此处闲着无事可干!”

“公子,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们会想法子周济的,前天你那媳妇儿和妹妹背了些菌子到江州城叫卖,是我让园里的管事买了她们几斤菌子。”兰如青微微颔首:“公子,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的养父养母再过以前那种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了。”

“是吗?”崔大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快活神色:“你真的会让我爹娘过上好日子么?那快点拿些银子去青山坳,给他们盖一幢青砖大瓦屋,嗯,还买上十来亩地……”

“公子,我不能这样做。”兰如青伸出手来摇了摇:“若是我无缘无故送银子给他们,别说你养父养母不会收,便是村里的人也会议论纷纷,万一这事儿传了出去,传到了你母亲那个对头耳朵里,肯定会怀疑这事情的,那这样便是害了你养父母一家,不仅仅帮不到他们的忙,反而会让他们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那……”崔大郎颓然的坐了下来,一脸沮丧:“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爹娘过那样的日子而我却不能尽到一点孝道!”

“公子,你莫要着急,我见你那守寡的媳妇倒是个灵活人,到时候看看她能不能带着你养父母一家挣几个活络银子,便让她代你尽孝罢。”提到那个年轻的小寡妇,兰如青的脸色也开朗了些:“她勤劳能干,而且能说会道,若是能一直替你守着寡,倒也不愁你养父母日子过不去。”

“什么?要她一辈子给我守寡?”崔大郎脸色一变:“她才十七哪,大好韶华。”

“夫君死了,守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兰如青不屑一顾:“公子你莫要太心软。”

“可是我并未亡故,这分明是一种欺骗,让她来代我向我爹娘尽孝,而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在外边逍遥吗,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崔大郎咬了咬牙:“不行,不能耽误了她!”

“公子,你要是想要做孝子,我倒也可以派人将你送回青山坳去,只是你一回到那里,肯定不出三日你们家就会遭变故,不是我诅咒你,这可是真话,像你母亲的仇敌,绝不会让一个活口留下来。你此时想尽孝,害怕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年华,可你回去以后的结果变是让你的家人跟着你陪葬。”

兰如青的声音极其清冷,就如一滴凉水落在石阶上,冷冷的响声,让崔大郎心生寒意。

或许他说的是真话,否则他们怎么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将自己弄出来,肯定是到了不得不出手做这件事的紧要关头。崔大郎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些难受,没想到自己不仅不能让爹娘过上舒心日子,反而会替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你说我那娘子勤劳能干,果真如此?”

现儿,他唯一希望的是,他的未婚妻要为自己多想一想,最好是不要替他守寡,这样会耽误她的终身。

“真是能干。”兰如青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这位爷,这是栖凤山最好的鸡枞菌,一斤十文,很便宜哪!”

“啥?你这菌子,竟然要卖十文钱一斤?鸡蛋才一文一个!”跟着他一道出来的管事眼睛瞪得溜圆:“姑娘,你去集市上看看,两文一斤就顶天了!”

“哎呀呀,这位爷,这可不是集市上卖的那些菌子,这可是极品鸡枞菌!”甜甜的笑脸就如春花一般娇艳,将筐子擎得高高:“您看看,集市上的菌子,哪有这么好的?”

筐子里的菌子洗得干干净净,上头还带着些许水珠,看起来新鲜得很。

“不就是伞把菇嘛,当我没看见过?你说它叫啥?鸡什么菌?”管事有些迷惑,拿起一个菌子看了又看。

“爷,这可不是伞把菇,这是鸡枞菌,不信你买些回去试试,能吃出鸡肉的味道来。”

“要是吃不出鸡肉的味道,那我去哪里找你退钱?”管事瞪了瞪眼睛:“瞎说啥哩,鸡肉,我还鸭肉哩!”

“做不出鸡肉的味道,那是你们家厨师不行,不如将我这妹妹招进府去,她用这鸡枞菌做菜,定然能做出鸡肉的味道来。”

兰如青笑了,这姑娘可真是厉害,不仅高价卖菌子,还附带着想将她的小姑子举荐进府来上工,他可不敢请她,万一崔大郎忍不住跑出去,兄妹相见,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被破坏了?

最终,他买了五斤菌子。

“东家,你上当了,这菌子,也就值两文一斤,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市场转转。”钱管事犹在愤愤不平:“这姑娘真是心狠手辣,我看她剩下的那些菌子,能卖到三文一斤都算是好价钱了。”

第26章 一桶金(一)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站在屋檐下的崔二郎没有转头去看是谁,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嫂和六丫过来了,他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六丫说得很快,有时他听不清妹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而大嫂的声音很柔和,但柔和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就如她的那张脸,看上去精致柔弱,可却暗藏着坚毅。

“二弟,你在这作甚?”

卢秀珍与六丫走了过来,见到崔二郎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有些奇怪:“二弟,吃过早饭了罢?”

“啊……”崔二郎转过身子来,脸色微红:“刚刚吃过,大嫂,六丫,你们赶紧吃去吧。”

他不敢看卢秀珍的眼睛,只是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又飞快的看到了别的地方,六丫见着他神色怪异,跑上前来拍了他一掌:“二哥,你怎么啦,一大早的就在这里发呆呢,今日不用出去犁地?”

“我在想种子的事情哪。”崔二郎冲着六丫笑了笑:“正在寻思要不要将咱们家留的种谷换一换。”

六丫睁大了眼睛:“换种谷?去哪里换?”

“我也是听人家说,最近江州城里有传言,有家粮肆去江南收种谷了,用那种谷每年收成至少要好两成,而且种出来的稻谷粒大颗圆,吃起来香喷喷的,弄到市面上去卖,能卖上好价钱。”崔二郎的眉毛斜斜朝两鬓飞了过去,脸上神采飞扬:“咱们家要是用这种谷,肯定会多收些银子。”

“既然有好种谷,那就换呗。”卢秀珍有些不解,不就是去买一批新的种谷来?多容易的事啊,干嘛崔二郎为了这事在发呆?

“可爹不同意哪。”崔二郎朝厨房那边呶呶嘴:“爹说不要听风就是雨,有时候买的不一定就是好种谷,有黑心的商户,以次充好,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那些种谷显得个头大,壳子又颜色好,等种下去以后好多都不发芽,即算是发了芽的也长得慢不抽穗结谷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好,要是摊上了这样的,那咱们家今年就完了。”

“还有这事?”卢秀珍睁大了眼睛,看起来这没良心的商人什么时候都有,不分古代现代,竟然能想出这么损人的招数来。

“哎,爹的担心倒也没错,咱们家两亩多地,还租了官府十亩,要是买的种谷不好,那咱们家就倒霉了,只怕是玉米饼子都没得啃。”六丫点了点头:“二哥,你还是别想这事儿了,就用咱们家留的种谷就好。”

“可我有些不甘心啊,分明有好种谷,能让家里增加收入,为啥咱们就不能用?”崔二郎有些忿忿不平:“爹有些胆小,我便不相信,难道这江州城里卖种谷的就全是黑心的?难道就没有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二弟,你说的是。”卢秀珍赞许的点了点头:“卖黑心种子的,最多能骗一次,人家的种谷洒下去不抽芽,还不得去找他的麻烦?咱们去买种子的时候留个心眼,多多打听谁家口碑好,这就不结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这只不过是买个种谷的事情罢了,若是怕这怕那的,如何能挣到银子?”

买种谷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卢秀珍有些不理解,为何崔老实就是不肯尝试一下呢?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大嫂,你不明白,咱爹害怕官府哩!”

这是崔三郎的声音,卢秀珍一转头,就见崔三郎抓了个玉米饼子站在旁边,一边啃一边说话,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过来的,但是很明显,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阵子了,至少他听到了买种谷这码事。

“咱们买种谷,跟官府有什么关系?难道官府还不让咱们买不成?”卢秀珍觉得有些奇怪,初来乍到,她还不太明白这大周朝的规矩,或许官府把持住了种谷的买卖,不让农户们自行购买?

“不是官府不让咱们买,是爹怕买了不好的种谷,到时候交不起租子和赋税,免不得要被抓去坐牢做苦役的。”崔三郎大口咬了一块饼子嚼了嚼,嗤嗤一笑:“咱大伯家那年就是这样哩,听着人家说有上好的种谷,想要多些收成,跑去江州城买好种谷,结果扔下去不出秧,跑到那铺子里去理论,人家后台硬得很,愣是说是他不会种!”

“结果呢?”卢秀珍惊呼了一声:“还有这样的奸商?”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卖种谷的是江州城的富商,他家开的粮肆就有四五间哩,每年给那江州知府送了不少礼,知府大人自然是帮着那送礼的啦,大伯买了假种谷气不过,就跑去江州城告状,反而被一顿板子打了出来,说他污蔑好人,分明是自己不会种地才弄成这样的,知府大人还恐吓他说若不赶紧想补救措施,到了年终交不出赋税来,那便要抓了他去坐牢。”崔三郎说得很是开心,又咔嚓咔嚓咬了两口饼子:“大伯被唬得没了脾气,回来在家躺了大半个月来起来哩。”

大伯家遭殃了,崔三郎却很是快活,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看起来双方积怨已深啊。卢秀珍自小是乡下长大的,见过村里人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翻脸,自然知道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理儿,看看崔老实家的茅草屋,再想想传闻里大伯家的青砖大瓦屋,即便她不知道两家以前的瓜葛,也能猜出来崔老实与兄长不睦。

“那后来呢,大伯有没有被抓去?”她想知道后续,那个住在青砖大瓦屋里的大伯,一门心思想挣更多的银子,最后到底落了个什么下场。

“哪里真能被抓进去呢,左右不过是知府大人吓唬他的罢了。”提到这事,六丫也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大伯后来赶着换了一批,可误了农时,那年收成很不好,还是拿了银子买了些稻谷才交上赋税哩。”

六丫的笑容很是欢快,看得出来她对大伯一家也是怨恨深深的,想到六丫跟她提起的那件事,卢秀珍暗自叹息一声,这坏事做多了,遭殃的时候不仅没人同情,反而是大快人心啊。只不过撇开崔老实家的恩怨不说,那些奸商们实在太可恶了,怪不得崔老实这般谨小慎微,便是连有好种谷都不敢去买。

诚信是做生意的根本,用那种欺骗手段骗得了一时却骗不过一世,就说那些废种谷的事情,这事情做得几回,大家自然不会再去那人手里买种谷——又不是傻子,多花了银子,耽搁了农时,还要冒着被官府责罚的风险,谁会去做呢?

“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想来那个卖种谷的肯定不会再做这门生意了,毕竟他的招牌已经臭了。”卢秀珍想了想,微微一笑:“咱们或许可以试着去买种谷回来。”

“买种谷?”崔三郎摇了摇头:“不中不中,万一又买了些不好的回来怎么办?”

“三弟,咱们先打听着去,不着急买,看看江州城哪家粮肆的口碑好,再去它家买。”卢秀珍想了想,忽然又觉这事情有些不寻常:“二弟,你是听谁说的有好种谷?按理来说咱们都是用自家留的种谷吧。”

前世种谷买卖很是寻常,只不过卢秀珍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以前种谷是不用买的,大家都是用自家地里的谷子留着做种,为何大周却有卖种谷的,一如前世那般经济交流发达?

“我前几日听着村东头几家在议论,说江州城里的粮肆贴了纸在门板儿上边,说是江南那边稻谷产量高又好吃,朝廷有意想让咱们北方也试着种南方的种谷,故此鼓励粮肆去江南调了些好种谷过来,说是价格优惠,一斤只需一百文钱。”崔二郎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眼中放出熠熠的光来:“若是江南的好稻谷能在咱们北方种成,以后咱们每年都能多产些粮食了。”

卢秀珍哑然失笑,江南委实是产粮大区,可这与江南的气候与地理环境是分不开的,若是说米的质量好,她觉得前世的东北大米一点也不会比江南产的米差,只不过大周这朝代,东北还只种玉米高粱,没大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