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呐……”故作感慨地吟了一句,厉南烛摇头晃脑的样子,瞧着没一点正形。
笑着弹了一下厉南烛的额头,顾临安看着伸手揉着自个儿被弹到的地方的厉南烛,有点好奇地问道:“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原来是打算怎么解决的?”
从一开始,顾临安他们就没有隐瞒过何靖探子的身份,厉南烛理当知晓这两人之间的阻隔。
“为什么要由我来想解决之法?”没想到,厉南烛却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那两个人的事情,要是真的想在一起,他们当然自己能想到办法。”
就如她和顾临安之间一样。
顾临安愕然,下意识地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才是厉南烛该有的行事作风,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周若离与何靖并非不会思考的木头人,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自然会去扫除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哪怕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总会有成功的那日。
他果然,有太多及不上这个人的地方。
“在想什么?”托着下巴看着顾临安,厉南烛笑着问道。
与最开始相识的时候相比,这个人似乎越来越喜欢在她的面前走神了,看着也越来越像一个有生气的真人了。
对于这些改变,厉南烛乐见其成。
顾临安回过神来,他看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人,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想你。”
“想花国师和段老知道我们成亲的事情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见到厉南烛面上那一瞬间的牙疼的神色,顾临安唇边的弧度略微扩大,“不过现在……”他站起身来,轻笑着说道,“还是先想一想待会儿吃什么吧。”
他可是有些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是我真实心情的写照,为什么……我的外卖还没来啊!【跪地哭】
最近事情有点多,更新不太稳定抱歉,我会尽量多更一点的,么么哒
☆、第133章
何靖和周若离之间的婚礼很是简单——只花了不到半月时间就准备好的婚礼, 再怎么想也繁复不到哪里去——但这阵仗,却是一点儿都不小。
不说那些与周大娘他们相熟的街坊邻居,就是随着周若离一块儿过来的士兵,以及顾临安那边专程给了一天休息时间的护卫, 就足以将周家那不大的屋子给塞满了。
为了应付这超出了预计的来宾,周大娘占了门前的小巷不说, 还不得不请边上的两户人家腾出了位置, 这才总算是让所有人都坐了下去。
“真不知道这么一趟, 得花进去多少银子。”有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的人低声感叹, 也不知究竟是在心疼还是羡慕。
“嗨, 你是不知道,这点小钱啊,收个贺喜钱就回来了。”边上的人凑过来, 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没听到啊, 刚刚国师可都是派人送礼过来了!”
“对对对, 这周家的女儿啊,怕是要发达咯!”
“你看坐在那边的那几个,看着身份就不简单!还有那么多军娘哟!”
“听说这新郎还不是咱们周朝的?”
听着周围那七嘴八舌的议论, 周大娘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但心里头又有那么点忐忑和发虚。
没办法,她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家女儿能够和那传说中的国师扯上关系,这让她都有点怀疑起这是不是自己的梦来了, 就连招呼起人来,都显得有点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从梦里头醒过来了。
“行了,周大娘,”举起酒杯和面前的人碰了碰,厉南烛笑着说道,“你家女儿真的成亲了,你不是在做梦呢!”
周大娘闻言,盯着厉南烛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重重地应了一声:“哎!”
“你说,要是我们以后嫁女儿……或者儿子了,”顾临安看着急急忙忙地去招呼其他人的周大娘,轻轻地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厉南烛,“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模样?”
听到顾临安的话,厉南烛的眼中顿时浮现些许笑意来。她丝毫不觉得对方所说的事情有多么的遥远与触不可及,反而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才出声回答:“我应该会表现得更聪明一些?”
至少不会跟周大娘一样,总担心这是个梦不是?
“那可不一定,”端起酒杯遮掩住自己上翘的嘴角,顾临安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要是儿女的性子都像你的话。”
到时候那些不省心的家伙,一个个地都挨到厉南烛这把年纪才成亲,厉南烛这个做娘的,还能不着急?
厉南烛:……
她不就是不乐意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成亲嘛,怎么就成了反面教材了?
“不要说得好像你没有责任一样。”横了顾临安一眼,厉南烛毫不示弱地反驳。
这家伙,要不是碰上了她,谁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眉梢轻轻一挑,顾临安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辩驳,但看了厉南烛一眼之后,他忽然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双弯起的眸子,显示了他的心情。
见到顾临安的模样,厉南烛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手有点发痒,很想把人抓过来按在怀里,狠狠地蹂躏一通。
察觉到厉南烛的视线当中所隐含的意味,顾临安的唇角弯了弯,桌底的脚有意无意地蹭过了她的小腿。
厉南烛:……
真当她不敢在这里动手是不是?!
“咳!”看到两个本该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段老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端着酒杯站起来,朝着何靖所在的另一桌酒宴走去。
既然自个儿管不了,那就干脆眼不见为净吧!
感觉到段老那气闷的情绪,顾临安不由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位老人,近段时间以来,着实改变了许多呢。要是换了以往,他定然是要说上两句,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洛书白看了走开的段老一眼,又看了看边上的顾临安与厉南烛,眨了眨眼睛,拿起酒壶给自己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满上,也端着跟在了段老的身后。
原本坐在一起的卓九见状愣了愣,继而面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来,像是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块儿离开似的。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避着吗?”被那两个人的举动弄得有点好笑,厉南烛摆了摆手,“难不成就让我们两人坐一桌?”
要真是这样,那场面未免太过凄凉了点。
既然厉南烛都这么说了,卓九自然不好再起身,其他几个原本也想跟着起身的人,也只好乖乖地继续坐在原处。
其实按理来说,以周若离和何靖那算不得太高的身份,许多人是不该来参加这一场婚礼的,只不过这到底算得上是两个国家的官员的初次姻亲,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一回出使队伍当中的人,今儿个还真是一个都没落下。
原本花辞树也想来的,只不过她的样貌实在是太显眼了,压根没法和厉南烛他们一样,隐藏身份坐在人群当中,索性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起来,”倏地想到了什么,厉南烛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何靖谈笑的洛书白,开口说道,“今天的喜帖,居然是辞树亲自给我的。”
她本来以为,那东西该是由周若离想办法请人转交到她手里的呢,却不想知晓了她的身份的那个家伙完全没有邀请她过来的意思,反倒是何靖托洛书白把这玩意儿给了她。
“是吗?”顺着厉南烛的视线看了一眼,顾临安若有所思。这一阵子,为了完善他之前提出的那个计策,洛书白与花辞树之间,确实有着不少的往来,其他的事情,反倒都交由段老去完成了。
“随他们去吧,”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顾临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种事情,他们自有分寸。”
本来就是想到了随口提一句,厉南烛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酒菜上来了。
酒是好酒,菜也是佳肴——虽比不得宫中御厨所做的精致,却别有一番温馨味道。
这都是附近的人家听说周大娘的女儿要成亲之后,自发上门来帮忙,大家伙儿一块儿做出来的,那些街坊邻里的祝愿,都藏在了里头,每一口都能品尝出来。
“我听说这儿成亲的时候,男人都得蒙上红盖头?”看着笑容满面地和周若离一起四处走动着敬酒的何靖,林秋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头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没错,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转了转手中空了的酒杯,厉南烛笑了一下,“家里穷到买不起嫁衣的人,就会直接穿着常服举行婚礼,旁人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但显而易见的,周若离并非这种情况。在发现何靖没有盖盖头的时候,就是厉南烛都有点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周若离可是个循规蹈矩到有点刻板的性子,像这种破坏规矩的事情,实在不像是这家伙能做得出来的。
该怎么说?果然,不管是再守规矩的人,一辈子当中,总是会疯上那么一两次的?
咧了咧嘴角,厉南烛显然觉得这很有意思。
“想来是周小都统不希望何靖为了她,而改变自己原有的样子吧。”伸手拿过厉南烛手里的杯子,替她倒满酒,再送到她的唇边,顾临安温声说道。
相似的举动,他见过太多了。
笑着喝下了顾临安手中的酒,厉南烛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那带着些炫耀的神色,看得一旁几个没有伴儿的一阵牙疼。
掩去眼中浮现出的一抹艳羡之色,卓九低头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不管是谁,总是希望自己这一生,能够碰上一个和自己一路走下去的人的,可惜的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幸运。
“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遇到愿意相伴一生的人的。”收回落在卓九身上的视线,顾临安好似不经意一般说道。
卓九身上留下的暗疾,他听厉南烛说过,但他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毕竟不是那种专治疑难杂症的神医。
听到顾临安的话,卓九略微一怔,继而回过神来,朝他点了点头:“多谢。”
只是她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没有去在意这些,顾临安笑了笑,继续低声和厉南烛说笑起来,反倒是一旁的林秋,转过头看了卓九一眼,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神色来。
他突然就想到了洛城的柳含烟,那个家伙作为将军,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次数定然少不了,身上肯定也留下了不少暗伤。这会儿对方的年纪还轻,这些暗伤对她还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若是以后她年纪大了……不知怎么的,林秋突然觉得烦躁起来了。
他对那个人,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临安:这么想看到何靖披红盖头,难不成是想今后也这样嫁给柳将军?
林秋:……
☆、第134章
周朝没有闹洞房的习俗, 喜宴散场的时候, 不过是黄昏时分。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一些热心的街坊留下来帮忙一块儿收拾善后,场面看着有种平淡的温馨。
段老难得地喝得多了些, 就连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起来, 亏得洛书白眼明手快, 一把扶住了人, 才没让他直接在上马车的时候, 摔一个倒栽葱。
厉南烛没和他们一起,自个儿牵了匹马, 和顾临安一块儿,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你说, ”忽地停下了脚步, 厉南烛仰起头,看着天上被染成橘色的云彩,染了些许酒意的双眸较之平日, 有种异样的光亮, “这算不算是千古伟业的第一步?”
就如同棋局初始时,落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第一子,却是奠定了今后道路的基石。
“不算。”然而, 厉南烛没想到的是,顾临安竟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见厉南烛看过来,顾临安的双眸微微弯起,露出好看的笑容, 轻声说道:“我们才是。”
厉南烛闻言愣了愣,继而然不住笑了起来。
“嗯,”她的嘴角上扬,笑容明媚而夺目,“我们才是。”
他们从来都不是那执子之人,而与其他人一样,同属于这棋盘之中。
有听到他们对话的行人朝他们投来古怪的目光,那带着打量与戒备的神色,就好像他们下一刻就会发疯,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一样。
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笑意。无需多言,他们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步履匆忙地往家中走去,白日里热闹的街巷,倏忽间就变得清冷下来,只剩下几个行动不利索的小贩,还在慢悠悠地打包着面前的东西。
视线随意地扫过还未收起的摊位上摆着的一些小玩意儿,厉南烛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蓦地察觉到了什么,拉着顾临安猛地后退了一步,下一刻,一支寸许长的细箭从他们原先所在的位置上飞射而过,带起一阵将皮肤刺得生疼的森锐杀气。
一招不中,那原本正在收拾物品的小贩双腿突地一蹬,身形飞快地后退而去,藏在袖中的双手翻飞,四柄飞刀立即朝着两人疾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