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赵音淮鼻头涩意难挡,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到血液凝固,针头与皮肤交接处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怕,她真的很怕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这样优秀的人,就是为了荧幕而生的,而她注定只适合混迹在幕后,她很怕自己成为万千人情敌的那一刻,会成为众矢之至。

但仍有一份未知的情愫,在她脑海中游走,与她心里的那份害怕背道而驰,疯狂的叫嚣着,她盯着他的嘴唇。

他望着镜头,似在与她对视,缓缓道:

“她是谁,我很想大声的说出口,但是我知道她并不希望我这样做,所以我尊重她。我希望大家和我一样,给她时间,让她自己站到我身边,请就像支持我一样,支持她,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但一定要喜欢她,谢谢。”

说完,他就走下了舞台。在下面张着嘴看完全程的蔡制片,猛砸手中的对讲机,对一旁无奈摇头的费星发了一通火:

“什么情况?以后谁还会和江衍告白?哪还有什么看点?”

费星头疼的扶额,“这家伙,一趁我不注意,就开始添乱。”

李医生推了推眼眶,观察了一下赵音淮的输液情况,嘴角一抽,“你们年轻人真会玩。”

赵音淮哼了一声,呢喃道:“到底是在谁胡闹……”

待江衍把录制棚那头的事处理妥当,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尽快地赶到了医务室,发现赵音淮正歪着脑袋睡觉。

她睡得浅,听到脚步声,眼皮微掀。

江衍瞥了眼已经关闭的电视,问道:“你刚才看电视了吗?”

她睫毛颤了颤,摇了摇头,“没,怎么了。”

“我靠,不是让你看电视的吗?”他有些气极。

她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也叫我好好休息嘛,我一直在休息呀。”

他有些丧气,在那自言自语,“好吧,没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话音却是突然一转,“咦,你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他有些狐疑地望向她。

她却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刚才蔡制片过来了,把我训了一顿,说这次节目虽然勉勉强强圆了过来,收视率更是稳居第一,但产生了不少消极影响,我很难过。”

他沉思片刻,身形动了,“我去找他说说。”却被她一把给拉住,“别,只是这次升职无望而已,蔡制片已经法外留情了,节目直播就是变故多,风险大,是我疏忽了,我能保住工作已是万幸了。”

他只能作罢,见她情绪低落,他忽然道:“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她眼睛一亮,“我想吃辣的东西。”

“这……刺激的东西,不太好吧,你才受伤了。”他拒绝。

她顿时浑身无力,“除了吃辣的,我哪都不去。”

江衍无奈只得求助于李医生,后者在赵音淮希冀满满的注视下,轻咳了两声, “辛辣食物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但不要吃太多。”

赵音淮高呼一声,连忙爬下床,穿上江衍递过来的鞋子,风风火火地就拉着他跑了,谁叫她心情不好就特别想吃辣的,十头牛都拉不住。

只余李医生无奈地在后面喊道:“切记伤口不能沾水啊~”

……

系上安全带的她打开了车载音响,跟着节奏一摇一摆,“嘿哟,跟着我的freestyle,江师傅我们去吃啥好吃哒?”

“川菜火锅这种全辣的一律不准吃,十点多了大部分店也打烊了,嗯……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你就安心跟着我走吧。”他道。

“好的嘛,出发!”

“叮”江衍的手机忽然响了,趁汽车还未启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失笑道:“这臭猩猩,竟然还跟我秀起恩爱来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她望了眼,有些哑然。照片里一只黑壮的手与一只白净的手紧牵,背景是烤肉店的火炉,上面有几块五花肉正滋滋冒着热气。

四十分钟后,汽车驶进了一家小巷,他转转悠悠了好久,没能找到停车位,把她放下后,自己绕远停车去了。

赵音淮诧异地看着面前这间狭小的店铺,名为“辣得跳”,是家卖卤牛蛙的老字号,她老早就听说过,但一只碍于工作繁忙,外加路途有些遥远,一直不得机会一尝。

门口已站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五香八角的卤料味从巷尾窜到街头,浓郁勾人,赵音淮咽了咽口水,连忙过去排了队。

眼巴巴地终于到了她,“老板,我要一份。”她记得江衍不能吃辣,而这家店走的是极端,没有无辣微辣这种选项,只有一个级别,就是变态辣,所以她自觉地只点了自己的那一份。

“不,要两份。”江衍突然冒了出来,并把钱一并递上。

赵音淮有些担心,“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江衍接过了老板递来的牛蛙,夹了一块大腿肉就塞到了嘴里,“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人是会变的。”同时把她带到了一旁的露天空桌坐下,

夏夜就是要在这样吹着自然风的地方,循着月光,大口大口的吃辣才爽快啊,赵音淮这样想着,忽然问道:

“咦,你不是一向不吃这种街边的食物吗?说是地沟油什么的。”

他口齿有些不清,“你以前老说大餐馆里的菜几百八十八一盘,又贵又不好吃,纯唬人的,只有小吃才最够味,所以我就带你来这了。”

赵音淮颔首,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哇,好好好好好好吃啊!就是……她发出“嘶”的声音,有点辣。

请注意,如果在辣界驰骋多年的赵音淮都说了有点辣,那就决不可以用字面意思来理解,百分百是超出常人能接受范围的。

果见江衍两颊爬上了两朵火烧云,面色虽然还算镇定,但额头的大汗却有些出卖了他。

赵音淮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老铁,吃不了别硬抗,我不介意帮你消灭掉。”

他却如临大敌般抢过了自己的碗,“你不要吃着自己碗里的,盯着别人的锅里的,我觉得辣度很合适,就不劳你挂心了。”

紧接着猛着往嘴里塞了好多口,看得赵音淮心惊胆战。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鼻头也冒出了些细汗,可见其辣度之强烈。

一分钟后,江衍的脸呈猪肝色,再也扛不住了,把手机递给赵音淮,连忙起身去买水。

“给我手机干嘛?”

他趁换气的空隙快速说道:“拍照!嘶!拍照发给大猩猩!嘶不能输!”

赵音淮在位上笑得抽抽,感叹江衍幼儿园大班生的乐趣,遵命拍了一张牛蛙张开大腿的美照,发给了大猩猩。

她准备按一下home键,回到主页再锁屏,不小心按了两下,跳出了显示最近应用的后台,排在第二页的是备忘录,她匆匆瞥到了“音淮”二字,见江衍还在老板旁边猛灌白水。

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点开了,只一眼便愣住,连小腹火辣辣的灼热感都短暂忘怀,备忘录的第一排写着:

【要陪矮子吃的100道辣味料理】

她扫向下面,“许记辣烤鸭脖”、“马先生在成都”、“就爱吃兔兔”……看序号当真有一百个,对辣味情有独钟的赵音淮,看到了好多全国各地以辣味出名的店。

其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店,已被他标记过这样的字样:“不好吃”、“太甜了矮子不喜欢酸甜味”、“服务态度不好”、“必须去”……

这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闪现了费星的回复:

“你又去吃辣的了?不要命了?上次你就是吃辣拖成肠胃炎,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又想便秘?悠着点,你明天还要拍戏。”

赵音淮抿了抿嘴唇,听到了动静,连忙把手机给锁了,放回原位。

低能儿江衍还大喇喇地笑话她,“你现在也不行了啊,吃个辣的把鼻子也辣红了。”

“你管我!”她抹了抹眼角,恶狠狠道。

江衍埋头继续吃牛蛙,赵音淮忍不住道:“你别吃了。”

“这么好吃我为什么不吃?”最后的最后,他就着两大瓶矿泉水,把自己的那份给啃得干干净净。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突然猛一拍大腿,把赵音淮吓了一跳。

“哎呀!刚才照相的时候忘记牵手了,输了输了!”

赵音淮:……

他忽然把右手递了出来,“要不现在补照一张发过去吧,方向盘做背景也是不错的。”

赵音淮伸手,猛地给他来了一记“爱抚”,他龇牙咧嘴地收回了爪子,气鼓鼓道:“吃完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

汽车行了一会,经过一个体育场,许是刚开完演唱会,很多人往外面涌,私家车出租车把路面堵了个彻底,汽车一直走走停停,出奇的是,江衍竟然安静了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永清街,汽车停稳,赵音淮说了句“我走了啊”,可是身旁那人并未及时回应,而是猛地拉开车门,大步跑到水沟旁,“呕”

她赶紧跑到他身旁,轻拍着他的背,深皱眉头,“都说了你不能吃辣就不要吃了,偏不听。”那牛蛙店叫“辣得跳”,顾名思义,寻常人吃了辣到跳脚,辣到上天飘飘欲仙。

他把她往旁边推了推,“你别看,很脏,呕”

待他彻底吐干净了后,她拿出包里的餐巾纸,给吐到无力的他擦着嘴角,“你思想那么肮脏我都没嫌弃你,这有什么。”

他咧了咧嘴,“我告诉你,我这就是晕车而已,和吃辣没有关系。”

还在逞能。

她觑了他一眼,又继而擦他不小心吐到衣服胸口的污秽物,“要不去我家喝杯热开水暖暖胃再走?你放我那的行李里也有衣服,换一件也舒服些。”

他觉得她今天别样的温柔,当然不会拒绝,一副被她卖了还会帮忙数钱的样子,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她回家了。

他这次一进门,又是率先向厨房走去,不过是为了漱口。她疲惫地放下包,用热得快给他烧了一壶水,闻着自己发鬓飘来摔倒时染上的淡淡血腥味,实在有些受不了,对他道:

“水烧好了你自己倒着喝吧,衣服也自己去换,我去洗漱一下。”

他咕噜咕噜地吐水,应了声。

一刻钟后,浴室传来“啊”的一声尖叫,在次卧刚脱下上衣的江衍听到后,连忙冲进了浴室,“怎么了,怎么了?”

穿着吊带真丝睡裙的赵音淮,正双手揪着满是泡沫的头发,满眼惧怕地朝盥洗池看去,“有蟑螂”

江衍忙松了一口气,脱了拖鞋,对准那撮黑乎乎的物体一拍,顺便撕了餐巾纸将其捏起扔掉,全套服务做到位,“所以说,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

她嘀咕着,“老房子蟑螂多而已,什么都可以扯到自己头上,赶紧出去,我要继续洗头了。”

他见她发边的泡沫险些就要沾到包扎的纱布上,无可奈何道:“还是我帮你洗吧。”

她确实觉得自己一个人洗头有些难度,不过尴尬地看了眼他半裸的上身,“你能先去把衣服穿上吗?”

他有些莫名,“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害羞的。”

她:……

“我害羞不成吗?”

他手作扇风状,“我不穿,你家空调不顶用,厕所热死了。”

她撇了撇嘴,“那洗吧。”

“站着洗?”他问道。

“不然呢,喏,我家就只有这一个小板凳,你坐还是我坐都不方便洗。”她翻了个白眼。

谁料她话音刚落,他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时一把将她揽到腿上,“这样不就方便了?”

睡裙单薄,她觉得他的皮肤滚烫,有些结巴,“你不是热么,这这……这更热了吧。”

他沉重的呼吸拂在她耳边,“但我更怕站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