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注重外表和生活品质,且拥有一颗强大内心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在一夜间变成如此模样?
星晴没有看吴越,她的视线越过吴越的肩膀,落在随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司度身上,闭上眼睛几秒钟,像是蓄了一些力气,冷着眼对司度说:“出去。”
司度上一次见星晴这样,还是司量没有被救回来的时候,那时候情况太过惨烈,以至于司度仅仅是回忆,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
司度沉默了几秒钟:“我问完两个问题就走,第一个问题:她人呢?”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峙,一个尖锐却虚弱,一个疏离而坚定。
“在重症监护室。”星晴有些狼狈的撇开头,“你可以在她昏迷的时候来看她,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
司度静静的看着星晴,等着她解释。
等到司度以为星晴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星晴扶着吴越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平视着司度:“那丫头对你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虽然傻姑娘平时一点不掩饰这样的感情,有时候性子来了自己还踩自己几脚,面对你,她还是想保有最后的自尊。”
星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
“我知道了。”司度眼中的情绪犹如石灰投进了水中,在剧烈翻腾后,归于一片沉寂,“第二个问题,发生了什么?”
“墨玉尺。”
“谢谢。”
司度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诚意道谢,而后转身,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病房里,司度看见了几乎要陷进被子中的木鱼,脸上的呼吸器遮住了半张脸,他伸出手替她整理了刘海。
而后,握住了她被子下的右手。
***
半个月后,火车站。
木鱼买了张空票,混进了火车站月台,又从出口的地方混了出来。
她今天披散着长发,盖住了有些消瘦的脸颊,身上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要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她体重有什么变化。
她一手拖着旅行箱,一手拿着手机:“司度,火车到了。”
——“出来了吗?”
“我正走出来,现在人多,稍微等等下。”木鱼拉着行李不知道是拉扯到哪了,捂着肋下,低头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后,再说话语气依旧轻快,“一回来,我觉得自己觉悟又高了,赶着趟的替帝都人民多吸一口雾霾。”
——“帝都人民会感谢你。”
“助人为乐就不留名了。”
因为怕和司度撞上,她提前几个小时就来了,坐在火车站睡了一觉后,才“假装自己今天归来”。
这种戏码也就来一两次,次数多了,肯定穿帮,幸好这种情况不会太多,正常的话,她这一辈子基本上用这么一次也就够了。
木鱼想着这些,将车票塞进了检票机后,走出了检票口。
司度正在不远处的大厅前,身长如玉,手拿着一张报纸,背靠着墙上,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
此时正值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了半个地面。
“司度!”木鱼见司度看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前,笑意从眉梢开始,一直浸透到眼底。
她脚下踩过这边的一方阴影,踏在对面的一方阳光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说:我是亲妈
第五卷 戏中戏
第八十章
正值春运高峰期, 机场人群往来如蚁。
无数人拖着行李从出口走出,在楼梯口汇成一条长河,缓慢的朝着楼下移动。
北地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十几度, 人们在走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围巾, 还是冷的打了个哆嗦。
人群中,此时的一对年轻男女引起了大家的侧目。
女孩看着只有二十岁, 长着一张娃娃脸, 长发扎成马尾,内穿一条长款休闲连衣裙,外罩着一条苗绣的披肩。而她身边的男伴,看外貌不到只有二十多,白衬衫黑西裤,外穿一件驼色的风衣。
在大家裹得像只粽子还冷的发抖的时候,这两位穿着单衣,神色如常, 好似周遭温暖如春。
真是抗冻。
下一秒, 大家发现自己的结论得的有些早——
“阿嚏——”木鱼低着头打了个喷嚏, 伸进口袋掏出纸巾, 擦了擦鼻头, 不一会就蹂躏了通红。
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 有些后悔上飞机前没有买件保暖的棉衣。
太衡不是每一个人都抗冻的。
司度和轮回这种,修的法门偏火属性,严冬和暖春对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一年四季单衣飘飘,风度和温度兼得。
而像司乐和她,对温度的敏感虽然比普通人好些,可还是抗冻机中的垃圾。
这次总司大人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和司度叫回来,那边任务刚收尾,连跟事主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叫了辆出租车就到了飞机站。
如今南北温差有些多,她在十几度的南方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一趟飞机不过三小时,下飞机时,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了,一正一负相差三十几度。
冻成汪。
司度看了木鱼一眼,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感冒了?”
木鱼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温差太大了,没抗住,一会儿适应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木鱼眼睛却盯着司度,视线不住的在他身上的风衣来回移动,眼睛黑的发亮。
司度眼中浮起笑意,脱下风衣递给木鱼:“你先穿我的外套,稍后上了车有空调就好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木鱼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第一时间接过司度的外套,大大方方的罩在了外面,司度穿着到大腿的长度,她穿刚好包到小腿。
风衣还带着司度的体温,木鱼满足的眯起眼睛。
——她收回之前那句后悔上飞机前没有买棉衣的话。
跟着人群,在门口走了没几步路,两人就看见了等候多时的司礼。
半年没见,木鱼几乎没有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人还是那个人,打扮依旧是那个打扮。
得体的西服,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就连短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
只是看着疲倦的厉害,眼中的某种神色,木鱼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司度。
看见两人走出,司礼脸上露出笑意,那股倦怠面上看去被隐去了大半。
他迎上前,接过木鱼手中的行李,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的外套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小木鱼,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好久不见。”
这种哄小姑娘的话,司礼说起来,却格外的让人愉悦,木鱼弯起眼睛:“司乐呢?”
和度量一样,礼乐一般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很少会单独行动。
“正在车上睡觉,来之前,一直念叨着让我到点了叫醒他,好亲自迎你们。”司礼一边将两人引向停车的位置,一边解释,“只不过他难得睡着了,我忍住就没叫他。”
司度跟在两人后面,出声询问:“这次任务很艰难?”
“何止是艰难。”司礼也不隐瞒,想表现的洒脱些,笑容在嘴边沉淀出的一半都是苦涩。
礼乐常年在妖怪横生中游走,在魔魅四起下安眠……所面对的危险从来都是直面而上,没有打折扣的选项。
百十年,战绩赫赫,只有惨胜而无一败,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而这次,一向内敛的司礼用了“何止是艰难”五个字,就道尽了任务的艰辛和危险。
三个人沉默着走了半路,司礼看着气氛有些压抑,见木鱼和司度身上虽然风尘仆仆,精神却很好,顺势把话题引到了度量身上。
“小木鱼,你们这一趟怎么样?”
木鱼想了想,露出一个笑来:“还好。”
***
和礼乐相比,司度和木鱼这一趟的任务,的确一切都还好:任务难度还好,花费的精力还好,完成度还好,最后得出的结果自然也还好。
躲在黄山老街的事主是半个圈子里的人,开了家名叫“茶馆”的店,挂羊头卖狗肉经营着和店名风马牛不相及的酒业,药酒米酒绍兴酒烧刀子……百酒荟萃。
除了明面上的卖酒的兼职,事主的主业则是收集和贩卖消息,他为人大方,在圈子里也算受人尊敬,加上事主人沉稳安静,不骄不躁,颇有一股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长年以往,日子过的闲适又舒心。
直到某一天,黄山某个幼儿园里,一个大班近三十个孩子在某天午睡时集体失去了意识,作为家长之一的事主,安稳的生活骤然间被打破了。
事主开始离开他终日呆着的茶馆,在各大医院奔走,又访遍民间的中医,儿子醒倒是醒过来了,却没有任何意识。
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不会吃饭,不会说话,不会走,不会跳,不会闹……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发呆,发呆累了倒头就睡,循环反复。
眼看孩子越来越虚弱,事主救子心切,正打算把邪门歪道用上的时候,路子都找好了,定金也付了,正打算会面的之前,恰巧遇上茶馆里喝酒的几位过路人,谈起了度量。
度量这两年声名鹊起,正是当红的时候。
事主想着太衡的名号,牙一咬,以丰厚的报酬,将求救信递到了度量面前。
他本人也是十分配合,度量没到的时候,收集资料,列出假设,度量到了之后,则是精心招待,全程配合。
双方合作无间,默契十足,虽然过程有些曲折迂回,但是顺着关键几个人的命格,还是找到了始作俑者是谁。
——这原是一番冤债。
有这个么一个男人,年轻时也是风流多金,引得无数芳心坠落。
一路风流,却片叶不沾身,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今天上身,明天抛掉。
男人的众多女人中,疯女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年轻时候也漂亮清纯,被男人调情手段所征服,轻言相信男人的承诺,一直到被男人抛弃时,她挺着肚子,住在破旧的出租房里,还坚信着男人会有浪子回头的某一天。
也许是因为没有收入的单亲母亲,条件太过恶劣,孩子从小就体弱。也许是因为没有后续营养没跟上,自己也缺乏带孩子的经验,一场高烧后,孩子就夭折了。
女人渐渐疯了。
她时而清醒,时而发疯,经过多发打听,得知男人贤妻爱子,幸福美满,更是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