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石媛话音没落,苏漾已经乐极生悲,骑太快,差点撞到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

幸好苏漾紧急刹停,人倒是没摔着,就是刚才她怕撞到车,有蹬别人车一脚,车头是转了方向,没碰着人家的车,但是脚踏是凸出来的,还是不小心蹭掉了一块漆。

停下车观察了很久,最后,对车一窍不通的苏漾,紧张地问石媛:“这车,贵吗?”

石媛看了一眼车标和款式,判下死刑:“保时捷,卡宴。”

“……”

见苏漾的脸有些黑,石媛赶紧补救:“停在学校,应该是哪个富二代的车吧?要不你用用美人计?毕竟班花,人家肯定怜香惜玉。”

苏漾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说的是我们这个,只有两个女生的班吗?”

石媛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指着掉了漆的那块说:“我看你蹭得挺像心形的,要不赶紧写封情书,假装是表白的手段?”

苏漾终于受不了石媛的馊主意,吐槽道:“……你是智障吗?”

报告厅离图书馆不远,不断有同学或推着或骑着自行车往车棚去,苏漾心里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拿出钱包一看,里面只有200块钱,还是上午刚取的。

石媛说:“要不你跑吧,反正也没人知道是谁,保时捷车主,应该挺有钱的吧……”

“不好吧……”苏漾过不去自己的心理关:“撕张纸给我。”

石媛没背包,口袋里只有一支笔和一张顾熠讲座的传单,苏漾直接拿了过来,在传单上唯一的空白处——顾熠的脸上,刷刷写了几个字,最后把传单夹在了车的雨刷里。

“哎,等车主联系我吧,希望不要太贵。”苏漾叹息。

“你今天真的水逆了。”两人走远了,石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留电话,万一被不是车主的捡去讹钱怎么办?”

苏漾被石媛这么一说,也有点虚了:“n大没有这种人吧?”

石媛瞟了苏漾一眼,双手合十:“god bless you。”

……

绿荫葱茏的小路,路边的树上伸出长长枝桠,在风中轻轻拂动,带着缕缕清香。天气燠热,鸟儿在枝头跳跃,仿佛也在躲避这灼人的烈日。有人往地上泼水来压住空气中呛人的扬尘,路上有单车的划过水渍,留下的淡淡车辙印。

本科毕业已经快八年,学校变化很大,顾熠赶时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一看。

匆匆和老教授续叙完旧,找到停在报告厅不远的车。

还没走近,就看到雨刷上卡着一张传单,顾熠取下来展开,竟然是他讲座的传单。刚准备丢掉,就看见那传单上还写着字。

黑色水笔写的娟秀小字,赫然都在他的脸上。

顾熠这场讲座是针对建筑系内部的,能得到这传单的,也只有建筑系的学生了,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传单折痕纵横交错,他脸上被写着:

【不好意思,蹭了你的车,补漆请与我联系,p.s.还有提醒下你,这里不让停车】

最后还画了个小表情,一看就是女孩的杰作。

顾熠再看自己的车,车门上被人蹭掉了一块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蹭的,居然还是个心形的。

只让他联系她,却没有留手机号,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正沉思着,手机便响了起来。

“……”

电话接通,那端的人语气轻快:“顾大师,什么时候回所里?”

顾熠看了一眼手表:“一小时内。”

“今天讲座怎么样?”

顾熠一贯惜字如金:“顺利。”

“嘿嘿,”电话那端的男人,欢快中带着几分试探:“现在学建筑的女生是不是比我们以前多了,有没有长得好看的?我们建筑师还有没有未来?”

顾熠想想今天讲座睡觉的那个,以及这个蹭车逃逸的。

忍不住摇了摇头。

“现在n大学建筑的女孩,一个像样的都没有。”

第二章

开学后,好多同学上交了实习登记表,据说系里一半都找到了实习单位。

苏漾一直浑浑噩噩,作品集都还没准备好,自然还没确定。好在事情峰回路转,周四晚上,系主任在大群里发了通知,让没确定实习单位的同学向系里递交申请表,这学期系里联系了好几个很不错的单位,愿意招收实习生。

天气炎热,苏漾和石媛一起去交申请表,两人即便沿着树荫走,依旧如同炙烤,只能一路以申请表为扇,边走边聊。

苏漾记得石媛之前有提到,已经有意向单位,问她:“你不是找到实习单位了吗?学校这是拯救我们这种没单位实习的渣渣,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那单位主要是做住宅的,我以后还是想做公建。”提起这事,石媛也忍不住有些纳闷:“我想进的几个主攻公建的建院都没申上,他们招了我们系里比我成绩差的几个男生。这眼光,也是神了。”说起此事,石媛忍不住担心起来:“我感觉就业这事儿还挺艰难的,听毕业的学长说,我们专业女的好多都转行了,我估摸着,我当不上建筑师的可能性还挺高的。”

苏漾瞥了石媛一眼,一脸“绝不可能的表情”:“你一直班里前几,怎么可能当不上建筑师?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啊。”

石媛白了苏漾一眼,想到行业现况,忍不住叹息:“你懂啥,这是职场上的性别歧视,算了,你这种在哪都受歧视的,估计没有什么感觉。”

苏漾:“……”

“不过说真的,我不想转行。”石媛第一次在苏漾面前说起自己对未来的想法:“说起有名的建筑师,大部分都是男的,真希望有一天女建筑师,也能出一个顾熠那样的人。”

苏漾拍着石媛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那咱先建立一个小目标,就普利兹克奖吧。”

石媛白眼翻出天际:“去您的吧。”

每周五,苏漾都会回家过周末。家住n城老城区,倒是方便。

周六,苏漾的老妈叶女士又起了个大早,还是一贯的做事风格,在家做家务像拆房子一样,噼里啪啦嗡嗡嘎嘎地不把人吵醒绝不罢休。

苏漾没睡饱,顶着鸡窝一样的头走出房间。穿进院子里,头顶是已经盘了许多年的葡萄藤,藤上结着成串的晚熟葡萄,已经红得发紫,在清晨的阳光下剔透饱满。

苏妈见苏漾起床,眼睛弯成一条缝,眼角眉梢尽是关切:“乖女儿,这么早就起床了?”

苏漾捋了捋睡得飞不见的头发,无语凝噎:“你把我吵醒的好吗?”

苏妈对苏漾的抱怨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说着安排:“一会儿有游行,你一起去啊?”

说起这事,苏漾就忍不住皱眉:“老城区改建也是造福大家,我们这一片容积率确实低,资源也浪费。再说了,咱家房子大,拆迁的也亏待不了我们,真的搞不懂你,平日那么和气,这种事上居然当钉子户。”

为了拆迁这事儿,苏漾不知劝过苏妈多少次,她每次就嘻嘻哈哈的,反正不听就是了。

“我也不是为了钱,就想住自家的老宅。”不等苏漾开始碎念,苏妈赶紧拿了手机出门,临走前嘱咐苏漾:“你要不去,就把狗给遛了啊。”

“……”

苏妈走了,偌大的家里就只剩苏漾一人,睡也睡不着,穿着t恤热裤,随便趿拉了双人字拖就出去遛狗了。

老城改建的项目已经进行了近三年,大部分居民已经搬离,走在路上,已经完全不是小时候那种感觉。

四处都在拆除和清理,以前老企业的宿舍早已人去楼空,部分私宅也多开始捶墙。牵着狗走在路上,好多百年老树都被移走了,扬尘大了很多。以前那么惬意的生活区,如今连个散步的地儿都难找。

苏漾家的小土狗一出门就开始撒欢,遛了半天就是不找地儿解决问题。

“老爷。”苏漾喊着小土狗的名字,把它往有树有电线杆的地方领,找了好几处,它就是不肯排泄,气得苏漾叉着腰教训它:“怎么就不好好解决问题,是不是诚心和我作对啊你?”

老爷歪着头摇着尾巴,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无邪,苏漾不忍心,只好继续带着它在小路上遛着。

……

城东老城改建的项目,据说已经拖了近三年,当初批地和相关部门达成一致,由开发商来拆迁补偿,却不想这工程如此让人头疼。

如今好不容易拆得差不多了,万世的肖总立刻兴奋地领了顾熠来考察。

顾熠很久不接住宅的项目,这次也是给了父亲几分面子才给万世帮这个忙。

两人并肩走进工地,肖总问起顾熠的父亲,一贯的慈眉善目:“之前我叫老顾一起开发,他说没空,这几年忙什么呢他?”

顾熠一身灰色休闲装,负手而立,表情淡淡:“我不太过问父亲工作上的事。”

肖总听顾熠如是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公司总归是你的,你也别太固执了,做甲方还是做乙方,都在建筑行业里。”

顾熠对于肖总的敲打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自然把话题岔了过去,他指着广场后面几栋还晒有衣服的民房,问道:“怎么还有几家没拆?”

说起这事,肖总就皱起了眉:“甭提了,一群刁民,不就是为了钱?”肖总摇了摇头:“我们给的赔偿条件已经很好了,人么,就是不知足。”

顾熠想想过往接触过的各种项目,点头赞同:“现在钉子户越来越多了。”

“可不是。”说起这事肖总就一肚子火:“最近那群钉子户老是到工地上闹事,动不动就游行,推他们一下就拍视频,手段太多。”

两人从工地穿出去,刚走到还未拆掉的私房区,就看见不远处集结了一群人,拦住了万世要建围墙的工人。

肖总一脸不悦:“说曹操,曹操就到,又来闹事了。”

顾熠抬起头,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紧抿着双唇。

“一会儿直接走出去,别暴露了身份。”肖总对此已经轻车熟路,果断拿出手机:“我叫下面的人来解决。”

“……”

老爷对这一片都十分熟悉了,撒着欢儿往以前锻炼的广场跑去,力气之大,真是不知道是它遛苏漾,还是苏漾遛它。

跟着老爷跑了一路,远远就看见举着条幅静坐的人群,苏漾一眼就认出了苏母。

临时急刹,扯得老爷激动地原地蹦了三丈高。

看着远处混乱的情况,苏漾虽不情愿,还是走了过去。

“妈,”苏漾挤到苏妈身边,本能把她往外扯:“别凑热闹了,回家吧。”她看了看驱赶着游行人群的民工,担心地看着自家老妈:“别闹得起了冲突,受伤什么的。”

苏妈拉着苏漾的手臂,把她往人群外推:“你甭管了,现在开发商要把我们活动的广场拆了,不维权不行啊!”

“妈……”

苏漾话音未落,已经被推了出来。老爷嗷嗷叫个不停,和游行的人群一起冲着人家工人狂吠,苏漾用力拉住了狗绳才避免了它跑脱。

她正愁眉不展,思索着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着灰色休闲装的高个男人,低调地从拆了一半的广场出来,工地扬尘漫天,虚幻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苏漾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了来人。

居然又是顾熠。

他还是一贯清冷的表情,旁边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众人都在和工地的民工较劲,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