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人说不通啊！

结果对状况不是很清楚的杨筠也在一边起哄，在两人的撺掇下，全小芝觉得自己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许在竹的提议。不过，等她自己反过来思考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内心里也是有几分想要同意的意愿在的。

感情这东西，要是能轻易控制住那就不叫“感情”了。

二十分钟后，一整天的同学会终于散伙，之后零零散散的小团体自己的回忆聚会了，而这与全小芝和史悠悠都无关。

这也算是史悠悠见许在竹的第一面，而才见到第一眼，她就小声吹了声口哨，用手肘捅了全小芝一下：“不错嘛。”

“……”全小芝把她胳膊塞回去，有点尴尬地跟许在竹解释道，“她喝多了，别理她。”

许在竹笑着说了句“没关系”，随即帮她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史悠悠的眼色和小动作让本来打算跟她一起坐在后座的全小芝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她轻咳一声，顺势也就让史悠悠将后车门带上，再一回头发现旁边的许在竹也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好吧。

全小芝坐在副驾驶席上系上了安全带，大抵是因为史悠悠也在场的关系，一路上两人倒是没有说太多话。而史悠悠一贯自来熟，不过也清楚全小芝的性格，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们俩聊上几句，打探一下情况。

汽车一路驶入社区，许在竹在全小芝指挥下停在了她们住的那栋楼下。

“谢谢你今晚送我们回来，”全小芝说道，正打算打开车门，“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伯父伯母担心。”

“那倒没关系……”

许在竹显得有些犹豫，接着道：“其实，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哎？

全小芝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史悠悠就立刻接上了话：“行啊，那你们说吧，我先上楼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座位的右手侧面悄悄把一个东西塞给了全小芝，接着自己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往单元门门口走过去了。

全小芝瞄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防狼报警器。

她大概也知道史悠悠在想什么——毕竟她跟凌久也是在网上认识的，在现实中相处还没多久，史悠悠虽然一直鼓励他们相处，但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靠谱与否，这时候又是半夜三更，作为一个靠谱的闺蜜放两个人单独相处当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她把报警器悄悄塞到包的侧面，倒不觉得有用这个的必要。

她还挺好奇凌久是想跟她说什么的。

他这时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全小芝看着他的动作，还真不难想象他平时那些精妙的操作是怎么打出来的。

“我是想问你……”沉默了几秒后，许在竹终于问道，“你有想过将来去打职业吗？”

……啥？

全小芝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这是实话，她始终认为自己到达宗师分段也才是努力的开始，事到如今也不再满足于自己的分数，尝试让自己做得更好——也相信将来会如此。可无论如何，职业选手这条道路始终没在她的选项中出现过，换句话说，她觉得自己离职业的门槛可能还不够格。

所以她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只是眨眨眼睛，联想到他之所以这么问的原因：“你要打职业了？”

“算是吧，我这两天不是在到处跑吗，也就是为这件事。”许在竹解释说，“前两个赛季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最近联系我说，想要建立一支战队，由他担任教练，出资人是他另一个朋友……我知道他那个人其实挺靠谱，对他们的计划了解之下发现基本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她呼出一口气，让后背靠在车靠背上，“之前冬雨问我知不知道一件事，结果是这件事啊。”

“……是的。”

许在竹有些迟疑：“之前我邀请他来当主奶兼指挥的位置，冬雨的安娜你也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全小芝点了点头，“不过我不喜欢这种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的感觉。”

“我是想等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再来找你……来着，如果我这几天考察发现不靠谱的话，当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会选择职业这条路。”

看着他那有点懊恼的样子，全小芝那点闷气也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

但是职业啊……

她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成为职业选手后，为了打出成绩，大量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意味着两人间的相处时间不再能像以前那么长。

她还在想着这件事，忽然听见许在竹接着问道：“那你不妨现在考虑看看？”

全小芝：“……啊？”

许在竹：“考虑考虑加入职业战队。”

呃……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鬼？

“别跟我开玩笑啊，”她不敢置信地说道，“我？职业？”

就差问一句“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了。

然后她接着就看见许在竹点了点头，毫无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全小芝依然难掩自己内心的震惊，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思考许在竹的话意味着什么，联想到自己的英雄池，明白了什么。

“定位是副奶？”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冬雨之前为什么专门找她开救护车，还把几个搭配都试了个遍了。

“应该说是大多数时候算是，”许在竹更正道，“其实现在人还没有招满，更何况你的黑百合确实足够惊艳，指定黑百合相关的战术是完全可能的——可以吗？”

“就算你这么说……”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也挺为难。

“我还是挺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的，”她突然想到凌久在校生的身份，“那你呢，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她知道许在竹是c大的，那可是个比她985母校综合评分还要高出不少的大学。

而对方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跟我父母商量过了，先休学一段时间。”

……还真是拼啊。

“以及……今晚我想单独跟你说的不止是这些，希望你能考虑的还有另一件事。”

说到这里，许在竹的神情更加认真了起来。

原本因为职业的事而陷入沉思中的全小芝闻言抬起头来，她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有些紧张。

“我喜欢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第三十一章

——每次都是这样。

每一次都是这样, 就像那时候她并没有想跟“快乐之足”组队，结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且异常直接地戳穿了她一样，这一次也正是在她想要退缩的时候, 许在竹径直向前迈了一步, 直白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而且一如既往地反驳了她的借口。

以至于等到全小芝站在电梯里等电梯门打开时还有点恍惚, 一转身发现就靠在旁边的人时吓了一大跳。

她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了许多昔日看的恐怖电影的画面，在看清史悠悠的脸以后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她抱怨了一句, “我还以为谁呢。”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史悠悠依然背靠着墙壁, 笑嘻嘻地一摊手，“再加上我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想跟你单独说什么。”

“告白。”

“……啊？”

相对于史悠悠的一脸懵逼, 全小芝发现自己在复述这件事的时候, 竟然比她想象得要平静许多：“他跟我告白了。”

也许, 是因为这件看似突如其来的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想象, 也完全不难以接受。

她一早就知道她对凌久而言是特别的，而凌久于她也一样。她以前固然认识不少好友, 然而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每天一起打游戏的，跟她一起玩过这么长时间、而且在企鹅上时不时就要联系甚至发展到现实中见面的, 就只有凌久一个人。

但许在竹比她小四岁确实是隔在两人之间的事实。

尽管对方直言完全不在乎年龄上的差距，可全小芝明白, 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 这个差距带来的身份不同才是有点微妙而尴尬的。

她已经毕业快要两年了, 在大学时就选择了网文作为自己将来的职业道路，在沉迷上《守望先锋》之前，她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的。全小芝确实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且现在可以说是她的事业上升期，她这两年手上现有的几篇文也完全有改编成影视的可能性，一切都在按照她以前想要的未来一样发展。

而许在竹不一样，凌久不一样。

他才大学二年级，对大学生来说，他们才刚刚接触这个社会，未来的一切都还充满不确定性。而像许在竹这样在大学期间就拥有了很多人难以企及并收入不菲的事业的就更加少之又少，等他毕业以后，是继续当主播还是选择专业对口的高薪工作也全都由他，他跟全小芝，两个人以后面临的可能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不过，怎么说呢，凌久毕竟是凌久。

他跳脱出了限制范围，提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可以将两个人的未来连接在一起的选择。

——职业电竞。

职业这条道路有多难，长期混迹于游戏论坛的全小芝也是有所耳闻的。

职业选手状态最好的黄金时期也就那么几年，可以说是非常吃青春饭的一个行业，而且由于国内现在电竞圈还不算非常正规，很多俱乐部的管理上都或多或少存在着问题，某些小有名气的战队拖欠选手工资这种事情她也听说过。

这也导致国内绝大多数的战队在世界范围内很难出成绩，且不说世界杯了，中韩联赛也少有抗韩成功的。

但凌久确实不会坑她，他朋友创办的俱乐部什么的……听上去也不是不靠谱。

冬雨的安娜作为主奶实至名归，副奶这个位置确实适合她，而且全小芝私心里并不怎么想主要担起指挥这个担子——她总觉得自己的大局观也还有改善的余地。辅助由于位于队伍的后方，并且实时关注着队友血量走位以及战局的变化，是最适合指挥的人选，而安娜这个英雄，有着一手可以禁疗对面的生物手|雷，大招的激素更是开团利器，由安娜作为主奶和指挥再适合不过。

当然，要是仅仅如此，副奶的位置也只能说是适合，而不会是她想要去打职业的主要原因。

凌久确实了解她，真正对于全小芝有吸引力的，也正是之后的话。

——关于可以确立黑百合相关的战术。

《守望先锋》这个moba性质偏重的fps游戏中，每次版本的更迭都伴随着对某些英雄的加强或削弱，而英雄之间又有着鲜明的克制关系，虽然这克制关系受到每个人实力差距的影响，但总归是存在的。

就像“一代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没死神”这句话说的一样……死神这个近战英雄在第二赛季之后的上场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由于受到版本的影响，天梯高分局里乃至职业比赛中，双方的阵容大多数时候总是屈指可数的那几种，能够推陈出新的时候少之又少。尤其是像大锤、毛妹、安娜这样的英雄，几乎每场比赛中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全小芝对黑百合这个英雄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要是能够在职业比赛中使用这个英雄，那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问题是……打职业对她来说现实吗？

她对这个游戏的喜爱，到底有没有到能够支持她走上一条未来还不完全明确的道路的动力的程度？

同学会后，全小芝没有急着回去，史悠悠本来就准备留她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两人毕竟好久没见了。她暂时也没定机票，在史悠悠家里翻来覆去地想了两天以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决定之后有一段时间不写文了，暂时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