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沈凌看得出他这七叔精明的很,做事情也有章法,还能甩的开脸皮,一些隐秘的事情他也看的明白,比如姚氏布庄,比如他的价值,简直就是潜力股,若能拉上船,绝对是极好的助力。

整垮姚氏,沈凌还没有自大到认为靠自己一人便能做成。

沈老七当然知道此事,但是沈凌不是已经把产业卖了吗,都已经卖了还能惹祸上身,姚氏什么时候霸道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沈凌……

沈凌点点头,“我把姚氏得罪狠了。”其实他并没有怎么得罪,只是吓唬沈老七一下,但是姚氏肯定是盯上他了,这一点他很肯定。

要知道酒铺可是比瓷器赚钱,为何姚氏没有敢上门买酒铺,并非是姚氏看不上这点生意,而是因为沈凌好歹也是因为酒一道成了皇商,皇帝那里挂了名的,再加上酒铺在怀州,是穆府的地盘,姚氏这才没有动手,但是,还是那句话,一旦太子登基,成了皇帝,姚氏无所畏惧,定然会对酒铺之类的产业动手,沈凌必须先下手为强。

沈老七突然有些后悔靠上来,整个人有些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凌又给了沈老七重重一击,“为了自保,我已经投靠三皇子,七叔,认识这个令牌吗?”

沈凌将三皇子的令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给沈老七看,沈老七到底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皇子令牌任谁也不敢仿制,更不要说后面还篆刻了当朝玉玺的印记,仿制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再加上这上好的御用之玉,沈老七嘴唇都有些抖。

“沈二啊!这……这……”

“老叔,我是三皇子的人,若是太子登基,我便是乱臣贼子,若是到时候……沈凌一人一条命也就罢了,不关七叔什么事情,但是,本朝株连啊!”

沈老七腿一软,想要站起来,却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沈老七抬起手指着沈凌哆嗦,连给沈凌留脸面都顾不得了,“沈二啊沈二!你这是不要命了啊!我们小老百姓的被人欺压一下忍忍也就算了,你何苦非要趟这趟浑水,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就行了吗?你也不缺钱啊!何苦非要如此,连累我沈氏全族啊!”

沈凌缓缓站起身,“七叔,非我不能忍耐欺辱,若我退一步便能换来姚氏放过我,那我也忍得下来,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若退,姚氏必然更进一步,此刻,沈氏酒铺便已经改姓了,还能姓沈?!”

“即使是不姓沈又如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沈老七怒气冲冲的道。

沈凌从来都明白,他不可能说服旁人理解自己的想法,旁人也不可能用几句话就说服他,说到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也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沈凌道:“七叔,木已成舟,你今日就是回去告诉族老族长,开祠堂惩罚我,也来不及了。”

沈老七闻言懊恼的拍了拍地面,毫无形象可言。

“七叔请起,事已至此,七叔何不往好处想想?我无意布匹生意,若姚氏布庄倒在你我叔侄手上,日后,这晋国最大的布料生意是谁的?若三皇子登基,又是谁要一步登天?”

沈老七缓了缓气,因沈凌说的前景而微微动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平平安安的发财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也太冒险了。

沈凌又道:“三皇子性情温和,待人仁善,有仁君之相。”沈凌忍着不爽狠狠的夸了一通萧三,“更有能臣良将辅佐,他日必登大宝。”

“我怎么听说,天子病重,太子监国……”沈老七犹豫起来。

“七叔啊!天子可还没死呢,太子监国一事便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且所有百姓都认为天子不日宾天,太子很快就要继位,真当天子病的脑子糊涂了么?”沈凌语重心长的道,看萧三之前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便知天子还能撑住,暂时是没问题的。

沈老七还真的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精神一震,换到自己身上想了想,若他只是病了,把家业暂时交给儿子代管,结果底下人都认为他快死了,甚至连最不起眼的伙计都如此认为,他即使是撑着一口气,也得好好的收拾一番儿子不可,告诉旁人他还龙精虎猛着呢!

“七叔,你好好想想,不急,不急,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到时候肯定是我先动手,不会让七叔你冲在前面的。”

“你想如何?”沈老七问道。

“姚氏夺走我的瓷器产业,我可以把厂子卖给他,但是,瓷器师傅和伙计们,只是在厂子里做活,并不是签了卖身契的。”

“你!”沈老七指着沈凌道:“你这是要挖角?”

沈凌点头,而且,他已经都挖的差不多了,几个重要的师傅已经托文家私下谈妥,姚氏的奴仆接手产业之后,大肆敛财,还为了安插自己人,赶走了不少老管事,惹得人人自危,沈凌已经私下安抚了那些被赶走的管事,姚氏以为瓷器生意只要留下有技术的师傅便成,哪里知道这些管事手上人脉的重要性。

“你……唉……”沈老七叹了口气。

“七叔不急,待我从老家回来你再告诉我想如何,我还要回去给招福上户籍呢!”沈凌微笑。

沈老七只得点头,又跟着沈凌吃了顿饭,才失魂落魄的离开,连定酒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沈凌送了沈老七离开,才托着下巴吩咐仆人,“把酒铺新出的酒给七叔送去一批,就说是我孝敬七叔的。”

“是。”仆人躬身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穆宏远又被关禁闭了,这次连穆五都没法替他传信,只是来给沈凌送行的时候通知了沈凌一声,穆宏远被狠揍了一顿,然后关在了家里,不许见外人。

“三公子呢?”沈凌看着穆五,问道。

穆五一贯冷漠的脸上竟突然带了些红晕,沈凌惊奇的打量着,其实他是很支持穆五鼓动穆鸿锦私奔的,总比穆五下手弄垮穆家要好,当然,穆家肯定要垮,但是却不能垮在穆五手上。

穆五没有接沈凌的话,虽然沈凌已经看出了些什么,脸都红了肯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吧!沈凌笑的仿佛一只狐狸,穆五装似毫无所觉,强行转移话题,“二公子好像是因为对大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大人生气,才被打的,本来,大人并没有打算打他,毕竟,他还是大人很疼爱的二儿子。”

沈凌点点头,“我懂我懂。最器重的是长子,最疼爱的是二儿子,最宠爱的是三子,对吧?可是宠爱三子也便罢了,穆鸿锦是双儿,还是要嫁人的,宠一点没关系,但穆宏远,他是个男人啊!”疼爱算个怎么回事,还让不让穆宏远建功立业了。

沈凌一度觉得正是因为穆家家教有问题,才导致了穆家老大残酷无情,老二纨绔单纯,老三单纯无知。

穆五没有再说什么,“罢了,你一路保重。”

“你也是。”沈凌拱拱手,“再会。”

“再会。”穆五站在十里亭中,背着手目送沈凌的马车离开,沈凌从窗口回头看,穆五衣袍被烈风卷起,但是他却站的稳稳的,仿佛青松,沈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他日再来怀州,只怕穆家也该变天了。”

韩实担忧的看着沈凌,沈凌注意到韩实的目光,轻笑安抚了句,“放心,他们会好好的。”

韩实这才点点头。

沈凌带着韩实一路舟车劳顿,回了家中又让仆从收拾了一遍屋子,才让韩实下马车回房间休息。沈凌并没有在家中多呆,便去了里正的家里,说了他回来给招福上户籍的事情,又陪着说了些闲话,才得以回家。

沈凌还没有在家中呆多久,就见沈狗子人模人样的穿着细棉布的好衣裳带着一个仿佛账房先生的人进来,见着沈凌便是拱手一笑,“老板,您可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听说你连儿子都有了,那我得见见我这弟弟啊!”

“累了,睡呢,下次吧!”沈凌微笑道。

沈狗子连忙应是,没敢再强求,也就指着身后的人道:“这是账房先生,我把账本带来了,老板您看看?这段时间按照您信上的吩咐,买了不少地,也种了不少果树,今年桃花开的时候,那花是成车成车的往外拉,那得酿多少酒啊!可惜果树苗还小,不然得有多少桃花。”

“桃花留了些吗?”

“留了留了,每棵树都留了些,能长果子呢!放心放心,就是第一年种,果树苗大都不大,仅有的那么些本来就长成了的,因为刚刚挪动,也长得不太好,所以收益上……”

“不急,慢慢来,树也不是一天能长成的。”沈凌翻看了账本,递给账房先生,“麻烦先生跟我一起对账吧!”

“应当的,应当的。”账房先生连连点头,看着羞手羞脚的。

在乡下地方当账房,肯定是科举无望,又不善言辞的,见他这幅表现,沈凌也不觉得惊奇,但凡有些口才的,早就去城里找事做了,何至于留在乡下。

沈凌对了账本之后,沈狗子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见沈凌空闲才道:“老板是回来给妹子送嫁的吗?”

沈凌一愣,“不是刚定亲吗?”

“是啊!也赶着出门呢!”沈狗子微笑,似乎笑的很有深意。

沈凌皱起眉头,“说,别打哑谜。”

沈狗子连忙点头,“我这不正打算说呢吗!老板你常年不在家里,不知道情况,你这一回来我就赶着跟你汇报各种消息,您别急啊!”

沈凌喝了口茶,看着沈狗子,沈狗子道:“你家最近挺热闹的,前日传了消息,说沈三考中了第二,你是回来晚了,你家那可是敲锣打鼓,大宴宾客,摆出了流水席的架势啊!然后你那妹夫也上门了,顺便要媳妇嘛!你家里人就答应了。”

“就这样?”

“外面说是这样,但是我听说点私底下的事情,不知真假,我听说我三叔好像进京赶考的银子不够,让那家人出了不少钱才同意的。”

沈凌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是十五六定亲,但大都也是到十六七才出嫁,毕竟十五岁生孩子太危险,古人也并没有那么傻,但凡疼女儿一点的,都不会赶着十五把女儿嫁出去,更不要说他那个便宜妹子似乎还没十五,现在成亲,万一怀孕了伤了身子怎么办,要沈凌看,十八成亲都不晚。

“我爹家没钱了?”沈凌问道。

“听说是这样,具体谁知道。”沈狗子摊摊手。

沈凌道:“你可知道我家的钱是哪里来的?不经商不做官又不勤俭,哪来这么多钱?”

“听老一辈说是救了什么人,那贵人给的。老板你就没听你爹说过?”

“什么贵人你知道吗?什么时候救的人?我从小就没见过什么贵人登门拜访,救命之恩难道只用银钱结算,其他的一点交集都没有?你听说过什么信儿吗?”

“这我哪知道,不过估计全村都没谁知道,不然我不可能一点信儿都没听说过。”沈狗子疑惑的道:“老板你还别说,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不对头,那可是救命之恩啊!又是贵人,爷当年就没靠上去?而且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露,根本没人知道他救了谁?!”

沈凌皱起眉头,“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如果不是救人,突然多出这么多银子,那便只能是害人了,毕竟是他爹,若是他犯了事情,搞不好会连累到招福不能科举,事关己身,还是不要再深究的好。

沈狗子也知道同族的人是会互相连累的,也不敢再提起此事,还好,这个账房也是同族的人,不至于说出去害了大家。

沈狗子走了之后,沈凌也便去了沈家老宅,沈家老宅正在收拾东西,突然见沈凌到来,沈家大嫂直起腰来,粗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当年的姿色,头发乱蓬蓬的,腰间系着粗布围裙。

“沈二?”许久未见,赵水桃已经认不出沈凌了,沈凌变化也确实是大,从气质到衣着,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影子。

“大嫂。”沈凌拱拱手,“大嫂就一个人干活?”

赵水桃神情中带着些愤懑,“我哪敢让快要出嫁的小姑子跟婆婆做活,我家那个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也不知道来帮把手。”

“嫂子勤快。”沈凌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赵水桃看着沈凌的衣着发愣了片刻,沈凌正打算越过赵水桃进屋,赵水桃突然道:“二弟,你这是……发财了啊!这好衣服。”赵水桃看着沈凌腰间的玉佩。

沈凌这次回来本就没打算隐藏什么,富贵不还乡,无异于衣锦夜行,他倒是不在乎衣锦夜行什么的,但是,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有了钱,才能在村里办事的时候更加的有话语权,旁人也会更重视你一些,他也不觉得他会被算计多少,他拿出去的钱,只有他愿意给的,没有谁能靠抢拿走。

“还好,做了点小生意,妹妹呢?听说她要出嫁了,我来给她添妆。”

“在里屋,你可得好好给她点好东西,你妹妹命苦啊!”赵水桃嘱咐道。

沈凌点点头,懒的理会赵水桃在想什么,直接朝着里屋走去,沈三等人并不在家,连沈父沈母都不在,大约是赴什么宴会去了,毕竟沈三考中秀才,想来有的是乡绅大户想要邀请沈三上门做客,沈父沈母就爱出这个风头,大约也是跟了过去。

沈梅是沈家老五,也是最小的一个,沈凌隐约记得,她大约才十三岁的样子,他没怎么走过心,也记不清了。

“妹妹。”沈凌敲了敲门,又想到大嫂都认不出他的举动,补了一句,“我是你二哥。”

“二哥?”沈梅愣愣的开门走出来,头上束着两个小包包,用布条束着,看着倒是乖巧可爱。

“我来给你添妆。”沈凌道。

“二哥请进。”沈梅走回屋里,坐在绣架前,沈凌见绣架上正在绣的似乎是喜服,沈梅也并没有对自己即将出嫁的事情十分排斥,便没有多说什么。

沈凌站着也没打算坐下,直接开口道:“妹妹出嫁,我这个当哥哥的差一点就连信儿都不知道,也是好笑,既然我运气好,赶得巧回来,正好给你添妆,你自己藏好了,别被人拿走了。”

沈凌从怀里取出银两,递了个十两的纹银过去,“当年爹给了我十两纹银,如今我把钱给你,还有。”沈凌又取出一块翠玉雕琢的玉佩,“这个玉佩给你防身,传给子嗣都可以,大约值个两百两银子,你自己藏好了。”

“二哥!”沈梅惊讶的看着沈凌手中的玉佩。

“给你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多谢二哥。”沈梅接过沈凌的东西,将玉佩戴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贴身放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沈凌添妆之后也没有多留,而是告辞离开,赵水桃正在院子里朝着门口看,见沈凌出来,才转移视线。

“大嫂,听说三弟考中了秀才?还大宴宾客?”沈凌问道。

“是呢!这不,你看,这弄的一院子的,我正收拾呢!”赵水桃笑了起来。

“家中既然还有银钱给三弟大摆宴席,我怎么还听说,家里拿了妹夫的钱,才同意的婚事?咱们家有老三在,咱们家的女儿日后便都是一个个金贵的官家小姐,旁人赶着求娶那是应当的,但是咱们为什么也这么着急?难道真的是拿了旁人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