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的那个人很快惨白着一张脸跑了回来,凑到赵松耳边说了几句,赵松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转头看了眼沈凌,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下来,声音都低了一度,“那,也是可以的,只要酬劳够,成县方圆百里,我们兄弟都没问题。”
“那就成了。”沈凌笑了,“合作愉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运货,运到哪里,怎么算酬劳呢?”赵松虽然有些憷了沈凌,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不过,这种会在人身上缝针线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这种事情也只有刽子手才能做得来吧!一般人拿着针的手都得抖,这人竟然在活人身上缝了好几排线,他们这种平时靠偷摸拐骗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要命心狠手辣的家伙了。
“不急。”沈凌脸不红心不跳,“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你们住的地方找你们。”
赵松突然觉得,他们把住址透露出去简直就是送出去把柄,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大侠你住在哪里啊?怀州?”这条路往前走,最可能的就是怀州了,或者是更远的地方,但是再远一点的,不至于往成县跑。
沈凌不说话,只是微笑,赵松也不敢再问,只当做自己没有问过。
送走这一伙不速之客之后,沈凌才转头看向靠近他不发一言的韩实,无奈的道:“还生气呢?”今天都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天的气了。
“没有。”韩实摇摇头,“都是我不好,才引来了贼。”韩实已经把自己在生闷气的事情忘掉了,一心沉浸在今天的贼是他引来的愧疚懊悔之中。
沈凌虽然说的和韩实说得不是一件事,但是沈凌还是听明白了韩实的意思,也就顺着韩实的话道:“哪有什么不好,今天这是好事,坏事变好事。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太危险,万一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流氓,而是凶狠的土匪强盗呢?我要是赶不及,你是不是就得出事?以后出门,一定要注意有些话不能说。”沈凌难得的语重心长的教育。
韩实低着头,眼眶里眼泪要落不落,果然是嫌弃他了吧!他就是知道自己特别笨,不会说话,以前是这样,现在跟了沈凌还是这样,他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啊!他也想像是其他受欢迎的双儿那样口齿伶俐,讨人喜欢……
他以前都是不说话的,但是现在跟沈凌在一起,他总是忍不住多说点什么,果然是多说多错啊!也许是因为这个,沈凌才没有跟他圆房,说不定还想着更好的那些双儿的吧!说不定还喜欢女人。
“怎么了?”见韩实哭的伤心,沈凌有些不解。
“我知道了,以后不多说话了。”
“不是让你不说话,是……”沈凌顿住,突然想到,像是小孩这种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句两句能改变的吧!小孩从来都不是那种脑子转得快,口齿伶俐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一些在外生存的基本常识,他即使是今天教育了,明天说不定还会在其他地方出错。
罢了,沈凌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小孩就是这么可爱又单纯,他又不忍心强迫他什么,慢慢教育吧!不指望能变成什么聪明人,只要不惹麻烦就好了,即使是惹麻烦,他也会解决的,作为一个优质小攻,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啊!
“算了,没事了,以后只要记得不要随便说自己身上带的钱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去想。”沈凌温柔的道,一件事一件事的教育,强行也拔高不了,何必让小孩难受。
韩实猛地抬头,刚刚不是还说有些话不能说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好?!
“可是你刚刚说……”
“刚刚的事情忘掉,是我说错了,不该对你有这样高的要求的。”
韩实瞬间又崩溃了,“你为什么对我不能有高要求呢?你还不跟我圆房,你是不是有钱了想要娶其他的好看又聪明会说话的双儿了,才不想管我什么样子的,呜呜呜……不对,你有钱了,说不定还想娶女人呢!其他村子的女人肯定愿意嫁给你,呜呜呜……”他就说他应该嫁一个穷苦人家的老实人,那样才能好好的过日子。
沈凌瞪大眼睛,这神一般的脑回路。
他什么时候不要他了,其他的双儿一个比一个娘气,明明都五大三粗的俊小伙,却偏偏抹胭脂簪花穿裙子,还用女子的自称,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啊!至于女人,那他还是去娶一个像女人的双儿吧!至少那还是个男的,符合他的性取向。再说,他最喜欢韩实了啊!算上上辈子,韩实都是他唯一一个看上的人。
“呜呜呜……你要是休了我我就去跟村里的铁牛过日子,反正我不回家,呜呜呜……”回家肯定会被卖的,到时候就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沈庄了,他还是想留在沈庄,以后沈凌娶谁他就去欺负谁,欺负不过也欺负。韩实蹲下去小声的哭了起来。
沈铁牛?!沈凌表情一时间变得精彩起来,觉得脑袋上莫名有点绿,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是村里极其穷困的人家,因为父亲生前欠了一大笔赌债,卖了田地房子不算完,还有一大笔欠债,后来他爹就被人打死了,只留下沈铁牛一个,倒是老实憨厚的一个汉子,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吃了不少苦头,终于把他爹的欠债还完了,但是,却也已经是三十多的老男人,没地没房子没爹没娘,所以也根本没有媳妇,整日靠打零工度日为生,最近正在攒钱,说是要买宅基地盖一间房子住。
擦!
沈凌即使是从来没有听韩实说过,但是他略想一想也能明白,这种条件说不定就是韩实最希望嫁的人啊!这么说,韩实盯着这人许久了?!暗恋?想嫁给他?!
沈凌突然站起来,脸色变化不定,伸手将蹲在地上的韩实拉起来,阴森森的道:“你想嫁给他?”
“呜呜呜……”韩实被吓了一跳,有些害怕的看着沈凌,只哭不说话。
“我哪里不好?”沈凌问道。
韩实摇摇头。
“喜欢老实人?想找个穷人家不嫌弃你的?我也不嫌弃你啊!”
韩实继续摇头。
“我是对外人不老实,但是我对你够老实啊!我说喜欢你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你别摇头,咱们俩好好聊聊这个问题,聊不清楚谁都不准走!”沈凌突然怒声道。
韩实吓得一颤,特别后悔刚刚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看吧!他就知道他只要说话就会犯错的,呜呜呜……
“说!你觉得我哪儿不好!”沈凌的脸色越来越沉,揽住韩实腰的胳膊也越发的用力,使得韩实不停的向他贴近,甚至搂的他有些疼,蹭到了旁边冰冷的短刀,刀背摩擦过大腿的感觉让韩实几乎崩溃。
“呜呜呜……”韩实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吓哭了。“你放开我,你混蛋……呜呜呜……我又不是你夫郎,你别碰我……呜呜呜……”
“不是我夫郎?”沈凌笑了,阴森的表情和刚刚审问贼人的时候如出一辙,“拜了堂成了亲,你怎么不是我夫郎了?”
“呜呜呜……我们又没有圆房,我才不是你夫郎……你病都好了那么久了,呜呜呜……你就是嫌弃我,你一点都不老实,呜呜呜……你骗我说喜欢我,可是你根本就不碰我,我就是丑,就是笨,你不想要我干嘛要说喜欢我啊!欺负我有意思么……”韩实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声音也越来越低。
沈凌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这都是什么逻辑,等小孩身体好一点了,等他长得大一点了再圆房不好么?似乎他和韩实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啊!他十五岁的身体倒是无所谓,但是韩实可还没养好身体啊!他可是能怀孕的双儿啊!能怀!孕!啊!
这他妈万一不幸中标,到底是生还是不生?家里连根人参毛都没有,就粗陋的乡下环境,他怎么忍心孩子就这么降生?!
沈凌丢掉短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家之主容易么?孩子生出来还得上学,乡下哪里有什么好教育,学沈三在乡下艰苦朴素寒窗苦读吗?!至少等他带着韩实在城里定居之后吧!还有孩子的同学好友,怎么着也得是一个充满着权贵人家孩子的环境吧!小孩小时候可是最容易培养铁哥们情谊的时候,要是和一群乡下小孩长大,他不是瞧不起乡下孩子,但是,为了前途着想,怎么着都是和权贵的孩子玩在一起优势更大吧!
擦!沈凌甩甩脑袋,想那么多干嘛!就算是他的小孩马上就要出生,他也照样能马上给他拼出一片天地来,保证让他的孩子拥有最好的,最优秀的一切,就算是装神医卖大力丸都无所谓。
沈凌看着韩实,韩实已经哭得脸都花了,完全没有体现勾搭男人的那种梨花带雨雨打芭蕉的美人落泪之感,显得相当的豪放放纵,沈凌却觉得韩实实在是真实的可爱,不!应该是太可爱了。
沈凌抬手擦掉韩实脸上的泪水,低声温柔的安抚,“我不是不跟你圆房,你太瘦了,我想把你养胖一点,这样,也好生养一些。但是,双儿怀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吧!”
沈凌眸色深了些,揽住韩实往床边移了移,韩实哭声顿了一下,被沈凌带着走了几步,似乎有些懵。
“想圆房吗?好啊!想要就直说么,我也不是不想的,除了这个没有对我不满意的了吧?放心,保证让你满意。”沈凌低声呢喃道。
韩实脸猛地爆红,整个人却被沈凌推倒在床上,韩实躺在床上僵成一根木头。沈凌突然轻笑一声,声音温和宠溺,“放轻松,我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夜色深沉,烛火微明,鸳鸯帐里被翻红浪,染出一片春色。
另一边,穆宏远瞪大了眼睛,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中衣和纱布被刚刚冲进来的某个土匪给扯开,露出狰狞的伤口,和密密麻麻宛如蜈蚣腿一样的手术线,大门四敞,寒风从门口向着屋里倒灌,火炉的存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穆宏远完全动惮不得,他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期待沈凌的出现。
不是说好了要每日守夜的吗?不是说好了十二个时辰陪护的吗?!不是说好了他生命垂危要小心照顾的吗!!!
穆宏远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委屈的努力抬起胳膊,自己扯了扯被子,疼的龇牙咧嘴的给自己盖上。
有一点心酸,难受,想哭。
第二十七章
沈凌低头亲了亲韩实的额头,轻笑一声,韩实羞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趴在枕头上,不敢露出脸来,沈凌掀起一点被子,正看到一片光滑的裸背,目光随着向下,小孩穿上衣服看着挺瘦,但是身上却还蛮有肉的,微翘的臀白皙粉嫩,上面隐约可见几个红色的印记,沈凌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上去,捏了捏。
“啊!”韩实猛地翻身,露出一张大红脸,看着沈凌的眼眸委屈又茫然,几乎就要滴下泪来,沈凌心一颤,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韩实的脸蛋,触手温润滑腻,韩实看起来更加委屈了。
沈凌轻笑着就想要再压上去,韩实已经快速的翻身,捂住屁股,嘟囔道:“你快点起来吧!天都亮了。”
“没事,不起也可以。”沈凌目光滑过韩实的背部,又伸了手过去。
韩实委屈的往一旁躲,最后只得抓住沈凌的手不让他乱动,眼睛红通通的仿佛一只小兔子。
沈凌叹了口气,伸手揽住韩实抱紧,“就一会儿,马上就起了。”
韩实这才没有挣扎,静静的被沈凌搂在怀里。
许久,“你快点起来。”
“嗯。”沈凌闭上眼装睡。
“你又骗我。”
“没有,马上就起了。”沈凌不得已松开韩实,十分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外面的空气果然还是有些冷的,大冬天的就应该躺在被窝里睡觉啊!干嘛非要起床,沈凌不爽的想到,不过还是捞过自己的衣服,默默的穿衣服起床。
韩实终于等到沈凌爬出床铺,才快速的将衣服拽进被窝里。
“你不用起,再多睡一会儿,等下我把早饭给你拿过来。”沈凌温柔的道。
“嗯。”韩实乖巧的在被窝里闷闷的回了一句。
“把头露出来睡啊!”沈凌走之前不放心的嘱咐一句,才带上门离开。
韩实听到关门的声音,默默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偷偷的看了一眼门口,松了口气,赶紧起床穿衣服,天都已经这么亮了,根本躺不下去啊!
沈凌面带春.色溜达着走到穆宏远的房门外,门已经被早起的店里的伙计发现给关上了,沈凌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推门进去就看到穆宏远一脸虚弱,目光愣愣的看着床幔,一言不发。
“怎么了?”沈凌心情很好,嘴角带着明媚的笑意。
穆宏远终于等到他盼了一.夜的人,转头看去,差点被沈凌脸上的笑容闪瞎。
“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你拿?”沈凌挑挑眉,随着说话的动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荡漾。
穆宏远哑然片刻,一时间憋了一肚子的抱怨竟被这表情堵了回去,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听到沈凌这么说,穆宏远才赶紧道:“唉,小哥。”
沈凌回过神,看着穆宏远,不解。
穆宏远在脑子里捋了捋自己要说的话,才咬牙微笑道:“你要不要先看一眼我的伤口,我的伤口都露在外面,放了一晚上了,昨天晚上有个小贼突然冲进来,扯开我的纱布,非要看我的伤口,然后他就被伤口吓跑了,也没有帮我合上,连门都没有关,还是今天早上伙计帮忙关的。”
“这样啊!”沈凌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下,“我看一下。”
沈凌走过去掀开已经沾了药物的被子,估计是不能盖了,下面的纱布果然已经扯开,有些地方结痂的伤口都有些裂开,但是还好不严重,沈凌道:“都是我不好,临时有事忙不过来就忘了你了,我马上处理啊!你别担心,没有什么大问题,伤口也没有大出血。”
穆宏远当然没资格抱怨责怪沈凌,只能笑笑的道:“没事,你先忙你的事情。”
沈凌抬头微笑,依旧荡漾而明媚,灿烂而阳光,仿佛自成发光体,能晃瞎人眼。“那我就帮你换药啊!”
擦!穆宏远忍不住转过头去,在心里骂人,眼睛都快瞎了。
沈凌熟练的取出旁边柜子里的药物,用身体挡住往里面倒了不少灵泉,他刚刚说谎了,穆大公子的伤口其实似乎严重了不少,如果说前几天好不容易休养的没有生命危险了,那么他现在已经又有了。
沈凌当然不会告诉他,不好意思,你的伤口被我拖严重了,只能自己暗地里增加些灵泉,恢复他的身体。
“好了,帮你换药。”沈凌回过头来,继续微笑。穆宏远干脆闭上眼,他觉得以前那个笑容冰冷,动不动还冷着脸深不可测的沈凌挺好的,比现在这个神经病强多了。
沈凌取了热水放凉,擦去穆宏远身上残留的药物和血迹,才给穆宏远上药。
门外传来喧哗,一伙人几乎是冲的似得撞开门,冲进屋里,为首的是一个锦袍中年男子,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床铺上的穆宏远,而他旁边站着的是店里的伙计。
“爹。”穆宏远几乎是瞬间扭曲了一张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在忍耐什么。
沈凌见此,拱拱手,“府台大人,小人怀州沈凌。”
“儿啊!”穆大人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沈凌,确认了穆宏远的身份之后几乎是冲着就要扑上来,但是下一刻就看到自己小儿子身上密密麻麻蜈蚣腿一样的手术线,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这是……”
“爹,你别这样,这是神医给我缝的,要不是神医,我早就死了。”穆宏远自己见过身上的手术线,自然知道这对一般人的冲击有多大,赶紧解释道。
穆大人的目光已经转向身边的沈凌,带着几分凌厉,怒瞪着沈凌,却还强忍着怒气道:“听闻,犬子是被一个年轻人所救,敢问是不是公子?”
沈凌恭敬的道:“是我,穆公子还身处危险之中,还需用药,您看……”
“那我儿身上的针线是谁所缝?”
沈凌顿了顿,“是我。”手已经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腰间的别着的小匕首上。
“爹!”穆宏远凄厉的叫了声,“爹,真的是神医救了我啊!我的伤特别严重,神医要是不先缝起来,您现在都能看到我的肠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