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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皇室,就连二房内部的争执,也不是个简单就消停的事。

顾远桥想要休了卫琼英这个正室,卫琼英可不会坐以待毙,这段日子,江文秀没少在顾广成面前撒泼,全然不顾江家嫡女和顾家宗妇的身份,顾如意则是带着还年幼的弟弟在顾远桥面前哭求,光是顾如意一个,顾远桥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也哭闹着求他,顾远桥就不得不心软了。

庶子再优秀,那也带了个庶字,这个出生就奠定了顾容元走不了多远,更不堪成为顾家下一任的继承人,而嫡子就不同了,顾远桥对顾容锦这个虽然还年幼,但已经凸显出聪慧的嫡子抱有很大的期望,正如娘劝他的话,有一个被休弃或是和离的亲生母亲,对于顾容锦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琼英这个媳妇不能休,老爷子,你不考虑远桥这个儿子,也该考虑考虑容锦这个孙子。”江文秀蛮横地冲到顾广成的房间里,对着顾广成说到。

这已经是江文秀这些天里不知道多少次来找顾广成了,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那些话,顾广成听得都能倒背如流了。

“没有卫琼英这个娘,容锦那孩子能过得更好,省的学了他娘那个样子,养成那副刁钻阴险,心狠手辣的模样。”

顾广成淡淡地说到,在丫鬟的伺候下脱去身上银色的软甲,身上就穿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亵衣,即便已经年近六旬,因为注重锻炼,身材高大健硕,隐隐能看出腰腹健壮的肌肉,相较于年纪比他小了六七岁,却早就发福衰老的江文秀,他更像是年轻的那一个。

江文秀看着如此优秀的丈夫,心中的爱念越发旺盛,看着一旁伺候丈夫更衣的年轻丫鬟,也就更是嫉恨。

“琼英毕竟是容锦的亲娘,而且如意那孩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要是有一个被休的亲娘,你让她如何自处,广成,我……”

江文秀上前想要推开那个服侍自己丈夫更衣的丫鬟,却被顾广成一个眼神,钉牢在原地。

“江文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从你的身上,我已经确切的看到了有一个心思不正的亲娘,会给孩子带来的严重后果,虽然我不喜如意和容锦,但是好歹也是我的血脉,我不会让他们步上老二的后尘。”

顾广成面带讽刺,那眼神,看的江文秀浑身冰冷。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将她和卫琼英那个女人相提并论吗,她那么爱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凭什么伤害她。

“老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完,远桥不够优秀吗,你的心眼太偏,你就容得下那个女人的孩子,你把我当什么,把远桥那孩子当什么。”

江文秀捂着胸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夫君,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广成倒尽了胃口。

“你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为什么当初还要娶我。”江文秀不信,她觉得自己心爱的男人,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没有看明白罢了。

“我为什么会娶你,你不知道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顾广成气到发笑,推开要帮他换上便衣的侍女,一步步朝江文秀走进,那恐怖的模样,逼得江文秀步步退后,直到撞到后头的书柜。

“三十五年前,江家嫡出的三小姐江文秀,自甘下贱,不知廉耻,在旁支堂姐的忌日,买通堂姐贴身的丫鬟,给他姐夫下了药,在堂姐七日回魂之夜,使得她的夫君,在他们俩的房间里,神志昏迷上了她,怀上孽种逼婚,请问江家三小姐,这件事,是被你喂狗吃了吗?”

顾广成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就几欲疯狂,只恨当时的他太无用,着了这个下贱女人的道,还没有彻底掌握顾家权势的他,只能娶了这个女人,看着她生下那个孽种。

江文秀和顾远桥的存在,无不向他证明,自己对心爱女人的背叛。

顾广成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江文秀没想到他会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说出那件隐秘的事情,羞臊之下,更多的是愤怒,看着这屋子里一堆听到了劲爆消息,神色有些不对的丫鬟仆子,想着该用什么方法灭口。

正如顾广成所说的,当初她坐上顾家家主夫人所用的法子,并不是那么光彩。

只是她不服,当初江家私底下和顾家商量婚配的人选明明是她,都怪江文婴那个女人,是她勾引了她未来的夫婿,让顾广成闹着顾家将未来家主夫人的人选换成了江文婴那个贱人。

江文秀偏执的不去想当初顾家只是透出口风来要和江家联姻,实际上并没有说过,联姻的对象到底是谁,可是江文秀不甘心,顾家的未来宗妇的位置,除了她这个江家嫡女,还有谁做的上。

看着旁支的堂姐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恩爱缠绵的模样,江文秀心如刀绞,幸好江文婴那个女人缺德事做太多,早早被阎王收了去,作为江文婴的亲眷,她光明正大地来到上虞奔丧。

再一次见到顾广成,他憔悴了很多,江文秀不服,这样浓烈的情感,本来该是她的。

或许是执念太深,江文秀买通了江文婴的丫鬟,她知道顾广成对那个女人的人不会设防,在堂姐七日回魂之夜,趁着顾广成喝醉了酒,在堂姐的房里,和他成就了好事。

那一夜,心爱男人嘴里含着的那一声声的婴婴,让江文秀受尽了委屈,但是这委屈没白受,这一幕,被她早就安排好的人瞧见,引来了当时顾家的家主和江家的长辈,最为江家大小姐,虽然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里头还有隐情,可是还是不得不逼着顾广成给她一个名分。

顾广成怨她,她知道,但是她有信心,自己作为嫡支嫡出的小姐,怎么样都不会比不上江文婴那个早就死了的女人,只可惜,她努力了三十多年,还是失败了。

大婚当夜,在他们的婚床上,顾广成当着她的面要了那个助她下药的婢女,并给她服下了孕丹,这种丹药能提高女子受孕的几率,但是一旦怀上,会吸食母体的精华,胎儿降生的当天,就是母体暴毙的日子。

从那以后,顾广成再也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这是埋藏在江文秀记忆深处最耻辱的事,她没有想过,顾广成会这么不给情面地翻出来,她原本以为,这么些年,就是看在远桥的面子上,他也该放过的。

江文秀忍不住有些发寒,忍不住想着这些年,眼前这个男人对远桥和远胥虽然算不上疼爱,但是还算平和的态度,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江文秀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承认,自己或许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别再做让我不开心的事了。”顾广成凑近江文秀的耳朵,“不然,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一个,被休回娘家的江氏女。”

顾广成的眼神完全不似在开玩笑,江文秀心乱如麻,哪里还有替儿媳妇求情的心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神色惊恐地离开了顾广成的屋子,仿佛在被什么恶兽追赶一般。

*****

顾如是可不知道今天发生在祖父屋里的事,此刻她坐在茶馆的雅间之内,屋里就只有她和对面的男人。

“外面的流言,不知道南王是否耳闻。”

在顾家,两人如果私底下见面的话,目标终归有些大,顾如是让碧袖私底下通过掌柜联络了卫邵卿,就是为了和他见一面,确定某些事。

“流言?不知道呦呦说的是哪条?”卫邵卿笑了笑,邪肆妖冶的笑容,看的顾如是又气又羞。

这个男人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外头有什么流言,他会不知道吗。

有些气愤地顾如是忍不住亮了亮自己的爪子:“外界都说顾家和南王有联姻的意思,只是照我看来,我和南王的年龄毕竟还有些差距,在我的心里,可是一直将南王当长辈敬爱呢。”

言下之意,就是嫌卫邵卿太老了。

这话一出口,顾如是又有些懊悔,看着对面表情冷凝,深深盯着他闭口不言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有那么一点小心虚。

“长辈,呵——”

卫邵卿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坐在对面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顾如是的面前,伸手一揽,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顷刻间,还能感受到相互的鼻息。

“你的长辈,会对你这样,还是那样。”

卫邵卿略带冰凉的唇贴近顾如是的额头,鼻子,最后的目标,落在了那张让人恼火的红唇上。

淡淡的果香,让原本只是想要稍稍教训教训这小丫头的卫邵卿食髓而知味,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顾如是早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愣住了,完全忘记了反抗。

“还想再来一次吗?”卫邵卿看着少女快要憋红的脸,舔了舔嘴唇,暂时放过了她,嘴唇靠近那泛红精致的耳垂,暧昧的话语让顾如是回了神,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

再来你个大头鬼!

第59章 定亲

“你你你你——”

顾如是警惕地退到离卫邵卿五步之外的位置, 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看着卫邵卿的眼神, 仿佛在看什么登徒子。

卫邵卿看着把小姑娘给吓着了,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略显唐突,不合礼数,可谁让以前也没人教过他这些, 他只知道,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那就要夺过来, 过程不重要, 结局才是最要紧的。

这是他五岁的时候,父皇站在皇城中最高的摘星阁上, 俯瞰这万里江山时对他说的话,只是这句话后头,还有半句。

霸业可以豪夺, 只是这人心, 并不是强取就能得来的,尤其是心爱的女人。

当时的卫邵卿不懂, 包括现在,他不觉得自己会如同父皇一般, 英明了一世,最后却被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困在那小小的囚笼之中。

至死,都期盼着那个女人能够回头再看他一眼,那样卑微, 卫绍卿看在眼里,并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界。

如果他有了心爱的女人,阴谋也好,强夺也罢,他会让她从里到外都属于自己。

不过,活到现在,他见过太多形形□□的女人,活泼的,娇俏的,美艳的,高冷的,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心动的感觉,自然不从领会他父皇那种心有所属,却求而不得的痛苦。

可是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看着那丫头嫌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刺眼。

她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卫邵卿的眼神幽幽,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黯淡了一秒,他并不希望自己和这个坏丫头有父皇和那个女人一般的结局,或许,在行为上,自己应该克制一下。

“你让开,我要走了。”

顾如是觉得和这种登徒子没什么好聊的,即便对方上辈子帮了她,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了。

卫颐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仿佛从头到尾,她都是什么附属品,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尊严,随意就能欺凌,卫邵卿刚刚那个强吻,翻起顾如是太多太多不好的记忆,现在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丝毫没有和卫邵卿多谈的意思。

只是卫邵卿站着的地方,正好挡住了顾如是离开的去路,顾如是瞪着眼,对着卫邵卿没好气地说到,让对方赶紧让道。

“你来不是想说关于我和你的婚事的事吗,怎么,事情还没解决,你就胆小的想要跑回去了。”卫邵卿知道,让这小丫头离开,下次想要再哄人出来就不简单了,略微一激,想要将人留住。

“谁胆小了。”顾如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在用激将法呢,“什么婚事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赶紧让开,我要回府去了。”

不就是装傻吗,你会她也会。

想着刚刚这个男人装做听不懂的模样,顾如是没好气地反击道。

卫邵卿的眼神幽幽地盯着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嘴,要不是知道会彻底把那小丫头惹毛,还真想再次把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上。

顾如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氛围,赶紧止住嘴,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我想我们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你这次千方百计让底下的人联系上我,绝对不只是为了跟我喝茶那么简单的事吧。”卫邵卿苦笑了一声,率先退了一步,坐回了原本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刚刚有不轨的举动的那个男人不是他一般。

不过他的这个举措,还是让顾如是原本提起的心放松了不少,想着自己一开始的来意,以及这些日子苦思冥想权衡利弊后的决定,即便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爽,依旧慢慢挪着步伐,回到了座椅上,不过这警惕的眼神并没有收回。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如是有些摸不准卫邵卿的目的,要说对方这么快就死心塌地地看上她了,顾如是不信。

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卫颐还要深不可测,她并不觉得对方,是这么容易就被冲昏头脑的男人,难道说是报复?气自己小时候对他的捉弄?

如果真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顾如是还小的时候,偏爱所有美的事务,她最爱的是自己的美人娘亲,第二爱的是美美的自己,第三……第四……总之所有的排序都是看脸,脸美了,再惹她生气只要笑一笑,就能把小丫头给哄回去。

顾如是第一次见到卫邵卿,还是在一次甩掉身后一群小丫鬟,在府里探险的活动中,作为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存在,卫邵卿名义上是顾广成老朋友的孙子,借住在顾家最偏僻的院子里,并且因为顾广成的命令,除了服侍的下人不准任何人靠近。

就连那些下人,也都是顾广成亲自挑选的心腹,口风很紧,绝对不会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卫绍卿的事,导致这府上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张脸。

顾如是也是机缘巧合避开了把手院子的护卫,仗着身量小,偷偷溜进去的。

几乎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当时还是少年,长得雌雄莫辩的卫邵卿,并且厚着脸皮缠了上去。

美色当前,顾如是可看不懂卫邵卿的冷脸,撒娇耍赖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每天缠着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五六岁的孩子,最是可爱的时候,更别提长得就如同仙童一般的小如是了,当时的卫邵卿也就十三四岁,心智也远没有现在来的冷硬,在被顾如是缠上没多久,就投降了,虽然板着脸,可是对于小丫头一些不算过分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也纵容了,并且让手下的人,掩去了顾如是的痕迹,使得萧见素一直都没有察觉闺女那段时间不对的举动,只以为闺女每天偷跑出去都是去找顾广成这个祖父了,还微微犯过酸。

当时的卫邵卿只是把那个爱娇的小姑娘当做一个可爱的小辈,宠溺纵容了些,他可不是什么变态,会对一个年仅五岁,还是一团小肉包的小丫头产生其他想法。

也或许是卫邵卿的纵容,让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借着交换“定情信物”的名头,偷走了他的贴身玉佩,给他留下了半块沾着口水的枣泥山药糕,那是小丫头最喜欢的糕点,因为还在长牙,这种甜甜的糕点萧见素可不敢让她多吃,每天也就只给她两块,那半块糕点,是小丫头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宝贝呢。

等卫邵卿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回杨城的马车,看着荷包里已经长了霉的枣泥糕,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是意义非凡的玉佩,只是卫邵卿并没有特别在意,也没有让人回去拿回玉佩的意思,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要不是有后来的意外,除了儿时的这段接触,两人或许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卫邵卿的眼线遍布整个晋朝,这股势力原本是先皇卫忠义为了彻底打压下士族留下的,原本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在卫邵卿的手下,彻底的发展起来。

他的人早早就注意到,在这风平浪静之下,似乎有一股暗势力,默默运转发展,这股势力,不仅牵涉着卫氏皇族,还牵涉着几大世家,只是不知道,这势力背后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