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她的拳头紧握,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的复杂。

只是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针对她,是卫琼英和顾如意的指使?

“南王的人在山脚的一个洞坑里找到了那头被杀害的小熊,据检测,那头幼熊怕是在前天就已经遇害了,母熊正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小熊才从深山里出来的。”萧嬷嬷沉着声,接着往下说,“算算时日,是在咱们的人还没到卡沙的时候就已经动的手,而且那样两头体形庞大的野熊出现在查卡山的外围,却没有被提早进入山林检查的人发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两头熊被不知名的势力给掩藏起来了,直到检查的人离开才将黑熊放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进山检查的人当中,有一部分已经被买通了,咱们顾家,早就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

萧嬷嬷是萧见素的心腹,有些话,别的下人不敢说,但是萧嬷嬷敢。

萧见素听着萧嬷嬷最后的那句话,想着卫邵卿送来的那本名册,结合这些日子发生的那么多事和闺女上辈子的经历。

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这里头的水,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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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如心已经幽幽转醒,只是胸口和肩膀处的几处镖伤,使得她只能在床榻上躺着,不能起身,脸色苍白地看着卫琼英在自己的营帐里发飙。

“顾如心,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好的机会,不仅没有把顾如是给弄死,反倒把自己搞的不是不活的。你倒好啊,让大房那些人把你当做救命恩人供了起来,可我们呢,做了这么些事,要是被查出来,我们就全都玩完了。”

顾如意比卫琼英更气愤,她等着顾如是出事等了多少年了,眼见着这次的计谋如此成功,拉下顾如是,她就是顾家的嫡长女,没了顾如是,祖父最疼爱的孙女就是她,到时候她要什么没有,可是这一切,都被顾如心给毁了。

“你以为自己对顾如是有了救命之恩,以后就能摆脱咱们的控制了吗,你别妄想了,这个主意从头到尾都是你出的,咱们陷进去了,你也别妄想自己能摘得干干净净,大伯母那样多疑的一个人,只要我一不小心说了些什么,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女,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把你卖到那低贱的勾栏院,让你做那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妓子,就和你那娘一样。”

顾如意都快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地说到,说完最后一句,稍稍清醒了些,捂住嘴,有些怯懦地看向了一旁的卫琼英,却没看见,顾如心听完她最后的那段话,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够了!”

卫琼英瞪了不争气的女儿一眼,幸好她让人守住了外头的帐篷,不然就她那大嗓门,她们牢牢守着的秘密,岂不是全被人听了去,早知道这样,这些事就不该告诉她。

卫琼英心中气闷,都怪自己太不小心,有一次在和心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让来正院找她的顾如意听了去,顾如心的出生那样低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名义上,她是一个意外被顾远舟宠幸的丫鬟的孩子,实际上只是一个更低贱的妓生子,不知她那个□□的生母给顾远桥灌了什么迷魂汤,难产死了,还把那丫头抱过来碍她的眼,不过要不是有这个大把柄在手上,顾远桥这些年给她添的,也不只是这么些庶子庶女了。

郁飞仙和当年的那个女人有八分相似,卫琼英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当年那个让她深深忌惮的女人活过来了,顾远桥当年有多迷恋那个女人,她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也不会冒大不韪,把一个妓生女抱回顾家,这也是为何她如此忌惮郁飞仙的原因,顾远桥显然没有忘记她,甚至将那份感情寄托在郁飞仙之上。

一个丝毫没有继承生母样貌的庶女,和一个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八分相像的爱妾,顾远桥选择的显然是后者,自从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顾家,她以往无往而不利的武器,在顾远桥身上再也没有了作用。

卫琼英生着闷气,有些不耐烦地斥责了闺女一句,这顾如心现在虽然没有了牵绊顾远桥的价值,可是她的脑子还是有些用的,这么多年,许多奇思妙想的主意,都是出自她之手,别看她外表怯懦,在外头丝毫不起眼,可是实际上,她才是卫琼英母女最大的智囊。

而那天,敲响顾如意房门的人,也正是眼前虚弱地的如心。

“夫人,心儿既然这样做,自然有我的打算,我知道夫人现在一定很生气,但是我相信,听完我的解释,夫人也一定会赞成心儿的打算的。”

此时的顾如心一点都没有往日在大众视眼中的懦弱胆怯,两眼灼灼有神,无比的自信和睿智,让苍白却精致的小脸更加多了几丝神采,卫琼英恍惚中,仿佛从眼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丫头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微微失了失神,制止了一旁闺女似乎还要开口的动作,示意顾如心接着往下讲。

她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样的花来。

“夫人可曾想过,一旦顾如是在山上出事,顾家会有何反应。”顾如心微微停顿了片刻,也没等卫琼英回答,接着往下说,“不外乎就是暴怒,然后彻查真凶,那么这样一来,在里头掺和了一脚的我们,很难彻底隐藏住。”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惊讶的发现,在山上,似乎并不止我们这一方的势力,还有另一方针对南王的势力在其中出没。”

“南王!”卫琼英有些吃惊地打断了顾如心的话,顾如心也不生气,对着卫琼英点头确定。

卫琼英沉默了,顾如心的眼底带上了些许笑意。

“与其我们动手,让南王背了这个黑锅岂不是更好,相信夫人,一定也很想看到卫绍卿遭殃吧。”

顾如心的这番话彻底说服了卫琼英,她眼中的不满少了很多,渐渐开始松动。

“现在我有了大房一系的信任,以后要做些什么,想来也更方便了些,即便大伯娘有些许怀疑,这顶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她也不敢轻易动我,除非她打算让她的宝贝女儿,挂上忘恩负义的名声。”顾如心语气笃定,让一旁的顾如意也忍不住心动了起来。

“以后不要自作主张,这事,让我好好想想。”

卫琼英淡淡的看了顾如心一眼,也没对她的身体有任何慰问,起身甩了甩衣袖,转身出去。

顾如意还想问些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卫琼英离开。

诺大的营帐顿时就只剩下顾如心一人,她闭着眼,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刚刚说的那些,半真半假,也就卫琼英和顾如意两个没脑子的人才会信。

难办的是那个人,她该怎么和他解释。

“顾——如——心——”一声带着盛怒的男声在帐篷内出现,顾如心猛的睁眼,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重力扯下床榻,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顿时裂开,鲜血渗透了白色的纱布。

☆、隐秘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卫颐只要一想到今天所看到的那一幕, 就嫉妒的想要杀人。此时他的浑身上下带着刺骨的寒意,尤其是深不见底的黑眸,其中蕴含的暴怒,饶是顾如心有了准备,依旧心中胆寒。

不过也正是卫颐的这个反应,让她深信绥阳传来的讯息没有错, 虽然这次的动作可能会引来卫颐的不满, 可是对于大业来说, 是有价值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做了什么,让哥哥这样暴怒。”顾如心的表情无懈可击,带着一丝丝的不解, 又有淡淡的委屈,仿佛不明白卫颐为何要这么对待她。

顾如心捂着缓缓渗着血的伤口, 脸上似乎没有丝毫的血色, 微微蹙着眉头, 娇小柔弱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无法对这样的顾如心狠下心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卫颐恰恰是其中那一个不为所动的男人, 看着此时跌倒在地上的顾如心面上带着丝丝杀意,“我们之前说好的,只对卫邵卿动手,你这样横生枝节, 招来了顾家的怀疑和警惕,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扫尾,我手上的那些人手,会有多大的损失。”

卫颐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卫邵卿同骑一匹马车下山时的场景,嫉妒差点将他的理智焚烧干净,要不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恐怕在看到那一幕的刹那,他就会忍不住从卫邵卿的手中,将呦呦抢夺回来。

卫颐闭上眼,想着现在营地里肆意的流言,对于那些一次次枉顾自己的命令,乱做决定的女人就更是头痛不已。

要不是,要不是......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任他们。

“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手下的人不是只听着你的暗卫的命令,派人伏击了卫邵卿吗,我从头到尾跟在顾如是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做,至于那两头黑熊的出现,纯粹就只是巧合罢了,会和卫邵卿相遇,更是天大的意外。”

顾如心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看着卫邵卿面带倔强地说到:“我知道你想要从顾如是身上找到顾家的突破口,还替顾如是挡了毒镖,我都做了这样大的牺牲了,哥哥你还想我怎样!”

顾如心的嘴唇微微抿起,只是视线却微微往下看,并没有直视卫颐的眼神,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难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前面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怀疑,这里头还有卫琼英母女的手脚。”顾如心毫不犹豫推出了替死鬼,反正这两母女本来就只是没脑子可以随意利用的人物,“只是她们并不信任我,此前并没有告诉我她们也打算在这其中插上一手,这里头的疏忽,是我的不对。”

她脸上的羞愤稍稍降轻,看着卫颐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南王和顾如是已经有了剪不断的纠葛,不过依照南王的性子,决计不会娶任何一个世家的女人,或许换句话说,只要是女人,他估计都不会娶,这么一来,顾家必定会因为顾如是迁怒卫邵卿,而顾如是的名声有损,你想得到你要的,也会更加轻而易举。”

顾如心的眼底闪过一丝笃定:“现在,我救了顾如是,并且为此断绝了生育的可能性,顾家大房就算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巴,都会好好待我,而顾如是那个傻子,恐怕更是会将我视作亲妹,到时候,咱们想要套取顾家的情报就更方便了。”

其实刚刚上山的时候,顾如心是想直接杀了顾如是的,她的心思比江白禾细腻,卫颐隐藏的再好,还是被她看出了丝丝不对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顾如是那样一个大美人,卫颐会心动,是件十分正常的事。

只是所有人都可以爱上她,唯独卫颐不行,他的身上,凝聚了几代族人的牺牲,卫颐的命不是他自己的!

顾如心的眼眸微微暗沉了些,她心里是十分不屑江白禾这个女人的,不过谁让她们的出生就注定了她们是站在同一阵地的,虽然长这么大,绥阳的那次见面,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不过在私底下,其实她们对对方的性格、处事,心性,都了如指掌,江白禾对卫颐的那点心思,顾如心自然也是知晓的。

对于顾如心来说,江白禾这个女人虽然聪明,但是太看重眼前的小恩小惠,格局不够,她看的东西比她更远,绝对不会让一点点小小的失误,导致先辈这近百年来的布局,毁于一旦。

顾如是是个祸害,是一个牵绊卫颐的祸害,顾如心想要她死,甚至将一切都计划地妥妥当当,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顾广成那个老贼居然把顾家的暗卫送到了这个孙女身边,让她原本百分百的计划,顿时就少了一半的可能性。

顾如心不敢赌,干脆改变了这场布局,将原本针对顾如是的局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现在她是顾如是的救命恩人,之后的路还很长,大可以徐徐图之。

“你说完了?”卫颐的嗓音有些清冷,听得顾如心微微皱了皱眉,直觉有些不好。

“啪——”卫颐猛地一掌,顾如心整个人就被挥出三丈之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说的很精彩,可偏偏,你说的这些废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卫颐慢慢挪步到顾如心的面前,玄色绣着暗纹的长靴停留在顾如心的眼前,顾如心这一刻才觉得有些恐惧,心底攥紧。

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卫颐不是玩笑的,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卫颐疯了!

顾如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道就为了顾如是,就为了那个他只见了几面的女人?

“我这辈子最不开心的就是手下的人阳奉阴违,顾如心,你要记得,你和我的身上,是有血缘的羁绊,但是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现在是你们要求着我,不是我卫颐求着你们,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摆脱你们的控制,甚至,把你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尽、数、毁、灭。”

卫颐微微俯下身,将顾如心的下巴攥紧,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顾如心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卫颐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顾如是怎么样,我并不在意,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让我更快掌控顾家的女人,不是她,还有别人,只是我很不开心,你们没有我的允许,做出让我不开心的决定。”卫颐垂着眼帘,正如他所说的,重活一世的他,对上一世捆绑着他的势力并没有太多的惧意,只是现在,他还用得上他们,而且他也不敢拿呦呦做赌注。

他比谁都明白,一旦那些疯魔了的人知道他对哟呦的在乎后,会丧心病狂地做出什么事来,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就像是今天,那些人就瞒着他来了这么一出,是他轻敌了,害的自己心爱的女人差点出事,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卫颐在心里暗暗发誓,站直起身,拿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将捏过顾如心下巴的手指擦拭干净,然后不屑地扔在顾如心的脸上。

“过些日子,等风头过去了些,我会派些人来你身边帮着你做事,别学江白禾,你比她聪明,该知道怎么做。”卫颐说完这番话,没有再看顾如心一眼,转身离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几个丫鬟惊呼着把顾如心扶上床,顾如心全程都避着眼,听着丫鬟惊呼着去找大夫,也没有制止。

卫颐的解释还是很有效的,顾如心也不相信卫颐此时就那么沉迷顾如是那个女人,把他今天的暴怒,联想到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之上。

也是,任何一个有野心,有欲望的男人,都是无法忍受别人的控制的,甚至他们会想着反抗,直到摆脱这一切。

顾如心被卫颐威胁了一通,奇异地没有丝毫的愤怒,相反,还隐隐有些激动,经过这次的事,她发觉了卫颐隐藏在身后的势力,甚至于先辈经营了几世的势力不相上下,听他的口风,甚至还稍胜一筹。

辅佐这样的人,何愁大业不兴。

顾如心咬着下唇,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出了她此时的不平静,身边的丫鬟没有意识到,只以为是小姐刚刚摔下了床,此时是疼得,心中更加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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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赶紧回趟杨城,按照个单子,把库房里的东西送来上虞。”卫邵卿回到营帐,看上去心情大好地将一张红色的礼单送到后头的绝影手中。

“这是?”绝影粗略地扫了一番礼单,上头写的,都是库房中收纳的精品,数量还不少,不知道主人将那些东西送来上虞是为什么。

“你不是成天说着咱们杨城少了一个南王妃吗,这次回去,我就帮你们带一个南王妃回去。”卫邵卿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后头跟着的属下瞪大的眼睛,回忆起今天在山上发生的事,心情大好,不过喜悦过后,卫邵卿的眼神暗了暗,那些人怕是太闲了,也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补上昨天欠的一更,更新时间会有些晚,尽量在十二点前更新

☆、阴谋阳谋

“在我们顾家的眼皮子底下, 居然有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广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每日勤练不缀,一身的功夫并未拉下,此次上山,收获颇丰,还抓到了一窝紫貂, 准备用它们的皮毛, 给自己心爱的孙女做一件貂绒的披风。

心情正好, 没想到一下山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拿还有什么喜悦,光顾着生气和担心了。

“查,给我彻查!”顾广成浑身上下满是凶煞之气, 猛地拍了拍边上的矮桌,一巴掌, 将那结实的木桌, 拍成了碎片, 屋里的丫鬟微微一惊, 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都下去吧。”萧见素带着闺女和两个儿子走了进来,挥退了营帐内几个正在清扫碎片的丫鬟,对着顾广成简单地行了个礼。

“呦呦可有被那些贼子给惊着, 你放心,祖父一定帮你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扒皮抽筋,给你解气。”顾家的家业是从战场上打下来的, 顾广成作为顾家这一代的家主,自然不会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物,他唯一的那点耐心只对着早逝的发妻,已经发妻留给自己的骨肉,他们血脉的延续,对于其他人,包括另外两个儿子,顾广成都不怎么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