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杜氏当年给王府送菜,对于王府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王府中同时有孕的就有两位侧妃和一位通房,她也听到平侧妃产子,通房难产死胎而亡的事情,估摸着这孩子就是通房生下的孩子。

将孩子抱回家后,忐忑难安,柳叶姑娘是平侧妃的人,平侧妃最受宠,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救下通房的孩子,定然不会罢休。

她是个寡妇,又无子女,多年来就盼望有个孩子傍身,可惜直到丈夫去世,都没能盼来一儿半女,她起了恻隐之心,思来想去,连夜抱着孩子逃离家乡。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上路,孩子又才刚出生,身子又弱,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难,等她一路南下到达渡古县内时,身上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已,孩子身子又太弱,她生怕养不活,恰巧听到附近有个七峰山,山上有座寺庙,幸许能收下这个孩子。

也是命中注定的,她抱着孩子,看着前面也有主仆俩抱着孩子,那孩子也用襁褓包着,看起来和她怀中的孩子差不多大,主仆俩脸色悲伤,并未上山,而是寻了一处地方挖坑埋子,她心念一动,将孩子放在她们的不远处,然后躲在一边。

果然,那女子的孩子刚刚去世,正是悲痛之中,听到孩子的哭声,循声而来,将孩子抱回了家,她一路跟着,看着她们进屋,然后打听她们的家境,也算是小富之家,于是就留在渡古,守在赵家人的周围。

谁知,世间的事情竟是如此的巧,赵家竟然就是柳叶姑娘的娘家,她一直担心着,就怕就柳叶发现,好在柳叶从未回过渡古。

前段日子,赵家人进京,她本打算变卖铺子,也跟着上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碰到芳姑娘一行人,被芳姑娘给认出来,一路带到京中。

听完她的叙述,皇后又恨又悔,她可怜的孩子,究竟遭了多大的罪才能活到现在。

☆、第67章 嫁妆

皇后坐在宝座上, 冷若冰霜, 胸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柳叶从段府中拖出来碎尸万段。她一心将柳叶当成心腹,还许给朝庭命官为妻, 哪知对方意一直存着蛇蝎, 在多年前就已经背叛她。

若不是雉娘命大,如何能活到现在。

幸好…

也是冥冥之中有天定, 竟然让怜秀给养大。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杜氏,幸亏这女子存了良善之心,要不然,自己的孩子就会死在荒郊野外,无人知晓。而她自己,也会一直将赵凤娘当成亲生,或是赵燕娘,为赵家女铺平富贵之路。

柳叶, 其心可诛, 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下去吧。”皇后无力地挥手,递给芳嬷嬷一个眼神。

杜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也不敢抬头看,听到这句话, 心里七上八下,暗自猜测着皇后会不会处罚自己?当年柳叶姑娘是不是受皇后之命,弄死通房的孩子, 被自己一搅和,坏了事,现在通房生的孩子长大,还被带到帝都,皇后知道又会不会对她不利。

芳嬷嬷有眼色地将她引下去,她心里不安,“芳姑娘,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民妇。”

“不会,只要你嘴巴严,不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远离帝都,皇后会保你富贵终生的。”

杜氏大喜,连连表态,“民妇定当从命,只不过民妇敢问芳姑娘,那赵三小姐会不会有事,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求芳姑娘替她向娘娘求个情。”

芳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原本严肃的脸蒙上一层暖色,“你放心,我会向娘娘求情的,这世上好人才有好报,你做了好事,娘娘自然会报答你的。”

杜氏放下心来,生怕因为自己吐露当年事情连累赵三小姐,听到芳姑娘的保证,满脸的欢喜。

离开皇宫时,芳嬷嬷递给她二张银票,她无人时打开一看,吓得心肝乱跳,竟是整整二千两。

芳嬷嬷果然没有说错,好人有好报,有这些银子,她的后半辈子,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能一生富贵。

她不敢在京中呆着,次日一早就出了京。

德昌宫内,皇后满脸的阴霾,昨夜里一宿未睡,怒火烧得她恨不得亲自去段府,将柳叶拖出来质问。

但她死死地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琴嬷嬷侍候她梳洗净面,见她脸色不好,小声是询问,“娘娘,可是要用些雪玉膏?”

“也好。”

等她打扮妥当,太子和二皇子来请安,请过安后,她将太子留下。

望着太子,她轻叹一口气,满脸的忧心,“尧儿,母后见你最近有些郁郁寡欢,可是有什么心事,何不对母后讲讲。”

“母后,儿臣最近跟太傅们学习,看书晚了些。”

“学业为重,但也要多注意身子,最近晁哥儿要成亲,你是不是…”

太子面色一顿,“母后,儿臣无事。”

皇后又叹口气,“知儿莫若母,你有没有事,母后还看不出来吗?也是母后早先没有往那方面想,你又是沉稳的性子,面上又看不出来,晁哥儿和母后说中意凤娘,母后一时高兴,就给他们指了婚,哪里知道你…都是母后的错。”

“母后,儿臣对凤娘并无想法,凤娘和平晁就要成亲,儿臣从心里恭喜他们。”

“好,这才是我们的太子,心胸宽广,你放心,湘儿也是不错的姑娘,等她进门后,母后立马给你选侧妃,一定会衬你的心意,挑选知书达礼的端庄姑娘。”

太子站起来,“儿臣谢过母后。”

皇后欣慰地笑着,看着时辰差不多,放他去太傅那里。等他一走,皇后的脸色冷下来,冷冷地盯着手中的杯子,对身后的琴嬷嬷道,“你让人去段府和赵家知会一声,让赵凤娘和赵燕娘两姐妹同日出嫁,也是一段佳话。”

“是。”

“另外,库房里的那几个箱子不用挑选,全部当做雉娘的嫁妆。”

琴嬷嬷心里震惊,皇后疼爱外甥女,堪比亲女。

她侍候完皇后,便让太监去段府和赵家传话。段府里面,赵氏正忙着给凤娘备嫁,离婚期还有三日,她将嫁妆单子仔细地对一遍。

太监的话传到段府,赵氏大惊失色,皇后怎么会起意让凤娘和燕娘同天出嫁?

赵家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巩氏很快反应过来,段家的聘礼已经送过,说实话,真是不怎么样,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出彩的珍品,好似敷衍一般。赵书才没有说什么,巩氏也懒得去计较,燕娘迟早要嫁进段家,左右不过是提前几天,倒也没什么差别。

燕娘的嫁妆紧着家里的银钱来,家中就一千两银子,就算是全部花出去,所置办的东西也是不够看的。

赵书才想着燕娘是嫁进妹妹家里,妹妹是自己人,知根知底,又是亲姑姑,定然不会挑剔。

可赵氏不会挑剔,赵燕娘却不干,本来她还有自己的计划,谁知婚期提前,打乱她的谋算。她气冲冲地赶到赵家,看到的就是寒酸的嫁妆,才将将二十四抬,而且还全都是些便宜货,首饰头面大多都是银的,金的就一套,而且成色也不太好,样式也不太起眼。

她知道凤娘的嫁妆是七十二抬,是她数倍之多,而且珍宝玉器,玛瑙金珠,晃得人眼花。一家的姐妹,又是双胎,差距如此之大,她当下就黑着脸,质问巩氏。

巩氏轻声地道,“家中就只能拿出这些东西,全都紧着你一个人来,连雉娘都没份,你若是还不满,那母亲可就没有法子,你去找你父亲吧。”

“你可不要骗我,我可是知道,上回进宫,皇后娘娘可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为何没有放在我的嫁妆里?”

巩氏看她一眼,坐直身子,“那是皇后赏给雉娘的。”

“分明是赏给赵家的,哪里就是雉娘一人的,你偏心自己的孩子,将好东西都留给雉娘,说什么家里就这些东西,摆明就是存私。”

兰婆子站在巩氏的身后,不服气地道,“二小姐,皇后是看在夫人的份上,将东西赏给亲外甥女的,哪里就是赵家的,就凭赵家,皇后哪里会看在眼里。”

“你这个奴才好没有礼数,竟然敢对着主子大呼小叫。”赵燕娘气得跳脚。

“燕娘,那你的礼数呢,我是你的母亲,你对我又是如何?我说过,家中只有这些东西,你若是不服,可以去找你父亲,我无能为力。”

巩氏也来了气,燕娘不知好歹,再怎么一碗水端平,她也不会领情,索性丢给老爷,老爷是她亲父,让她自己去闹。

赵燕娘丢下一个狠厉的眼神,便去赵书才的书房。赵书才的书房就在西厢,赵家宅子小,不过两进,抬脚就能到。

赵书才已经听到正屋里传来的动静,看着怒气冲冲的二女儿,头疼不已。

“爹,你可要替我做主。”

“做什么主?你母亲说得没错,家中的银子都紧着你,连你大哥都放在一边,凤娘和雉娘都不和你争,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赵燕娘恨极,她不满的地方太多了,凭什么她们都嫁高门大户,就她嫁给段家表哥,她们的嫁妆都丰厚精致,凭什么就她的少得可怜?

“爹,我不管,凤娘可是七十二抬的嫁妆,我才二十四抬。我们可是姐妹,你们不能厚此薄彼,要不然你让凤娘分给我一半。”

赵书才气得将手中的笔甩出去,“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凤娘是什么身份,那是有封号的县主,你拿什么和她比?再说凤娘的嫁妆可是她自己备的,她有食邑,还有往年的宫中赏赐,我们赵家可是一分都没有出,凭什么让她分你一半?”

笔中的墨汁溅在燕娘的脸上,燕娘只觉得血气往头上冲,“她是什么身份?不过踩在我的头上,抢了我的富贵,若不是她,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她一说完,便跑了出去。

赵书才被她说得有些发愣,这燕娘,越来越不知所谓,凤娘哪里抢了她的富贵。

赵燕娘气冲冲地跑出赵家,脑子里嗡嗡地响,不管不顾地去了皇宫,门口的太监被她的模样骇到,本就貌丑,还满脸的黑渍。

“你去,通传皇后娘娘,就说赵家燕娘来拜见。”

守门的侍卫本来要赶她走的,听到赵家,心下狐疑,赵家夫人可是皇后的嫡妹,他不敢做主,让小太监去德昌宫里请示。

皇后正憋着火,听到赵燕娘求见,嘴角勾起一个笑,命人将她领进来。

赵燕娘一进入殿中,就跪在地上痛哭。

“何事如此委屈,说来听听,本宫为你做主?”

“娘娘,燕娘命苦,爹不疼娘不爱,就是嫁人,也要低姐妹们一头,家中给燕娘的嫁妆少得可怜。燕娘问父亲,父亲却说燕娘不能和凤娘比,燕娘不解,为何凤娘就要比燕娘尊贵,我们分明是同胎的姐妹。”

皇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原来是这事?可是凤娘是县主,按规矩来,确实是要比你高出不少。本宫初见你,也觉得十分的欢喜,若是当初柳叶带进宫的是你…罢了…”

后面的一句话似自言自语,却清晰地传到赵燕娘的耳中。她心里更加的不忿,若是姑姑接进京的是自己,那赵凤娘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娘娘,燕娘命苦啊,你可要为燕娘做主。”

“你回去吧,本宫会和你姑姑说的,将你的嫁妆再加一些。”

“多谢娘娘,娘娘仁慈,燕娘十分的感动,若是娘娘不嫌弃,以后燕娘可不可能常进宫来陪娘娘。”

皇后眼露冷光,垂下眼皮,盖住恨意,“你以后嫁作人妇,要侍候公婆,哪里有闲能常来陪本宫,莫要用这话来哄本宫。”

“不会的,燕娘一定做到,公婆哪有娘娘重要。”

“好,那本宫就等着你。”

赵燕娘欢天喜地出了宫,得意地回到段府,赵氏听到她又进宫,还向皇后哭诉,气得指着她的鼻子,“你…下次不许再擅自进宫。”

“哼,皇后娘娘可是发过话,让我以后常进宫去陪她。”

“什么?”赵氏心里转了几下,语气缓下来,“既然是皇后这般吩咐的,那你照做就是。”

她这整日提着的心,似乎安稳不少,想来皇后是相信燕娘才是当年那个孩子,要不然不会让燕娘常进宫去陪她。

随后有宫人来透露燕娘在宫报怨嫁妆少的事情,赵氏虽然气燕娘,却还是送了二十四抬嫁妆去赵宅,说是姑姑给侄女的添妆。

这下,赵燕娘的嫁妆就成了四十八抬。

她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知道四十八抬已经很不错,想着以后能常进宫,皇后必然会赏赐,还能和皇后更亲近,以后无人敢小瞧她。若是能谋划成功,说不定…她想得入神,不由得笑出了声。

二十四抬嫁妆抬到赵家,赵书才连夸妹妹懂事,巩氏和雉娘眼神对视一下,都明白必然是燕娘作出来的,要不然姑姑哪里会出嫁妆。

赵书才满脸的红光,兴冲冲地去母亲的屋子。

雉娘无奈一笑,她发现如今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便宜父亲没有还在云里雾里,其它的人都是各怀心思。

不一会儿,宫中有人来传旨,说是皇后让她们母女进宫。

巩氏猜又是为了雉娘的嫁妆,在马车上就叮嘱女儿,等会进了宫要记得谢恩。

雉娘明白,见到皇后,行过礼后,就是谢恩。

皇后动容地从座上下来,一把扶起来,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细细地打量着,不停地道,“好,好,好孩子,姨母为你备嫁妆,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