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
“有什么事吗,太宰同学?”
“哎,一点小事想问问。”津岛修治说,“听同学说转学生必须在一周内选定要参加的社团,刚才听人介绍后发现,校内的社团都很有意思,因为暂时下不了决定,就想先在有意向的社团内转一圈。”他问,“请问可以到美术社内旁听吗?”
“当然可以。”井伏笑说,“美术社欢迎一切对美术有兴趣的学生。”
……
“以上就是我遇见的事。”津岛修治结束解说。
“就是说。”织田作组织语言,“你觉得井伏有问题,东海翔太有问题。”
“哎?”津岛修治说,“说了一大通,你就听出这些啊。”
“嗯,是啊。”
“哎,真没有意思。”津岛修治抱怨,“织田作你有时很有趣,有时又一点趣味都没有了,简直像是未老先衰的大叔。”
[他希望我提问题吗,但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再等等吧。”事实证明,津岛自我问答的本事也很厉害,他的智商太高了,思维不是常人能跟上的,织田作想,说不定他经常自问自答打发时间,于是在跟人聊天时也会这样,“估计过两天就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是更有意思的事?”
“就是死人啊。”津岛修治说,“你看网上的照片,连环杀手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啊,杀人的话,不是什么时候停手都可以吗?”
“不,不一样哦,他跟你完全不同织田作。”津岛说,“举个例子,对于杀人者件事,你是怎么看的,程度又怎么样?”
“是工作吧。”织田作回想了一下,“不得不做的工作,程度,不太清楚你说什么,我对这件事其实没有太真切的认知,你让我选择的话,还是吃辣味咖喱更好点。”
“唔,果然,织田作你又变得有趣了。”
[真难判断他有趣与无趣的标准,我在津岛口中一天一个样啊。]
“对你来说是这样,但对犯人来说绝对不是。”他说,“对方可是抱着酿造艺术品的心思来进行创作的,他有心思把人变成那样,肯定是最后的作品可以取悦自己,不过要我看来他的审美水平低下,只是想要猎奇吧,背后的犯人。”
“这样的人你让他停止是不可能的,因为已经尝到甜头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死人还活着对吧,也就是说连隐藏的方式都有,肯定会更加猖獗。”他下结论,“一定会再动手的。”
“啊。”织田作又说,“但要是我们没有看见新受害者怎么办。”
“那就要碰运气了。”津岛最后说。
……
[今天月色很好。]织田作打开窗户,住在山上,人仿佛离月亮更近了,他的思绪不知怎么的,随晚风飘到了横滨的港湾。
只要是在横滨的日子,他每天都到港口,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分别是在晨跑与夜跑时。
[我们约定好,在港口见面。]
因为约定好了,每一天每一天都回去横滨等待,无论真实如何,都要抱着最后一抹希望去,说不定、说不定呢。
织田作其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究竟是抱着比尘埃还要微末的希冀,渴望D先生创造奇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或者清风徐徐的夜晚,身材高挑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笑着问:“你是O君吗?久等了。”
又或者他只是想要遵守约定而已,和唯一朋友的约定,他借此不断缅怀D,不断回忆两人的通讯录,不断证明他曾经有过一个朋友,以此来为自己的人生重新定位,坚定地走成为作家的道路。
把D先生当成人生中的一个锚,一座灯塔,一个里程碑。
他回过头琢磨自己的内心,按照津岛修治进行自我贬损的方式来剖析自我,结果还是搞不清楚在想什么,织田作想,可能他就是个迷糊人,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外面天气很好,月亮也很清晰,不能下山的话,绕着学校夜跑吧。]
想完就开始行动,他换上运动服,出门跑。
桔梗花绕学校种了一圈,除了桔梗花外,学校里还有座花圃,下午绕圈时路过,却没进去看,晚上路过,不知怎么的,陡然生出兴趣,想着“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吧”,就进去了。
[哎,原来是恒温花圃啊。]
最先映入眼的可不是花,而是树,它们有长且宽阔的叶子,自高处向下垂,叶子一张叠一张,连视野都遮蔽了,抬起手,树叶脆而滑的触感接触手背,浓重的香味飘进织田作的鼻子里,他非植物学家,当然分不清花的味道,但老实说吧,这股花香实在让人不愉快下,活像是打翻了一瓶浓缩精油,熏得他大脑昏昏沉沉。
昏沉之中,他看见了萤火虫,不知是野生的还是被养在花圃里,它们连成一条稠密的银河,乍一看像是月光下的银链,宛若波光粼粼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