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儿,来了几个人,根津校长对距离门很近的胖胖橡胶说:“胖胖橡胶先生,请你关一下门。”占地面积很大的英雄站起身来,合上了大门。
“各位先生、女士还有英雄们,我们闲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根津请来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聚集在此的原因,英雄们可能不太清楚,但他也不准备太介绍,“放在你们面前的牛皮纸袋中,放了些资料,有些是我调查出来的,有些是首相先生提供的,请你们一一过目。”
相泽消太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他没有再犹豫了,灵巧地解开牛皮口袋的绕绳,在拿出第一张纸时,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纸张的边缘太锋利了,刀子一样,把他的指腹割破了。
一滴血顺着纸颤颤巍巍地滑落,经过了“津岛修治”中的治字。
沉默地阅读,沉默地对视,沉默地观察在房间里的所有人。
十分钟,足够将凝聚在纸张上的人的大半生阅读完,甚至足够阅读两遍三遍,有的人看完第一遍后就把纸放下,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想要寻找关联者,还有些人,他们在思考,视线的焦点落在虚空中。
“内容并不是很细致,但各位也能了解到,这就是太宰治,或者说津岛修治君的前半生。”根津总结,“津岛前首相将他的家庭保护得很好,就算是有首相先生的帮助,也只能将信息补全到这个地步,然而内容依旧存在疑问,根津前首相是怎么死的,他的母亲又是如何离世的,随后的几年间津岛修治君又去了哪里。”
他在提问,豆豆眼却盯着胖胖橡胶,好像在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又好像在催促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首相先生板着他那张精明的,正派的脸说:“在场的各位若有什么知道的,请一定要事无巨细地告知,这是足以颠覆日本社会的大事。”
作为国民的话,听见这话会觉得首相先生夸大了事实,加利福尼亚的蝴蝶煽动翅膀说不定也能够颠覆日本社会,然而看见满堂高官与英雄,再看看手下的资料,谁都会对空白的五年在意起来,想:会不会真有什么事?
胖胖橡胶就是那一个,他的心沉甸甸的,大块的顽石压在胸口上,与其说是喘不过气来,倒不如说是堵得慌。
很短的时间内他产生了呕吐的欲望,人想呕吐的原因也很多,极端的精神紧张,又或者是强烈的自我厌恶情感,都会造成。
[我曾经对自己的良知起誓,不会将太宰君与阿巧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
然后他发现,个人的良知放在日本社会面前不值得一提。
英雄就应该是这样的人,他们得学会取舍,得为了拯救100人而放弃10人。
于是胖胖橡胶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说:“我大概知道一些。”
相泽消太凝视着他。
……
蓝天、白云、碧蓝的波涛、细软的沙、海。
梦寐以求的度假胜地。
雄英A班的同学们扛着行李,食不知味地进别墅,别墅早有人来提前打扫过了,至于居所,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都是有的。
房子里干净是干净,却静悄悄的,八百万的父母都是体贴人,想着同学们一起出来玩,肯定不想见到佣人,那些人打扫完就回去了,连厨娘都没有留。
同龄人集体旅行的趣事也包括做饭,无论好吃还是难吃,皆是回忆。
没精打采地放下行李,没精打采地换上泳衣,再没精打采地出门。
芦户三奈穿着泳衣,还罩了一件衬衫外套,潜水眼镜的带子在手里攥着,空闲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似是准备开门,但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出去,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丽日御茶子与八百万,眼睛上写了欲言又止四个字。
“太宰同学的事情怎么办?”她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我们就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跟在他后面吗,我明白小孩子不太可能犯罪啦,但要我们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去海滩玩,就算身体上强行动起来,心思还是飞远了。”
丽日疯狂扒拉自己的头发,她说:“那怎么办?去找太宰同学对峙?”
八百万走出来:“他什么都不会跟我们说的,而且——”她说,“不断让受害者回忆过去受到伤害的事,本来就是很不好的。”
恰好蛙吹梅雨也在她们房间,她向来是有话直说,而且观察力还很强,所以她提出了两点,“首先,我们不能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太宰同学,其次他有没有受到伤害还只是未知数,甚至有没有被胁迫都很难确定。”
[小绿谷之前太聪明了,说的那一番话立刻把班上同学的心拉回了太宰同学身上。]倘若是作为同学,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怀疑太宰的,然而她的头脑清醒,也不是那么容易煽动,虽然绿谷出久说的很对也很好,但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分歧,出现了。
丽日御茶子也拿起了自己的草帽,“别想那些事情了,难得来一次私人沙滩,要是不玩也太可惜了。”她脑袋上戴了草编织的遮阳帽,手上拿了个沙滩排球。
“先走吧。”她说。“就算是明天世界末日,也得认真地过完今天。”
[再看看吧,再等等吧,发生在太宰君身上的事。]
她想:终归是能真相大白的。
……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出去!”峰田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的身材矮小,手臂也很短,手指死死抠着床的缝隙,任凭其他人怎么拖拽都不肯走。
上鸣电气拽了两下,拽不动,低头仔细一看,恍然大悟:“你太狡猾了,竟然把手粘在床上,等走了之后人家还要清理房间,到时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