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致远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在看守所里待了足有两三天,最后一晚被侯志高安排人送来的视频搅得睡不着觉,再加上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即便是钟致远体力再好,此时这一觉也睡了个昏天暗地,即便是醒转起床,脑袋里也是昏昏沉沉,像是喝了宿醉的酒一般茫然无措。
“你醒啦!”听到房间动静,慕容琴很快推门而入,二人四目相视,一股久别重逢的温情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钟致远没多说什么,只是缓步走上前将女友拥入怀中,二人紧紧依靠却又极为默契的不发一言,似乎都在享受这静谧的舒缓。
“呀!”
和谐的氛围终归短暂,很快,一颗不合时宜的小脑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小月牙本来是受钟国强的命令来喊两人下楼吃饭的,却不料见着他们贴在一起的画面,当即小脸一红,轻声尖叫,而后便听得楼梯口一阵“砰砰砰砰”的仓皇脚步声,也不知她要躲到哪里去了。
钟致远这才与慕容琴分开,一个捏了捏女友的脸颊,一个捋了捋男友的睡发,又是一阵缠绵对视,这才温吞吞地走下楼来。
“你们干什么呢?把她都给吓跑了。”钟国强朝儿子翻了个白眼,虽是知道他们两个这会儿热恋正浓,可毕竟是在家里,他身为家长自然也该管管规矩。
“那个,没什么,我刚起来,聊两句天,”钟致远随口应付了一句,而后又说道:“爸,我晚上不在家吃了,我和她出去吃!”
“出去吃什么,张婶刚做了饭,你们……”钟国强面露不悦。
“爸,我有点累,就想和她待会儿。”
“……”见儿子去意义绝,钟父倒也不再干预,可这会儿小月牙却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哥哥姐姐要出去吃,我也要!”
“……”
钟国强微微一笑,便道:“你们把她带上吧,她成天念叨着大哥哥大姐姐不带她玩的,你们好好玩,放松下也好。”
“那……那好吧,”钟致远只得答应,一边招呼着小月牙去换衣服,一边朝老爹开起了玩笑:“我听说,您和小月牙走得挺近呀!”
“那是!”谁知钟国强毫不避讳:“前几天,我认了她当干女儿,以后啊,你得把她当妹妹处,听见没?”
“干女儿?”钟致远有些难以置信:“要不要这么夸张?”
“哼!”钟国强冷哼一声:“谁叫你们两姐弟成天见不着人,一个不知死活到处乱跑,一个非要去深海打球,还是这丫头乖,还能陪我看看球什么的。”
“呵……”钟致远闻言只得尴尬笑笑,他本就受了月牙爷爷的救命之恩,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老爹要认她做干女儿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于情于理,自己都得答应。
然而下一秒,屋门口却是传来一记傲娇的冷笑:“哟,几天不见,就学会背后说人坏话啦!”
父子两人齐齐回头,目光交织,门口站着的正是阔别许久的钟神秀。
“姐,回来啦!”钟致远脸上一喜,当即又朝着老爹挤兑了起来:“姐,还好你回来啦,再不回来,老爹就有了新人忘旧人喽!”
“臭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钟国强被他说得难堪,只得板着脸教训一通,然而再回头看向这个聚少离多的女儿时,语声总会变得柔软:“吃饭了吗,张婶她……”
“不用了爸,”钟神秀倒也不再摆谱,轻声道:“我就是回来跟你说一声的,我这边审查通过了。”
“真的?”钟国强闻言大喜:“那以后?”
“以后,我多陪你,”钟神秀柔声一语,可随即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嘛,今晚我还有点事,等事办完,天天陪你吃饭,陪你看球。”
“姐,你是不是要……”钟致远隐约猜到姐姐要做的事。
“你少管我!”钟神秀横了他一眼:“好好陪你女朋友吃饭吧,对了,还有咱们家的小月牙妹妹。”
“好好,你们,都注意安全!”钟国强看着他们打趣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暖,人老了,便越发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
*** *** ***
金港位于京北东南方向,作为临近首都的港口城市,金港的出海贸易十分红火,即便是过了十点,几个主要入海口位置都还停满了车。
来往的商户都清楚,这个点,才是出海口检查最松散的时候,无论是走私还是偷渡,都是最好时机。
李青青此时就混迹在一众偷渡人群中,深灰色的风衣,一副墨镜和口罩,除了那无法掩盖的傲人身材外,谁也没法在这漆黑的夜色里认出她的身份。
她终于要出走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无法想象的危机,或许是厌倦了在熊安杰身边的经历,思定之下,她联系了一家负责引渡业务的外企,将个人名下的财产转移后,趁着熊安杰今天不在选择出海,只要出了海,她便可以隐姓埋名,再不去想这些是是非非了。
“船来喽!”
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引渡人群随即朝着大船缓慢挪动,见有人顺利登船,李青青心中多少有些宽慰,顺着人群缓慢向前,直到她能瞧见大船的接引板,她长舒了口气,大步向前,仿佛就此开启新的人生。
“李小姐,你恐怕走不成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青青面色一沉,扭身一望,整个人立时僵在原地。
钟神秀依旧是那般出众,即便是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她那出挑的身高依然是异于常人的存在,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场的偷渡客们立时骇然,而货船里的安保们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十余条电棍甩出,伴着“滋滋”的电流声,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李青青,你是直接跟我走呢?还是要我动手?”
此时的李青青哪里还有往日的镇定,她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出,果真听话的来到钟神秀的跟前,高傲的头颅低入尘埃,在钟神秀的面前,她只感觉自己弱得像一只鸡仔。
“唉,干嘛的?”
从船头下来的安保人员里冒出一句不和谐的声音,钟神秀微微蹙眉,她要抓的正主都已乖乖服软,可偏偏这群搞走私的却有些不知好歹。
“不好意思,这我朋友,我带她回去。”虽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但此时她已从组织退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朋友,我看不像吧!”很快,船上涌出的安保们已经提高了警惕,看着李青青那瑟瑟发抖的模样,是个人也能瞧出端倪。
钟神秀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心中冷笑:“怎么,装可怜想制造点混乱?”
“……”李青青一声不坑,显然也知道这些小心思瞒不过对方。
“一会儿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钟神秀在她耳边轻声警告,直吓得李青青浑身一颤,险些便要叫出声来,好在此时那群安保们已然朝她们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更是拿电棍指着钟神秀:“好高的娘们儿,是……”
可他话音未落,钟神秀已如闪电一般冲出,仅只一脚,便将人踢飞数米,伴着那为首之人的惨叫响起,一众船员保安纷纷朝钟神秀扑了上去……李青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当然清楚钟神秀的恐怖实力,即便这群以走私为生的保安大手们穷凶极恶壮硕如牛,可对比起这个女人,李青青嗤鼻一笑,脑中却在盘算自己的下场。
不到两分钟时间,现场已然恢复安静,十余名壮汉尽皆瘫倒,钟神秀扭了扭脖子,似乎是对自己大病初愈后的状态不够满意,看向船头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挑衅意味。
“住手!”
突然,远处传来几道刺眼的白灯,几辆警车带着喇叭呼声迅速驶来,还来不及发船的众人瞬间陷入慌乱。
“缉私队来了!”船里有人开始叫喊。
钟神秀微微撇嘴,正要回头去拖李青青离开,却不成想这几辆冒出的警车竟是将目标对准了她,四辆警车将她围在中心,一辆停在远处的警车里赫然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
“你是干什么的?”
虽是例行询问,但钟神秀却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机,这群人,绝非缉私队这么简单。
“缉私队呀,那快去抓人吧,我正巧路过,和好姐妹吹吹海风!”
钟神秀随口应付,双手已然捏在了李青青的脖颈位置,随时准备将她劫走。
果然,对方也根本没打算与她啰嗦,高个男人只冷哼一声,当即便发出喝令:“动手!”
“砰砰砰砰!”
与刚刚结束的拳脚乱战不同,男人口中的“动手”一出,四辆警车里赫然冒出数十柄手枪,刹那间枪火嘶鸣,一排排子弹向着钟神秀位置横扫而去。
但对比起国安大楼的警备力量,此刻的四辆警车在钟神秀眼中自然构不成什么威胁,钟神秀早先一步拉着李青青跳上一辆警车,旋即朝着警车前窗一个铁肩靠击碎玻璃,稍稍抽身躲过下一轮枪击瞬间,双腿一蹬直从侧窗钻入,只见那紧窄的汽车里传来“轰轰”几声枪响,下一秒,钟神秀推开车门,神色从容地走了出来。
车顶上的李青青瑟瑟发抖,另外三辆警车里的制服警员也已不敢妄动,唯有不远处那位两米多高的壮汉却是嘴角微翘,似乎对钟神秀的逆天表现并不意外。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钟神秀目光朝着那高壮男子微微一凝,环顾全场,能对她构成威胁的也只有这个男人。
“钟神秀,久仰大名了!”男人并未打算隐瞒什么,朝着几名制服警员甩了个颜色,警员们连忙后撤,再不敢轻易动手。
“哼,既然想打,还等什么?”钟神秀一动不动,虽是忌惮眼前这一“危险”的男人,但对于这种喜欢故弄玄虚的角色,她往往是不屑居多。
高壮男子挺身上前,横眉一挑,便已朝着钟神秀飞扑过来,起速之快,竟是连影子都难以捉摸,与此同时钟神秀身形一闪,二人初一接壤便是拳脚硬碰,脆生生的肉掌肉拳竟也能撞击出庞然器械才有的声响,几招过后,钟神秀突然撤开,眼神中已然多了几丝猜疑:“你是军部的人?”
男人也不抢攻,只是目光一凝,满脸骄傲:“你确实很强,强到让我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
“哼,”钟神秀一声冷笑:“哦?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必须杀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
“十年前,在西南军区73军26师团中,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兵王,仅只23岁便已连拿了三届全军比武的冠军,无论枪械还是格斗都无人能及,可就是在这一年,他秘密消失,军部给出的消息是‘执行任务’,可我们国安特勤小组却是查到,他只不过是调任中央,在某位大员身边当起了保镖。”
“……”男人听她侃侃而谈并不答话,只不过背起的双手渐渐捏成了拳头。
“虽说保镖也是任务,但大好的兵王埋没十年,多少让人觉着惋惜,果然,现在的你,想必是一把没了锐气的钝剑了,是吧,王可!”
“哼,就算是钝剑,也能解决你!”兵王“王可”面露青筋,眼中早已杀意尽显,这一回他凌空跃起,重拳劈落之时竟是暗藏着一把匕首,钟神秀接拳之时虽也感受到了一股寒芒,可毕竟这是王可的一大杀招,手臂翻转之快超乎想象,一记反削,钟神秀的手臂上便多了一道血痕刀口。
“卑鄙!”钟神秀怒斥一声,怒火中烧地再次朝着王可扑来,而就在王可双拳横置身前意图抵挡钟神秀的全力一击时,忽的眼前人影一闪,一道烟尘飘散,鬼魅的身影竟是直扑后方警车,才只两三秒的功夫,非但钟神秀不见踪影,竟是连那被劫持的李青青也没了去向。
“王……”几位警员面面相觑,本想问询这位带队的老大该如何行事,却不成想脱口而出的却是适才被钟神秀挑破的身份。
“找死!”
王可猛地回头,眼神里再无先前那般从容冷静,虽是轻伤了钟神秀,但终究是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脱,这样的战绩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羞辱。
好在,这群懵懂的警员成了他发泄的窗口。
*** *** ***
“说,熊安杰在哪?”
京郊荒野,一处废弃多时的厂房里,钟神秀将劫来的李青青踩在地上,厉声质问起来。
“我……咳……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青青痛苦地叫嚷着,此时的她哪里还敢有所隐瞒,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
“自己开了车,说是去郊外钓鱼?”钟神秀满脸不信,那张满脸横肉的丑恶嘴脸映上心头:“他脑子里不是只有女人吗?”
“他,我感觉,他最近开始避着我了,”李青青继续说道:“我自己也想着跑,也就没去管他。”
“哼,”钟神秀冷哼一声,美目微转,开始整理思绪。
“渡口的巡警、王可、大人物……”钟神秀轻轻念叨着适才发生的状况,正有感应时,厂房外却是突然传来了几辆汽车轰鸣,钟神秀屏息凝神,从厂房的破旧窗户向外张望,当见到王可那张略显阴森的面容时,钟神秀猛地回头,双手在李青青的身上不住探寻,很快在她的发梢里寻到了一颗微型定位器。
“不……不是我……”李青青脸色更加难看,被夹在两路强人中间,她知道自己很难有好下场。
钟神秀倒也不去理她,双手推开厂房破门,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走了出去。
汽车平稳停靠,除了王可外,更有岳彦昕、赵舒赫悉数到场,王可负手立于最前,受熊安杰指挥的岳、赵两人分别堵在钟神秀的后撤位置,如此三角夹击,势必不会给她任何逃生的机会。
“嘿嘿,大美妞,好久不见啊!”见钟神秀没有急于出手,熊安杰这才从汽车里钻出了头,可即便身边有三位“高手”保护,可一瞧见钟神秀那要吃人的眼神时,熊安杰瞬间向后缩起了脖子。
“是啊,好久不见!”钟神秀凤眼一眯,不知不觉间,浑身战意高涨,或许平时遇到这样的包围她还会考虑突围,但自见到熊安杰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不会有别想法。
还不待熊安杰回话,钟神秀的身影已经消失,毫无疑问,她直扑熊安杰的面门而来,然而王可的速度也不遑多让,一个横移便挡在钟神秀的身前,二人拳脚挥舞十余记难分胜负,但钟神秀多少要顾及站在侧翼的岳、赵两人,攻势稍缓之下反被王可占得先机,左肩受了一脚重摔于地,好在她反应机敏,借着地上的几块顽石扔出,这才阻断了王可紧跟而来的重拳。
“呼……”钟神秀微一喘息,身后二人趁机抢攻,但作为傀儡的岳、赵二人哪里挡得住钟神秀,只一个扫腿起身,一闪一躲,钟神秀轻松越过二人防线,可她依旧不打算就此撤离,凌空翻身之时顺势从腰间摸出一只手枪,右眼一眯,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目标竟是距离她足有百步之遥的熊安杰。
“啊!”熊安杰身在远处本还在看着众人围殴的好戏,却不成想钟神秀竟能突出重围,还没反应过来,手枪已然射出子弹,他大声尖叫,可诺大的身躯却是根本挪动不了。
“砰……”可就在子弹即将命中之时,近身处的王可赫然拔枪,子弹于空中完美撞击,“轰隆”一声轻响,钟神秀的冷枪偷袭便被他轻松化解。
“呼!”熊安杰长舒口气,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到这会儿他对那位林老的钦佩不由更多几分,不愧是这个国家权势最大的几个人,对付一个“能打”的女人简直绰绰有余。
王可一枪打完,身影也再度朝着钟神秀飞了出去,他十分清楚,寻常的枪械自然无法威胁到钟神秀这样的高手,要彻底解决她,唯有近距离的搏杀。
钟神秀此时也开始转攻为守,王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一代兵王,论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自然无可挑剔,而她所能仰仗的,则是多年生死一线挺过来的经验,无论多么恶劣的局势,她总能寻到一丝机会。
王可重拳猛砸,钟神秀已然退至厂房墙角,眼看退路已绝,下一秒她却又借着墙体反身向上跃起,笔直的长腿犹如壁虎一般在墙体上灵动自如,待跃至房顶位置,钟神秀再次举枪,这一次,枪击的却是正与她追逐不舍的王可。
王可身形闪烁,轻松避开子弹,紧随其后跃至房顶,可抢先一步的钟神秀却是早有设计,还不等他站稳,直接抬脚向下狠狠一跺,这破旧厂房瞬间变得摇晃起来,钟神秀趁机跃下自然平安无事,而立足未稳的王可却是被这一突然变故失了重心,随着“轰隆”一声房顶塌陷,王可也就此淹没在那一片泥瓦之中。
“哼,我看你这回怎么跑!”解决了王可,钟神秀毫不避讳走向熊安杰,手枪再度举起。
“救……救命……”熊安杰急得大喊,好在这会儿有岳、赵两人同时照应,一个飞身一扑将他拉扯开来,一个则从汽车里取出了一顶军用防爆盾牌,如此防备,才算挡住钟神秀的这一路进攻。
钟神秀冷笑一声,随即收回手枪朝着熊安杰冲去,二人被迫迎敌,可仅只三个回合,二人便被那狠辣劲道的长腿踢倒在地,只留下熊安杰独自一人向后蜷缩。
“想好了吗,要怎么死?”钟神秀语声冰冷,惨痛的经历慢慢映入脑海,一幕幕淫靡的画面,一幕幕钻心的耻辱,她并非不能接受失败,但她的骄傲也绝不会允许眼前这个男人多活一天。
终于,她走到了熊安杰的跟前,看着这个曾经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恍惚之间,她竟是多了几分陌生?
“不对!”钟神秀赫然警觉,可依旧为时已晚,那满脸惊恐的“熊安杰”竟是忽然露出一副邪魅笑脸,双腿猛地一踢,力道竟是连钟神秀都险些招架不住,而就在她堪堪站稳的瞬间,“熊安杰”飞身猛扑,一记重拳出击,正中钟神秀的腹部。
“噗!”钟神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她哪里能想到,眼前的“熊安杰”竟然也是一道埋伏。
“你是谁?”
“熊安杰”缓缓站起,只一脸笑眯眯地望着钟神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钟神秀心神一凛,下意识的侧身一闪,当真是躲过了自后方扑来的一记重拳,她猛地回头,来人竟是从那坍塌瓦房里站起来的王可。
“受死吧!”而就在她躲过王可这一偷袭时,另一侧的“熊安杰”却又抢攻而来,钟神秀腹背受敌更是难以招架,只一拳一脚,她再次被击飞数米。
“钟神秀,这一回,是你要死了!”
*** *** ***
“哈哈,大姐姐,我又赢了!”
嘈杂的电玩室里,小月牙正鼓捣着新学会的游戏机玩得起劲,一个劲的手舞足蹈,慕容琴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再接再厉,随即又将目光朝着一旁的钟致远瞥了过去,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三人饭后来到电玩室,起初是打算陪着小月牙玩会儿就走,可钟致远起初还不屑于这些个游戏机,可一撞上投篮机之后却是变得有些走不动道,从刚开始的摸索练习到后面的屡破纪录,玩起来比另一边的小月牙还上头。
“呼……”
许是感受到了女友的目光,钟致远总算停了下来,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这才说道:“要不,回家吧!”
“怎么,你玩够了,就不管我啦!”慕容琴眨了眨眼,故意撒起了娇。
“哈哈,那你想干嘛?都陪你!”
“我啊,”慕容琴美目一转,随口说道:“我想喝酒,去酒吧!”
“好!”钟致远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可慕容琴却是突然“噗嗤”一笑:“逗你呢,咱们还带着个未成年,怎么去呀。”
“也是,”钟致远摸了摸脑勺,看上去倒有些憨傻:“那我们?”
“回家吧。”
虽说小月牙玩得起劲,可毕竟也到了回家的时候,要知道这个点在她以前的村子里早就没人醒着了,小月牙识趣的跟着两人回了家,而钟致远也在稍稍安顿好两人后,独自离开了一小会,直到慕容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钟致远已然拧着一袋低度啤酒走了进来。
“知道你想喝点儿,我陪你。”
慕容琴有些惊喜,可嘴上却是故意调笑起来:“哼,这么晚想来灌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好好好,你要是怕我图谋不轨,那你就别喝,我一个人喝点儿,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凭什么?”慕容琴识趣的“上套”:“酒是给我买的,我当然要喝。”
“那就喝?”
“喝!”
两人相互依偎在床边,小罐的轻啤浅饮,虽是度数不高,但气氛却是愈发热切,对钟致远而言,两人的相识相恋本就有些荒唐,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越发喜欢这个能不断带给他惊喜的女孩,时而青春张扬,时而鬼灵精怪,时而又温驯感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喽。”慕容琴说得云淡风轻,但钟致远明白,这是她从小寄人篱下后又经历演艺圈的几度波折后才有的变化,也正因为这些经历,钟致远与她在一块时便多了几分心安的感觉。
他的前两任女友里,林晓雨纯真,张萱善良,但这些美好的品质都经不起恶人的设计,归根到底,她们还都只是刚刚迈入大学的女生,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位,才能在各种磨难之后,依旧与他一并前行吧。
“琴,有你真好。”
情至深时,钟致远双手捧起女友的小脸,温柔地倾诉着爱意。
而慕容琴此刻也已是微醺之态,她理解钟致远的痛苦,同样也见证着他的成长,此刻,她亦是心领神会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男友的亲吻爱抚。
可就在钟致远将要轻柔吻上她的红唇之时,楼下却是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门铃声。
“谁啊?这么晚了!”不等钟致远起身,楼下便传来钟国强的叫嚷,钟致远同样皱起眉头,他们家住得偏,一般有人拜访都会提前招呼,从不会有这个点按门铃的朋友。
可无论钟国强还是钟致远都没能想到,就在下一串门铃声响时,二楼的阳台上同时响起一道“滋滋”的电流声响,整套房子再不见一丝光亮。
“怎么?”
钟国强的疑惑声还未说完,宅院的大门便已发出“吱吖”轻响,几道纷乱的脚步传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爸,怎么了?”钟致远这会儿也听出了不对劲,赶忙从二楼跑了出来,然而当他与钟国强站在一起时,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月色皎洁,从院门走近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甚至他的身后还站着同样令人憎恨的两条狗腿,黄国栋跟侯志高。
但最让钟致远感到窒息与绝望的,还得是熊安杰身侧站着的一位同样近两米身高的男人,倒不是因为他健硕魁梧的身形,而是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女人。
“姐!”钟致远急得大喊,正要冲上前去与其拼命之时,钟国强却是率先反应过来:“快走,带上她们两个!”
钟致远骤然惊醒,他猛地冲回二楼,可就在二楼的走廊过道上,两道熟悉的身影几乎同时从配电室里走了出来。
钟致远认得他们,赵舒赫、岳彦昕……
“你们是?”便在此时,楼下忽又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问询,听得这话,钟致远想也没想便呼喊起来:“小月牙,快跑!”
但楼下的熊安杰哪里会如他所愿,他带着这么庞大的阵容私闯民宅,甚至连二楼的电源和网络信号都尽数封闭,当然也不会让这么个小姑娘走漏消息,更何况,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娃,倒也长得不错。
“哟,哪里来的小妹妹?”熊安杰咧嘴一笑,随即便朝着一旁的侯志高使了个眼色,侯志高心领神会的朝着小月牙走了过去,刚想一把将她搂住,却不料那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忽的一翻白眼,莲藕般的右臂挥出,竟是一拳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草!”侯志高捂着肚子哀嚎着倒地,嘴里愣是被打落两颗门牙,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小女孩,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这小妮子不简单的!”站在熊安杰身后的男人沉声说道,还不等熊安杰开口,他便已将身上扛着的钟神秀扔在地上,而后摆开格斗架势,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的娇小女孩。
而小月牙这会儿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个男人,作为古术医家的传人,她有着天赋异禀的力量和敏捷,从小又跟着村子里的长老们锻炼,寻常人等自然不是对手,可眼前的男人明显不简单,光是这起手的动作,小月牙便已能寻不到半点破绽。
“呀呀呀……哒!”
即便寻不出破绽,眼见一屋子的哥哥姐姐都被人堵住,两眼通红的小月牙立时冲了上去,可她虽是自小勤学苦练,但面对强敌之时心里多少有些发憷,嫩嘟嘟的小嘴里不断喊出些声响为自己壮胆示威,手脚同时挥舞,看似杂乱无章,一时间却又打得那高大男人节节败退。
“有没有搞错,她有这么厉害?”一旁的熊安杰有些不解,眼前的男人连钟神秀都能降服,现在居然对这么个小姑娘畏手畏脚。
“别吵!”高大男子猛地回头瞪了熊安杰一眼,他的心中亦是疑惑万千,就这么个不到一米六的瘦小女孩,手臂胳膊还不到他四分之一粗,可只要两人手臂碰撞,他都会觉着一阵酸痛,他下意识的放慢拳脚,自然便被打得节节败退。
“王可,你她妈给老子出来!”
然而这位高壮男子败退之际,嘴里却是忽的高喊一声,正沉浸于拳脚乱斗之中的小月牙忽然心中一凛,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却是忽的传出一记扳机扣动的轻响。
“滋”的一声,短枪射出一支针头,小月牙本能地侧身躲避,可针头依旧稳稳插在她的肩头。
“我……”刚才还活力四射的小女孩竟是原地晃了一圈,伴着脑中的意识渐渐模糊,忽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此栽倒在地。
“哈哈,大功告成!”熊安杰见得此景不由得大笑起来,而这时从二楼走下的赵舒赫与岳彦昕也分别提着钟致远与慕容琴,整个钟家屋子的人尽数被他控制在手。
“小白脸,总算又见面了,我可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熊安杰一脸贱笑地蹲在钟致远跟前,大手稍稍用力拍打起这个与他无数次争锋相对的男人:“今天晚上,我可是准备让你你毕生难忘的!”
“呸,你有种弄死我啊,我草你妈的!”家人尽数受制,钟致远哪还有半点修养,直接一口痰朝熊安杰喷去。
然而熊安杰却是早有防备,不但躲过了他的“袭击”,更是起身从容地说着闲话:“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可,05届的兵王,枪打得准,刚才瞧见了吧,你那个小妹妹,他给迷晕的,还有这位,池锐,04届的兵王,拳头大,会偷袭,你姐,瞧见了吧,就是被他拿下的。”
说着说着,熊安杰的脸上渐渐有些激动,他又双手搭在黄、候二人的肩膀上,张狂地大笑道:“还有他们,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介绍了,对了,还有些人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你这间屋子,怕是挤不下哟。”
“你到底要干什么?”钟致远怒声质问,可在这一群高大壮汉的轻蔑笑容下,他的怒吼无疑成了无能咆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