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的学长。”
黎洛闻言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段明炀口中他们的关系,而是因为段明炀说这话的语气,莫名地柔和。
苏芷目露讶异:“这样啊?”
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段兴烨忽然笑道:“是啊,世界就是这么小,你和明炀不也是高中同学吗?听说你们那时候一个是高冷校花,一个是高冷校草?”
“同学乱起的,我们那时候不熟。”
黎洛心中微微一动。
不熟,也就是说认识,难怪苏芷对段明炀似乎不止是亲眷间的客套,多了几分熟稔,或许是过去同窗的缘故。
不过这还真是巧,曾经的同学成了自己的大嫂,段明炀的心情估计挺微妙。段兴烨说这话时,语气阴阳怪气的,大概是故意想让他尴尬。
想到这儿,黎洛看了眼段兴烨,恰好和他视线对上,登时浑身一寒。
段兴烨笑得森冷,咧开的白牙像是要咬断他喉咙。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下一秒,段兴烨就换上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朝他伸出手:“黎先生,又见面了,前日一别,你可还好?”
黎洛也伸手握住:“承蒙段总挂念,我‘磕到’的地方已经好多了。”
“嗯,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乱来’。还有,不用喊我敬称,都是朋友,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黎洛抽回手,浅浅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段先生误会了,我是在喊我身边这位段总,他看我受伤,又一个人独居,很挂念我,让我这两天住到他家,方便照顾。”
段兴烨的笑容一滞。
连苏芷都听出了不对劲,目光诧异又疑惑地看向他,而黎洛此刻只想知道段明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是会觉得他怼得痛快?还是觉得他过分任性?
很可惜,段明炀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丝毫不露破绽。
啧,没劲。
黎洛原本那点得意的心思都被他搅没了。
段兴烨的脸色由青转白,似乎是把怒气强行压抑了下去,竟然还能保持微笑:“看来我弟弟很关心黎先生你啊,那你不妨多住几日,晚点回去,不然又磕磕碰碰到什么地方,二次伤可就不容易恢复了。”
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了:你有本事就在段明炀那儿住着别出来,否则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黎洛心里暗嗤,他好歹是公众人物,家中势力也没有完全没落,段兴烨不可能真把他打残或者暗中做掉,顶多再受点皮肉伤罢了。
“多谢段先生关心。我会多加注意的。”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段明炀总算开了口,却是另一个话题:“周夫人没来吗?”
周采英,段兴烨的母亲,段明炀父亲段天佑的正妻,同样是出身富裕阶级的大小姐。
两家当年的联姻被传为一段佳话,但黎洛从无所不晓的江流深口中得知,周家当初联姻本就没安好心,如今眼看着段兴烨作为继承人,逐渐在家中有了地位,周家人就开始觊觎段家的家产了。
黎洛当时听了还当是个笑话:“这还要抢?将来不都是他们家孙子的?”
江流深摇了摇手指:“周家也是个大家族,这些年经营不善,负债累累,都快成一具空壳了。段天佑那只狡猾抠门的老狐狸,眼看老丈人家扶不起来了,一点儿都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打水漂,也就段兴烨能用自己的积蓄接济一下。周家人见这个有钱女婿这样无情,干脆你不仁我不义,反正孙子是我家女儿生的,这家产就该给我们花。”
“段天佑当然不愿意,但又不可能不把家产交给亲儿子,所以他才需要一个信任的帮手,帮他打理产业,把儿子和妻子的掌控权暂时分出去,起码在他当董事长的时期,不能让他们把公司的收益拿去救济娘家,投入无底洞。而且这个人得让他们忌惮,产生威胁感,这样他们为了继承权,就不敢违背他意愿了。”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自己血浓于水的私生子咯。”
黎洛当时听江流深这么一解释,脑子里不禁飘过“贵圈真乱”四个大字。
可惜段天佑低估了这个私生子对他的憎恶程度,段明炀被接入段家四五年,如今依旧生疏地喊“周夫人”,暗中还在计划如何整垮他家,这两个儿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闹心。
段兴烨似乎也没有伪善到要和他共享一个妈的意思,顺着他的称谓说:“我妈她去看珠宝展了,爸陪着。”
“爸还有心思去看展?”段明炀冷不防地问。
段兴烨:“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黎洛的错觉,他突然感到身旁的段明炀气压骤降,闷得人喘不过气,宛如暴雨欲来。
“哥,龙行娱乐的赵总,怕是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