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应了一声,伸手拉开下面小橱柜的门,木头门和他的小腿轻轻碰了一下,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苏承德现在对和苏轻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敏感,目光立刻移到了苏轻小腿靠近脚踝的地方,感觉那略宽的西裤裤腿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就皱了皱眉,忍不住问:“苏轻,你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往裤腿里塞?”
苏轻往外盛菜的动作顿了顿,片刻,他才回过头来说:“我一会跟您说。”
然后他把菜盘子交给苏承德:“您先趁热吃着,我再做一个。”
苏承德心里一酸——这个是他以前那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宝贝儿子。
他接过了苏轻手里的东西,忽然又注意到,苏轻手上有很多茧子,其他的说不出是怎么磨出来的,可掌心、以及手指和手掌连接部分那层薄茧,苏承德是知道的,他有个发小,后来从军入伍,手上就有这种茧子,是握枪磨出来的枪茧。
苏承德猛地抬头看了苏轻一眼,他忽然明白了他身上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那是出生入死磨练出来的某种强大的镇定。
父子两个坐在饭桌上,这回桌子上终于又只剩下了一套空餐具,絮絮叨叨地说话——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身体怎么样。
可直到这顿饭吃完,苏轻自动站起来收拾餐具,苏承德才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自己说得多,这小兔崽子只是偶尔插几句,每次都把转到他身上的话题岔开,又重新说回自己身上。
好小子,变成油条了么。
直到苏轻被他打发去洗澡,苏承德才得到机会,轻轻翻开了苏轻放在沙发上的外衣。
苏轻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茶几上摆着手枪,他的证件和一把小刀片,他老爸坐在沙发上,叼着根烟,面色十分凝重。
苏轻也没怎么不淡定,反正这件事迟早要摊牌,不单要摊牌,还要想方设法地把苏承德弄走,于是就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一整天胡不归都没等到苏轻的联络器再打开,对方干脆连手机都关机了,但他倒也没有特别担心——既然屠图图已经被弄出去了,说明这件事苏轻心里是有数的,单从私心上说,胡不归甚至希望他一辈子也不要回来。
当天晚上,胡不归送走了他所有欲言又止的队友,一个人该吃吃该睡睡,没什么不同——哦,除了要独守空房。
第二天一早,就迎来了所谓的“政审”。
来人是个生面孔,直截了当地告诉胡不归,政审期间,归零队所有活动终止,所有留在总部的人员原地待命,不允许随意外出,至于已经外出的,也没有出乎胡不归的意料,对方没有过多追问。
他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了一个单独开出来的办公室和卧室两点一线,他首先就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监控系统。审查官没有很为难他,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就给了他一堆材料,让他写好。
软禁第一天,胡不归在写材料,有两个人在旁边看着他,软禁第二天,胡不归仍然在写材料,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软禁第三天,材料只多不少,看着他的人却从一整天都坐在那里变成了偶尔进来看一眼。
胡不归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摸索到简易办公桌下面锁着的小柜子,拿出熊将军交给他的钥匙,挨个试验,试到第四把的时候,叫他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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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第八十三章 ...
胡不归不慌不忙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其实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相信,哪怕就是现在奉命看着他的人突然推门进来,撞见他正在偷偷摸摸地做的事,多半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关上门直接出去。
柜子里有一个文件袋,已经泛黄了,胡不归擦去上面的浮沉,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被不同颜色的签字笔标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一份名单——胡不归简单一扫,就知道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化名,后面标明了联系方式和所在地点,以及一份支票,一本小册子和一块移动硬盘。
小册子其实是一本日记,是当年乌托邦计划还合法的时候,一个不知名的人写的一本研究日志,胡不归翻了翻就收了起来,心里估计移动硬盘里的东西多半也和乌托邦计划本身脱不开关系。
当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时候,熊将军替所有人顶下了那个不存在的罪名,给归零队铺好了所有暗中活动的路。
胡不归才要把东西收起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胡不归猛地回过头来,手下意识地就才摸到腰间,然后他看见人影一闪,一个人跳了进来。
他张张嘴,颇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苏……轻?”
苏轻对他挤挤眼睛,拍了拍身上蹭的土,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大喇喇地走过来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样子十分有恃无恐,应该是早已经注意到这里没有监控系统。
胡不归声音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
苏轻就揪起胡不归的前襟,“啪嗒”一下,结结实实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不知怎么的,就让胡不归感觉到他心情特别好——他的心情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倒不是说苏轻平时有多愁苦,而是这个人还极少没在别人面前显露过什么特别的情绪。
胡不归本来的横眉立目就横不下去了,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表情,看着苏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无孔不入啊。”苏轻笑眯眯地说,“总部防控漏洞很多的,我没来过的时候潜进来都能不被你们逮着,别说已经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