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当时就想直接坐起来,可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他屏住呼吸,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才抬起一只手,抓住一边胡不归的手腕,然而也不知是胡不归睡得太熟,还是他抓得力气太轻,胡不归没反应,只是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搭住苏轻的腰,非常自然地搂住他。
动作自然,可力气不小,苏轻这口气憋得本来就勉强,被他这么忽然一勒,立刻呛了出来,他悲愤地想,为什么别人就能动?
这一不留神,苏轻就吸进不少白烟,那东西有色但是无味,吸进去也没有明显不舒服的感觉,却在四下弥漫得越来越多,整个屋子都像是被白烟包围起来了一样。
一开始,苏轻觉得有一股很小地压力在压着他的太阳穴,慢慢的,那压力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像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箍住他的头,苏轻额角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想挣扎,可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眼前一片白茫茫,舌尖被他咬出了血,最后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就剩下那股像是要把他脑袋挤碎一样的巨大的压力。
苏轻觉得他的脑子要爆炸了,然后眼前一花,身体悠忽一下,全部的压力都消失了,他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巨大的森林里,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子,有光从树叶的罅隙里漏下来,照到他的眼皮上,还能感觉到一点温热的痒,空气里弥漫着没有散去的白烟。
“这不对劲。”他想,然后试着爬起来,却在下一刻又摔了回去。苏轻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脚,感觉像是中了十香软筋散,软绵绵得活像被人抽了骨头,舌尖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刚那阵子受到的剧烈的痛苦。
他在原地挣扎了半天,才摇摇晃晃地扶着一棵大树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掌,指尖触到掌心的触感很真实,实在不像是假的,可又不像是真的,不然苏轻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从那个密封严谨的屋子里,刹那间就被带到这个森林里的。
这时,透过一片不高的灌木,苏轻看见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坐了起来,抬起头目光和他对上,正是胡不归。
胡不归看起来还有些迷茫,一看见他,下意识地问:“苏轻?你在那干什么?”
苏轻就半身不遂地走过去,膝盖抖得筛糠一样,才走了两步,终于还是撑不住他的重量,一软,他整个人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胡不归立刻让他万分嫉妒地、生龙活虎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他面前:“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就在胡不归的手碰到他的那一刹那,苏轻眼前的白烟倏地就散净了。
68、
68、第六十八章 逃亡之旅 ...
苏轻基本上是完全靠在了胡不归怀里,这回是调戏不动别人了,他的胸口依然很闷,好像压了一块重物在那里似的,看东西有些模糊,耳朵也像是堵了一层膜,连听力也受到了影响。
胡不归蹲下来,看着他手指苍白地按着胸口,紧张兮兮地问:“要不要我背着你?哪里难受?”
苏轻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现在眼睛都看不大清东西。胡队,这个什么ST培训班不会有什么人身损害吧?”
胡不归皱起眉,他本人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没经苏轻提醒之前,他完全没想起来自己这是在ST培训班里。胡不归就抬手在苏轻眼前晃了晃:“这样……看得见么?”
苏轻急喘了两口气,小声说:“不是这种看不清,是远一点的地方,稍微有点模糊。”
胡不归把手心搓热,轻轻地附在他的眼皮上:“那疼么?”
苏轻摇摇头,过了一会,胡不归把手放下来,问:“还是模糊么?”
苏轻点点头。胡不归就指着不远处的树问:“那棵树看得见么?树枝树叶清楚不清楚?有没有重影……哦,还看得见,到哪里看不清了?”
苏轻眯起眼睛:“大概第……五六棵就有点模糊了。”
胡不归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也就能看到第七棵左右。”
苏轻立刻反应过来胡不归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应该是有两个灰印以前的普通人状态?”
还不等胡不归点头,苏轻就接着说:“可我以前也还是能直立行走的。”
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胡不归叹了口气,把他的胳膊拉过来,绕过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搂住苏轻的腰,半扶半抱地撑起他的身体,又觉得手里的重量不大对劲,于是说:“你身上是不是还有负重没摘?赶紧拿掉。”
苏轻这才想起来身上还有几块季氏玄铁,赶紧从裤腿领口等等的犄角旮旯里把那些东西都给翻了出来,虽然还是脚软,但还是松了一大口气,算是勉强能迈步走了,胡不归就觉得手里的重量好像陡然间轻了一半多似的,指尖好像触碰到了苏轻的肋骨,他就皱皱眉,好半晌,才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平时还是要注意身体。”
苏轻就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胡队,我这是惜命怕死啊。”
两个人这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ST培训班里连一点提示都没有,其他人也音信全无,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落叶,胡不归扶着苏轻基本不算很费力,但是为了让他慢慢适应,还是走得很慢很慢,身边是风吹过密林的沙沙声,偶尔带来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一点花香,气氛静谧安闲极了。
胡不归偏头就看见苏轻近在咫尺的侧脸,于是闷闷地回了他一句:“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不短的了解,在胡不归心里,这个姓苏的完全就是个亡命徒。
他不信,苏轻也没往下说,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胡队,你觉得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