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自己怎么能都忘了呢。

“娘这就去煮腊八粥去,是得多煮些,我算算有几家呀……”刘氏一边念叨一边朝着灶间走过去,杨长英在后头瞧着她走路都多了几分精神的样子,忍不住眉眼一弯的笑了起来,倒是她身后不远处的马婆子,也就是杨长英前个儿买下来的两个婆子之一,今个儿是她煮饭洗衣这些,她看着刘氏往灶间去,便赶紧抬脚要跟上。

杨长英却是唤住了她,“马婆婆你只帮着我娘打下手就好,让她自己做。”

“可是……”哪里能让主母亲自动手,她们却打下手的道理啊。

杨长英瞧了她一眼,“你听我的就是。”

这一眼虽然眼神平静,但那平静之下的冷意却是让马婆子心头发毛,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立即点了头,“姑娘说的是,老奴这就去给太太打下手。”她对着杨长英福了福身,头也不敢抬的朝着灶间走过去,直到远远离开了杨长英,马婆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也真真是奇怪了啊。

自家这位主子明明才十几岁,那眼神就那么幽幽的往你身上一扫。

什么话都不用说,竟然就让她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

想到自己前来这个家里时得到的叮嘱,再忆及自己这几天在这个家里所见到的情景,马婆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个家,是杨长英做主的!

难怪能有这么渗人的眼神啊。

她摇摇头,脸上堆满笑容的走进了灶间,“太太,老奴帮您生火……”

一大锅的腊八粥被刘氏和马婆子合力煮了出来。

才起锅呢,阿傻就蹦跳着跑了过来,“好香啊,吃饭喽,阿英,吃饭。同子,吃饭。”

最近他的情形瞧着是有些好转。

但在杨长英的眼里看着却是没什么起色的。

因为她的针炙已经进行了两个疗程,按着她之前的所想,现在,哪怕阿傻没能痊愈,最起码体内的毒素也能去个七七八八,会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一些理智才对,可是现在,她之前把脉,毒素是不见了,但这智力方面……看着阿傻一蹦一跳的扑过来,伸手拽了自己朝着灶间就走,杨长英有些无语的翻个白眼,伸手拍在他的手背上,“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男女授受不亲,说话就说话,不准动手。”

“婶,疼……”

“哎哟,我们的阿傻哪里疼?不疼啊,一会婶多给你喝一碗粥。”刘氏一边哄着阿傻,一边拿眼瞪杨长英,“你明知道阿傻这性子,还那样用力的拍他,你是担心他不哭,觉得他好欺负是吧?”

“婶,不疼了,不骂阿英。”

挨骂的杨长英看着他站在一侧神情怯怯的,伸手拽了刘氏的衣角装好人,不禁气的乐了起来。

好小子,的确是长进了啊。

学会拐着弯告她状,在她娘面前扮委屈,给她上眼药了!

她对着阿傻哼了两声,暗自瞪他一眼,示意回头再算账,然后她方扭头朝着刘氏甜甜一笑,“娘您说哪里话,刚才我就是轻轻拍了他一下,没用力的。真的。”她瞅着刘氏解释,一边又委屈的道,“还不都是娘说的嘛,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呀,我这不才拍开他嘛。”

“那你可以慢慢教他,怎么能拍他呢。”

杨长英默默的低下了头,“……好吧,以后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抱来的?

难不成,这傻小子才是刘氏的亲儿子?

说了一顿女儿,刘氏又心疼了,帮着她装了大碗的腊八粥,“娘特意添了你爱吃的红豆,煮的烂烂的,你多喝些啊。”刘氏帮着杨长英装了粥,又扭头帮着杨长同装了一碗,最后才是阿傻的,要是杨长英细心,发现这个问题之后,肯定就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检来的了,也只有当娘的会在一些衣食住行上用心的对待自己的孩子了。

就比如刘氏,她再心疼阿傻,再把阿傻当成一家人。

可下意识的,刘氏会在吃东西的时侯先紧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再比如,遇到危险时,刘氏肯定是想也不想的便偏自己的孩子的。

一家人吃完饭,杨长英笑嘻嘻的看向刘氏,“娘,你准备送出去多少粥啊。”

听到女儿问,刘氏便把自己之前算好的几家说了出来,最后笑着道,“不多的,娘算过也就是五六家罢,我刚才让马婆子洗了一个大盆,装在里面,一会便让她送过去好了。”到了这会儿,刘氏才算是觉出了杨长英请了两个人来家里做事的好处:自己不想做或是不想去的地方,完全可以让她们几个去啊。

想到这里,她看向杨长英,“马婆子一个人送不了,你那个墨竹呢,让她也跟着一块去吧。”

墨竹是杨长英帮着新买的小丫头改的名字。

她一时想不起什么好名字,看到杨长同在挥墨,又想起了竹子,便直接取了墨竹这个名儿。

就是这样那个小丫头还一脸的感激不尽。

她以前的名字就是大丫儿!

因为她家里她是最大的那个孩子,所以,长这么大了就是大丫大丫的叫。

直到杨长英给她取了名字。

当时小丫头感激的对着杨长英就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

那丫头实在,几个头下去,把额头都磕青了。

这几天刘氏在一侧冷眼瞧着,杨长英买的这几个人的确是不错,个个手脚勤快的很,特别是那个小丫头,虽然性子耿直了些,但却对杨长英极好,最听她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这让刘氏不仅不生气,还很是高兴,这会儿墨竹正在一侧收拾碗筷呢,听到刘氏嘴里她的名字,小丫头赶紧跑出来,一脸憨厚的笑,“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啥,就是让你和马婆子去外头走一趟……”

杨长英没等刘氏的话说完,她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娘,我带着阿傻和马婆了去就行了。墨竹在家做事。”

“不行,那个地方让她们两个去就好了。”

刘氏对老杨家,包括那个村子都是排斥的。

她自己不想再回那个村子,自然也不想杨长英和杨长同回去的。

杨长英却是笑了笑,“娘,不能躲一辈子呀,那是我和同子出生的地方,避不了的呢。”杨家再不堪,那也是她和杨长同出生的地方。再说,她看向一脸怒意的刘氏,轻轻一笑,“村子里也有好人呀,女儿就当是帮娘去瞧瞧她们,和她们说一声谢谢也是应该的嘛。”

“可是,可是娘担心你碰到那些人……”

她嘴里的那些人自然是指老杨家的人,对于那一大家子,刘氏是即恨又怒,但更多的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想要逃避的心思。

杨长英明白。

所以,她从不在刘氏面前说什么。

更在,杨长英也不打算去逼着她面对什么,她只是朝着刘氏轻轻一笑,“娘您觉得,现在的她们还能把我怎样吗?”

刘氏看了眼自家女儿,想到她那一脚把周老二踹翻的怪力气,收声。

最后的最后,刘氏败退。

杨长英亲自去送腊八粥,一行人除了阿傻和马婆子,又多了杨长同。

刘氏自然是不同意的。

她的理由很充分:外头天太冷,杨长同的腿还没好利落呢,怎么禁的起冻?

可杨长同已经被憋在家里大半个月了啊。

不禁使出软磨硬泡的功夫,最后杨长英也再三的保证不会碍事,刘氏才不得不同意。

一行人走出院子,被冷风一吹杨长英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插颤,她扭头看向同样脸色有点不好的杨长同,一扬眉,“同子,咱们去逛辆马车吧。”

“好啊好啊。”杨长同自然是双手双脚的赞成。

两刻钟后。

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后河村……

☆、105章 旧人旧事

天寒地冻。

但却因为马上就是春节,而使后河村凭空多了几分的欢庆气息。

便是同样走在路上缩着身子的人,那脸上也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或欢喜或急迫的情绪。

欢喜是马上就是春节。

而急迫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更是因为过年。

杨长英在马车刚进村子的时侯便下了车子,她一下车,杨长同也要下来,杨长英却是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下来,我马上把你送回去。”这话可对杨长同有着巨大的效用,他想也不想的立马就摇头,“那我不下车了,我不要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

他才不要回去!

这一个冬天就因为他的腿,他被他娘硬生生给拘在屋子里整个冬天。

他在屋子里待的都要发霉了好不好?

现在好不容易靠着他姐姐溜出来一趟,哪怕是在马车里坐着呢,掀起车帘也能闻到新鲜空气啊,而且还能听听村子里的人说话啥的,运气好还能看到几个小伙伴呢,就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理自己,想到这里,杨长同之前欢喜和急切的心情便有些低落了起来,他坐在马车里甚至在心里涌起了一股子的退意——

刚才他只顾着欢喜终于不用再听他娘的唠叨和碎碎念而高兴。

这会儿回过神才想起来他们一家现在的处境。

他们是被人给赶出去的呀。

还有,那个男人回来了,可他却不认他们……

他有些后悔跟着过来走这一趟了。

他的沉默自然是引得杨长英注意,只是掀起车帘扫了他一眼,杨长英便晓得他是在想什么了,她挑了下眉,神色略有些凝重的看向杨长同,“同子,姐知道你觉得这里让你难过,这是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姐都知道。”她顿了下,看着杨长同轻声道,“姐也讨厌这里,更讨厌杨家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个人。”

她把最后三个字‘那个人’给加重,双眸灼灼的看着杨长同,“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咱们的错。是他们。”她说到这里时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看着杨长同,杨长英竟然笑了起来,“你知道么,她们如今这般做,早晚会后悔的,等到咱们的日子超过她们,高过她们,到时侯,她们会求着让咱们回来的。但是,你会回来吗?”

杨长同略一想便摇了头,“不回来。”

“是啊,即这样,咱们现在早早瞧清了她们的真面目,离了这泥潭,有何好生气的?”杨长英一笑,指了指杨长同身上的衣裳,“你看,咱们现在有新衣穿,不止是过年有肉吃,平时里也是有的,咱们住的,吃的,用的哪样不比以前好?而且还是不止好一倍两倍吧,可你再想想杨家老宅现在是什么样的情景……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离开这里,你不觉得应该是庆幸么?”

杨长同虽然觉得他姐这一番话有些别扭,但是细细想下来,可不就是如此么?

他的小脸上一阵变幻,最后,他重重的点点头,“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乖。”杨长英看着他一脸竖毅的小脸,还带着稚气呢,放在她的前世,那就是一个初中生啊。

肆意而任性的玩闹,享受生活。

可在这里他却要背负起刘氏所有生活的希望……

再想到原主的魂飞魄散,香消玉殒,她便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对姐弟,都是个苦命的。

车子先是停在后河村的里长家的,里长同样姓杨,和老杨家是一个祖上,到现在却是还没有出五服,也算是比较亲近的了,但是这人向来性子谨慎,而且极为懂得明哲保身,所以,哪怕是对于老杨家也并不曾表现出过多的亲近,虽然也算是处理事情公允,但是,在杨长英母子几人的事情上,这位里长可是真心没说什么公道话。

就用了冷眼旁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