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拿了块酒精棉球给她擦掉血迹,酒精刺痛着伤口,海百合疼得差点跳起来:“好痛。”
“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了呢。”梅没好气地说,“别动,你的伤口很深,一会儿叫那个护士给你缝一下吧。”
海百合拒绝:“缝针会留疤的,我愈合能力好,不用,你给我喷个药就行了。”
梅给她喷了药,又把纱布给她贴在了伤口上:“好了。”
海百合往外扑,被梅死死拽住了脖子上的衣服:“衣服,衣服!”
她为了脱袖子,可是把里面的衣服都脱了一半的,这么出去全走光了。
海百合忍着疼痛,飞快把胳膊往袖子里一伸,然后一边套外套一边出去:“好了没有,开始动手术了吗,要消毒吗?”
梅看着自己拽红了手指,重重叹了口气:“心好累。”
“平时警察蜀黍也是这么想的。”有个声音说。
梅气鼓鼓地说:“滚。”
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特纳说:“你们不能留在这里,手术必须要无菌环境。”
查理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他走到了隔壁的麻醉室里,梅和库克也跟着走了出去。
但海百合没有动,她用枪指着特纳:“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怎么可能留你们两个单独在这里?”
面对枪管,特纳马上服软了:“ok,你可以留下,但必须消毒。”
“我看你是个聪明人。”海百合冷冷道,“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招,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
在特纳的再三保证下,手术开始了。
瓦妮莎的刀伤颇具技巧性,在医生的努力下,只是对梁霄的脾脏进行了缝合修补,但在两次爆炸的影响下,现在再度破裂,不得不进行切除。
麻醉前,梁霄只对她说了一句“te amo”。
如果这一次不能够醒来,他希望那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整个过程中,海百合的精神都高度紧张,她又要防止特纳和维达做小动作,又担心会不会有巨蛛来打断手术过程,明明她只是站在那里,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手术进入了尾声,特纳开始缝合伤口。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敲响了,梅把门推开一条缝:“你们得加快速度,出事了。”
维达递剪刀的手一抖,差点把器具掉在地上。
海百合把枪对准她:“做你该做的事,手术在继续,你们就不会死在我后面,明白?”
维达慌乱地点了点头。
海百合深深吸了口气:“出了什么事?”
梅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都醒了。”
一窝受精卵里总有先醒的,它们趁着兄弟姐妹们还没有出生,尽情地享用丰盛的点心,可是现在,时间到了,其他幼虫开始破体而出,饥饿的它们必须尽快寻找到足够多的食物来成长。
否则,已经成熟的兄弟们会一点不客气地把它们都吃入腹中。
混战,即将开始。
第133章 惊险医楼9
“完成了。”特纳长长舒了口气。
要知道,在一个女魔头的注视下完成这样一个手术是多么的困难,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海百合赶紧跑过去听了听他的心跳, 确认他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带走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肩膀上的伤口开始剧痛, 胳膊开始发酸,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趴在手术台上, 觉得自己累得起不来了。
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海百合给自己打气, 慢慢站直了身体。
她听见查理和梅爆发了争吵,梅说:“外面和盘丝洞一样, 根本不可能出去。”
查理则说:“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 只有被它们吃掉一个结果,如果是这样,你永远都回不去了。”
海百合的理智缓慢地回笼, 她开始思考,查理这句话有点奇怪,照理说副本结束后可以复活,她迄今为止不能掌握其中规律,但查理这句话却显得过于自信了。
被吃掉的话,就不能再回去。
仔细回忆一下从前的经历,在地铁站的时候,it男、白领女性、小情侣,他们都失踪了,按照车厢里遗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应该是被地精吃了无疑。
所以……被吃掉的话就一定会失踪?
那毛晓呢,毛晓不是也被……等一等,海百合发现了自己的思维误区,她一直觉得毛晓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死亡,但是忘记了他们的死亡状态,毛晓当时是被拉进了地下,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亡,亦或者是,被吃掉。
张启航变成丧尸但是复活了,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也同样,被吃掉和尸变有什么不同吗?
身体的破碎程度?尸变了的丧尸还保留全尸,然而被吃掉就成了渣渣?同理,度假村因为病毒而死的人也都全部复活,是这样的吗?
那红月坡呢,红月坡也死了很多人,可那时现实里正好爆发泥石流,很难判断究竟是因为副本中的死亡而死亡,还是因为现实中没能躲避才死亡。
不能回去是梅最大的顾忌,她改了口:“可现在这样怎么出去?”
如果现在打开门,就能看到极为可怕的场景,走廊里遍布白色的蛛丝,地上,墙壁上,半空中,无处不在,与生化危机里遍布杀人激光的通道相比也毫不逊色。
查理说:“看来,我们还是得冒险从外面离开。”
梅:“你别忘了,外墙上也都是蛛丝,你有把握不碰到它们下去?”
现在门外成了盘丝洞,想要到达一楼再翻窗已经是不可行了,可是如果要从二楼翻下去,那么极有可能遭到巨蛛的攻击,更别说外墙上随时会把人黏住的蛛网了。
如果她的手臂没骨折,她大概会考虑跳下去,这个高度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可现在难以平衡,摔断了腿还是小事,万一刚落地就被蜘蛛给吞了呢,哭都没地方哭去。
查理紧皱眉头,复又松开:“我有一个想法。”
他的想法是做一个简易的下降器,能托住腰和腿,可以坐在上面而非绑在腰上粗暴地下降,长度要比高度短一点儿,这样才不会摔在地上。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梅和查理真心实意的合作,他们俩很快用手术室里的素材制作出想要的工具。
查理用手术帽做了简易的鞋套,那样如果在下降过程中出现意外,还可以用脚蹬一下墙面而不会被蛛丝黏住。
“我先下去接应。”查理对库克说,“你必须掩护我。”
库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马克的问题,只有他活下去,马克才有得救的机会。
查理拉着绳子,为了避免身体和外墙有任何接触,他用力蹬了一下窗台,重力和反作用力使得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形,靠近墙面时,他不得不用一条腿蹬了,以免自己撞上外墙。
鞋套被蛛丝黏住了,这粘附力使得他并没有再被晃出去,反而停住了。
查理松了口气,松掉了鞋套,安全落地。
他解开了下降器:“下来吧。”
第二个梅原本是打算让维达先下去,可特纳从她手里抢过了下降器套在了身上,维达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特纳脸皮极厚,抢了女士的位置也浑然不在意,风度哪里有小命重要?
有了查理在下面接应,等特纳晃回来的时候查理就一把抱住了他,让他不必和墙面有丝毫接触就顺利落地。
下一个终于轮到了维达。
她刚刚蹬开窗台,就看到墙面上出现了诡异的花纹,定睛一看,哪里是花纹,明明就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的巨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no!”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库克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蜘蛛在哪儿,下面有查理和特纳,也不敢随意开枪,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布料断裂,维达被等待的巨蛛一口咬住,鲜血迸溅开来,在洁白的外墙上染上了点点红梅。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维达丧命,下降器损坏。
然而,古人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在走廊里捕猎的巨蛛也闻见了手术室里的味道,他们循着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过来,兴奋的一只巨蛛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no、no、no……”库克心慌意乱,只是下意识地扣动扳机,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射出去,没有射中任何关键部位,只是给巨蛛挠挠痒痒。
海百合抱起了梁霄,他的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正沉沉睡着,她扭头看了一眼库克,因为他的举动,巨蛛对他的兴趣最大。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帮他们吸引了巨蛛的注意力,她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她迎战,固然是可以先帮他们挡一会儿,可是,库克会带着梁霄走吗?
他会不会像特纳一样自己先逃命了?
她能把希望寄托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吗?她了解他吗,他是fbi的探员,有一个儿子,然后呢?
不能,她不能让梁霄冒这个险,她好不容易把他救活,怎么能允许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她只能做另一个选择,在库克吸引巨蛛注意的时候,带着梁霄离开。
“sorry。”她最后看了库克一眼,抱着梁霄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没有任何保护,甚至还有另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可当她凌空下坠时,她竟然感觉到了舒适。
是的,舒服极了,自由极了,她无拘无束在空中……啊,落地了。
幻想的时间太短,短到她来不及有任何享受就消失了。
海百合恋恋不舍地睁开眼。
梅对着楼上喊:“jump!”
库克已经退到了窗边,他们看见他的上半身了。
可是很快,一股白色的蛛丝喷到了他的脸上,把他包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茧,然后,茧被一点点拖走了。
最后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们该走了。”查理转身打算离开,可他仅仅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说,“oh……no!”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草坪上的草如水波一样晃动。
除了一块十来平米的地方,那块绿色没动,与周围的草木形成了强烈的变化。
无疑,那是一只超级巨大的蜘蛛。
“你们,”梅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忽视的颤抖,“最好往后看看。”
海百合扭头往后看,只见病房大楼的窗户一扇扇破碎,大大小小的蜘蛛仓皇地从窗户里爬出来逃命,可一只一只,全都被黏在了外墙上,看起来这栋大楼就好像是一根冰棍,上面黏着的巧克力豆就是一只只的巨型蜘蛛。
有几只蜘蛛只是被黏住了腿,它们狠狠心,折断了腿准备逃跑,可是刚爬几步,身体就牢牢黏住了,它们徒劳地晃动着残存的几条腿,做着最后的挣扎。
此情此景,不得不让海百合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不会吧……”她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
病房大楼每一层虽然面积很大,可被分割成了若干个小房间,所以在里面的蜘蛛最多也就长到一个病房大小,再大就装不下了。
那么,大型的蜘蛛会躲在哪里呢?天台上?天台哪有外墙来得广阔!
像是已经等到了收获的季节,一只默默等待着的巨型蜘蛛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