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坐在暗影里,外面的人不会注意到她,她却可以将阁外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明筱鹤的名字,她一怔,愕然看向黑衣女子,目光在她和韩锦卿身上来回数次。
明筱鹤主动请辞的消息她听说了,她不愿深想,亦不想打听,他要离开总有他的理由。
如今韩锦卿提到他,这般口气,他的身份显然已经改变,且与眼前的一男一女甚有牵连。
女子的眼神非比寻常,隐忍犀利,颧骨很高,下巴尖细,除了秀美的五官以外,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她突然发力,猛地挣脱开侍卫的箝制,一个悬空回身,将两名侍卫双双踢翻在地,瞬间抽出腰间暗藏的软剑,脚下借力一跃,即刻闯到门槛前,尖声笑道:“拿不到古卷,不如擒了相爷,一样可以交差。”
韩锦卿神色未变,右手五指张开,忽而拍在桌角的浮雕花纹上,霎时触动浮玉阁机关,镂花大门缓缓阖起,无数短小利剑飞出,全数射向已跨入阁中的黑衣女子。
发动此机关无异於瓮中捉鳖,闯入者任他武功再高,亦插翅难逃。
韩锦卿在触动机关的瞬间已抱住顾轻音退到殿阁後方,侍卫首领步步紧跟,随侍在侧,举剑挡在两人身前。
黑衣女子见势不妙,待要逃跑,为时已晚,满天利箭闪着幽光,要将她全身戳出上百血窟窿来。
她一咬牙,软剑在手中翻飞,在周身舞出道道银光,形成屏障,那些箭头一触及银光便纷纷掉落在地,一时间只听冷脆的撞击声不绝於耳,黑衣女子虽显狼狈,却也能勉强应对。
正在这焦灼时刻,一道劲风弹开阁内窗户,裹携着凌厉之势直冲进来!
“既然古卷尚在,韩相何不高抬贵手,留我等一条生路?”一道浅色身影飘然而入,闯进箭雨中,替黑衣女子挡下攻击。
韩锦卿端坐於後,目沉如水,“你等欲盗古卷在先,行刺本相在後,放过你们?凭什麽?”
浅色人影轻笑一声,在箭雨中泰然自若,“关於暗门,韩相想知道什麽尽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韩锦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字一句沉声道:“暗门和上官容钦有何关联?”
箭雨中一阵沉默,片刻後,有人低低的笑起来,“韩相果然不肯做赔本买卖。可这个问题,委实太大了些,待我答完,怕早已体力耗尽,万箭穿心了。”
浅衣人说着,提起黑衣女子又挡下无数利箭,便纵身跃出窗户,小腿空门大开,不可避免的中了两箭,黑衣女子的手臂也同时中箭。
两人再顾不得疼痛,拼尽最後一丝力气,向外飞掠。
“相爷,”侍卫首领抱拳道:“属下这就去追!”
韩锦卿摇摇头,目光淡淡扫过窗棂,关掉机关。
褐色的箭头铺满了半个殿阁,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转头,对上顾轻音惊疑不定的眼,苍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意,“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织锦地毯、宫灯和香炉,龙涎香雾袅袅升腾。
韩锦卿褪下浅紫华服,着一件宽大的银色丝袍,斜斜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墨发全然披散,星眸微阖,面色稍霁,如暖玉皎月。
顾轻音坐在榻边,手里是尚留余温的茶海。
她低着头,迟迟不语,也不知在想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韩锦卿以手支额,偏过头看她。
一室静默,过了许久,顾轻音低声道:“为何在今夜邀我?”
韩锦卿挑眉,面上波澜不兴,“我昨日回京,今日便想见你,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