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景象挥之不去,他的手无法克制的颤抖了起来,如果当时他没有阴差阳错的拐进那个街区,如果当时他没有找到陆堂……他不敢再往下臆想。即使盖着温暖的棉被,他却觉得如身至冰窖般寒冷。
他突然坐了起来。他现在特别特别想听到陆堂的声音,不然他的不安会持续一整晚。
可看到床头的闹钟指着十二时,他的行动又停住了。
现在陆堂肯定已经睡着了,打扰他肯定不利于他的伤口。
于是又生生的忍下这股冲动,躺了回去。
可却不敢再闭眼了。
在陆堂彻底康复之前,这个噩梦般的景象,大概会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吧……
夏添的憔悴温煜一眼就看出来了。做了快一个学期的同桌,温煜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上看出来夏添其实是个极其注重外在形象的人,这样的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
于是便担忧的问道:“夏添,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夏添摇头,“没睡好。”
“出了什么事了?”
夏添抿了抿唇,回忆起来还是会心有余悸,“陆堂昨天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
温煜惊呼,“他、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严不严重?现在没事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他的担忧与惊惧程度可见一斑。
“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群渣滓盯上了。医生说不算严重,但要住院观察。”
听到他说不算严重温煜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陆堂能早日康复。
夏添揉了揉太阳穴,可困倦还是没有消散,最后直接就趴在桌上了,枕着在胳膊下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实在太困了,睡一下,老师来了叫我。”
“嗯。”温煜应完,还有话想说的样子,可看夏添困成这样,又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等他醒来再问陆堂在哪个医院吧。
考试前夕各科老师会把课全都改成自习让学生自己复习,这样的环境下夏添睡到第二节课下课才醒来。
醒来时头发凌乱,脸上有红印,颜值虽然还在线,但和平日那个温雅男神是不怎么沾边了。
他没心思在意。去洗手间冲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回到教室开始看书。
以专注力为傲的夏添,此时却难以集中注意力。
他看到了某张试卷上的一道题。他记得这道题,他抄在在陆某人专用上过。
这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陆堂在医院里问他,看到那本笔记本了吗?
又不可避免的想起来,那时陆堂倒在了地上,可手里依然紧抓着那些全是他的字迹的纸张。
夏添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陆堂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不是朋友之情,兄弟之情,是恋慕之情。
胸口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住,连呼吸都没办法自如。
温煜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夏添醒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一张试卷。明显看出来他在发呆,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困扰。温煜不敢冒昧打扰他的思考,一直等待着最佳机会,直到放学了都没等到。
于是他就做了前十六年的人生里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做的事——跟踪。
他猜想夏添一定会去探望陆堂,所以放学后就悄悄跟在夏添身后。
夏添当然不会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温煜猜得没错,他直奔医院。
陆堂早早就醒来了,但在陆母的强迫下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陆母已经不在身边了,留了纸条让他吃桌上的早餐,她请了护工有事可以叫他,中午再过来看他。
吃完早餐后他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往轻报告,“……对,都是小伤,只是这几天不太方便,所以我想就在医院里考试您看可以吗?就是得麻烦老师也得到医院来监考。真的没事,不然您看我怎么还能跟您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过来看我?当然可以了,谢谢您的关心,只是这次期考我必须得参加,无论用什么方法。”
挂了电话后,班主任感动得不行,那种只有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励志刻苦的学生,总算让他也遇到了!
陆堂的脸色比昨天好太多了,他的病床靠着窗,现在已经入冬,阳光照射进来格外的温暖。他就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之下,拿出书来复习。
夏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陆堂靠着枕头,低垂着眉眼专注的看书,翻页时手指修长,在冬日柔和的阳光下,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前提是得忽略他的病服还有头上的绷带。
“怎么不好好躺着养伤?”夏添走过去说。
陆堂听到夏添的声音,十分欣喜,“你来啦。”
夏添把他手中的书抽走,“明明头上有伤还做费脑的事。”
“头不疼了,我闲不住嘛。”陆堂一点都没介意他这可以说是霸道的举动,眼睛一直跟着他。
夏添坐了下来,“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陆堂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装可怜的好机会,抓着夏添的手往肩膀上按,“这儿,一直疼。”
夏添深信不疑,忧心忡忡地问:“怎么还会疼?医生不是说外伤不严重吗?我去叫他过来帮你看看。”
“哎不用叫医生了,也没疼到那个地步。”陆堂拉着他不让他走。
“可你说一直疼啊。我看看严重吗。”夏添说着,就起身去解陆堂的扣子。
陆堂心跳加速了,看着夏添的脸,乖顺地让他解扣子。
陆堂结实的身材露了出来,他从来没有疏于锻炼,这具还在成长中的身躯已经显现出男人强劲的魅力,特别是这两排紧实的腹肌,这足以成为让人趋之若鹜的资本。原本夏添肯定会羡慕不已,但现在他的眼睛只看得到附在这具身躯上的青紫伤痕,肩膀,腰间,小臂,像是被晕染上了颜料,很是扎眼。
夏添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疼痛,皱起了眉,很轻柔的抚摸着这些伤痕,“怎么比昨天的严重了?”
“……淤血一般都是第二天才看得出来。”陆堂的语气有些怪,这还是夏添第一次这样……摸他,明明抚过他的身体的手是微凉的,却给了他一股炽热的冲动……他当然只这股冲动是什么,毕竟他正值青春冲动期。这样下去肯定是危险的,可陆堂又舍不得叫停,又是煎熬又是享受。
这样的神情在夏添看来意味不同,他以为是疼的,不敢再碰了,“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