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1)

说起来,这京里有一些贵妇们的来往,跟平常百姓家那些道东家长西家短的来往也无过大差别,很多夫人们的交情,就是背地里说另一个人的坏话,不妥结交来的。人无完人,谁的身上都会有些另一个人看不惯的地方,遂这一照面,只要试探着拿出一个两个人都看不惯来的人说,这话就有得聊了。

而这些来侯府的几家媳妇们就跟归德侯府的媳妇,在这方面就没得聊。

聊不了两句,还显得自己是长舌妇似的,只会说人短,也是有几分讪然。

她们一回去,就跟自家的夫君说了。

这些大小夫人来侯府,就是她们夫君授意的,而这些人不是宣仲安的手下,就是与宣仲安要打交道的同僚,回头也是隐喻地跟他提起,他夫人好像有点闷,不太擅长言道似的。

宣仲安这天回来跟他家婉婉说起这事来,先是哈哈大笑了一场,笑得正琢磨着肚兜上怎么下针眼的许双婉纳闷地看向了他。

他笑得太欢畅,引得她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就是怕他又作弄她,也还是开口问了他:“又怎么了?”

宣仲安干脆把她手中拿着不放的绣框扔了,把她抱到了炕上躺自个儿身上,拿被子盖了她的腿,问她:“你跟我说说,你跟那些夫人说话的时候,是怎么个闷葫芦法?”

许双婉恍然大悟。

这是有人嚼牙根,嚼到他那去了?

“没有,就是看她们笑笑,劝她们喝茶吃点心,也没怎么闷……”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有闷的地方。

“她们不嫌烦?”

“嫌。”许双婉很直白地点头。

“那你们这是聊不下去?”

“也没有,”许双婉跟他说:“还是有聊的来的地方的,像京中出了什么新奇玩艺,哪家出了什么事,这些都有聊,就是这阵子来的好几个夫人,这家来一个,就说上个来的那位夫人的不是,再来一个,又说起了另一个的不好,我刚见过人,很不好意思,就没搭她们的话。”

说罢,她怕他担心她不知道跟她们来往,安慰他道:“我现在不搭话,久了,她们就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了,下次来不再提起这些事也就好了,我们还是有很多事可以聊的……”

“很多事,也是从这些道人长短的话里知道的。”宣仲安拔下她的钗子,玩着她的头发道。

“是啊。”许双婉没否认,点了下头,“但听多了,心思老放在这上面,太耽误时间了。”

老琢磨着别人身上有哪点是自己不喜欢的,看不惯的,也没什么心思去做正事,不好。

“嗯。”宣仲安顺着她的长发摸向了她的肚子,头埋在她脖子里,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许双婉见他正经不了一会,就又对她动手动脚了起来,她努力地在他怀里正了正身子,但还是没坐起来,见他手都探到她衣服内摸肚子了,她小声道:“天才刚黑呢。”

“这不也黑了?”宣仲安不以为然,他这个小娘子,就是有时候太正经了,看看,就是太正经了,都有些人嫌她闷葫芦了。

还好他不嫌。

“那你摸轻一点,孩儿正睡着,你不要打搅他了。”

“诶呀,”宣仲安摸着她柔滑的肚子感慨,“这怎么还不出来啊?”

许双婉隔着衣服附着他作乱的手,强行把他按在了肚子上不许他往下摸,面上红着脸道:“才五个月呢。”

“快点生出来罢。”老揣着这个小麻烦,他都不好动她。

宣长公子没有他母亲终于要得长孙的狂喜,他的婉婉这么快就为他怀了孩子之事,他初初是先有点意外,接着才喜悦了起来,到现在,这点喜悦须还在,这欢喜还有点随着胎儿长大愈加浓厚的意思,但怀着孩子带来的诸多不便,也是让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受他掌控的感觉。

很多事都不便,连压着她,让她缠在他身上的事都做不了。

不过,长公子心里虽说这样想,但半夜许双婉腿抽筋被惊醒,挥退了下人,给她按腿,哄她睡的人也是他,真有事了,她要依靠他了,他倒不嫌烦了起来。

第43章

怀孕之事对许双婉来说,起初也没什么感觉。

先前癸水没来,她都没想起是自己有孕,以为是那段时间惊了,身子一时不妥,压根就没往那处想。

这一诊出来,头几月也是轻松,婆母甚是紧张,就是姜家的舅母因此都来了两趟,她也没觉得哪有不适来。

但肚子一大,毛病就出来了,腿时不时会抽筋浮肿也就罢了,有时就是白日吃的甚多,半夜也会饿醒过来,只想往肚子里装点东西。

她就从没有半夜吃过食。

但实在是饿得慌,不吃饱的话还莫名想哭,遂也只能腆着脸,在长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当中拿起碗筷,硬着头皮吃饭,且吃的还是干饭,没有两碗就撒不了手,等他要是还叫丫鬟给她多添一碗,她也能吃下。

就是吃到第四碗,她就真的不动了。

宣仲安强喂过两次,见她确实是饱了,不是害羞不敢吃这才罢休。

如此五月一过,她脸上也长了点肉出来,更为奇怪的是,人还高了,长公子看着快往他肩头长的媳妇,往往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偶尔还往她胸口看。

许双婉也往往当真是臊得慌,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人的,但从来不知道,夫君都是这个样子的。

说来,她这个表里不一的丈夫,也是让她开了眼界。

六月她肚子更是大了,药王出宫来给她摸脉,看着她的大肚子羡慕不已,有时还吞口水,这天他来归德侯府,快要走时,他跟许双婉道:“小娃娃,你瞅见好的,也给我家小九九找一个吧,我也想抱小孙子了。”

说完又跟她抱怨她家长公子:“你家那个短命的,说要帮我徒弟找的,结果到现在都没个影,又说话诓我,早晚遭报应。”

说罢,见她红着脸小声说她夫君有在找,他翻了个白眼,“蒙谁呢?他天天跟人斗心眼,哪管我的事,上次我找他,我还刚找着他人影,他转过背就走,留了个后脑勺让我看,把我气得,差点拿飞针扎死他。”

药王是个无百禁忌的,见说完,这个心里有种数百数千种条条框框的小娃娃纠结得袖子都被她拧成一团了,他瞥了一眼看到后,安慰她说:“没事啊,祸害遗千年,你看换个人早死好几回了,他还活得好好的,我跟你说,他就跟那老皇帝一样,是一卦的人,好人不见得有他们这种祸害活得长。”

许双婉见他其实是知道别人是想什么的,也是拿这老把“死”挂在嘴上的老顽童一样的老人家没办法,跟他交换条件道:“那我寻摸寻摸,您下次就别……”

就别老说他短命鬼了,不吉利。

“只是寻摸寻摸啊?”老顽童还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