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1 / 1)

斜飞过去一抹不屑的余光,美艳眉眼刺痛了她的眼。

被皇上质问就算了,他身侧还坐着一个被他视若珍宝的妖艳贱货,怎教人不气?颜欢欢很清楚,自己就算一句话不说,任皇上训皇后,也是极伤她脸面自尊的。

皇上沉沉打断二人互撕:“朕准的。”

“皇上?”

徐皇后愣住,眼中闪过仓惶,声音惶惶然:“这於礼不合……”

“为人母一事上,朕认为贵妃比你称职,”皇上皱眉:“朕以为你可以公私兼顾,如今连福安都忽略了,你还想再要个孩子?一个都管不来,两个你让他们自生自灭吗?自然,孩儿都有宫女太监奶娘帮忙照看着,母后就能因此撒手不管了?””

他把她的籍口都堵死了。

颜欢欢笑着戳她痛处,使劲补刀:“如果皇后无法兼顾,大可下放宫权,让嫔妾为你分忧。”

闻言,皇上瞥她一眼。

他还以不了解她的德性么?

以往他也问过她宫权的事,她连连拒绝,说溯儿尚小,想专心照顾他,如此想来,和皇后真是高下立判。

他不了解的是,其实她只是挑一个好听的理由一一不做皇后管什么后宫!白给自己添事,她想搞事,跟皇上吹吹枕头风就得了,但又不能把话说死了,万一皇上真以为她弱智,管不了后宫,日后有机会上位都不给她怎么办?依皇上负责任的性格,选皇后,不止是宠爱那么简单,从这些年来对徐皇后的尊重就可见一二。

当然,照顾溯儿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比起权力,她更不想缺席儿子的童年。

皇上了解她,徐皇后却是不了解的,加上以宫斗思路来说,宫权和位份同等重要,贵妃位份升无可升,宫权便是重中之重,一下踩中她的七寸了,她冷笑:“原来贵妃还有这一着在等着本宫!”

“皇后此言差矣,若非皇后自称管治后宫忽略了福安,嫔妾是万万不会如此建议的。”

颜欢欢交叉翘着腿,浑身上下都透着狂放的蔑视。

二人眼神交汇,天雷勾动地火。

她差点以为她在电她。

可能是确实把徐皇后电醒了,她忽然聪明,移开视线,主动承认错误:“皇上,以往对福安的忽略是臣妾有欠考虑,但福安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且又为她伤了底子,天底下臣妾是最爱她的人,贵妃也是做娘亲的人,应知骨肉分离之苦,还请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颜欢欢不接这荏:“嫔妾愚钝,嫔妾不知道。”

“皇后,你不是天底下最爱福安的人,”皇上再次打断她:“朕才是。”

……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有心无心者,耿直话语戳人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皇后知道他并非有意气她,倒也心平气和:“皇上疼爱福安,是她的福气,臣妾也替她高兴。”

“你说得不妥,”皇上眼神越发冷淡:“这是朕的责任。”

旁听的颜欢欢都要鼓掌了,说得真好!

皇上自知偏心是人之常情,但他深受爹娘偏宠之苦,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步其后尘。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缺一不可,而他身为国君,更应作为表率,连亲儿都不爱,谈何爱天下人!

两度被下脸,徐皇后面子有点挂不住,可终究是清醒多了:“皇上教训得是,是臣妾想差了,福安……若是皇上决意让他人抚养,臣妾再无二话。”

颜欢欢暗叹,她应该再争取一下的。

始终还是宫斗思维,对君威服从但不了解圣心,以为这样让步会让皇上满意,其实这时硬气死扛把福安要回来,倒是更得皇上的心。从一开始,徐皇后的重心就放错了,所有出发点都在挽回皇上,殊不知真正决定这一场胜负的,却是藏在屏风后,哭花了脸的小不点。

谁把她当回事呢?

颜欢欢想刺一句‘皇后果真潇洒人’,却在瞧见皇上眼底翻滚着的怒意后乖乖闭嘴了。

算了,她也够惨了。

一波把多年积下来的地位全输进去,且想不通输在哪里,怕是会一直以为输给了奸妃,其实输在亲女儿身上。

“朕不想福安落人闲话,”

皇上闭了闭眼,话停在喉间良久,始终是冷静惯了的人,暴怒起来都有谱:“福安依旧养在翊坤宫,她和大皇子感情好,和贵妃也处得来,以后她想见他们,或是他们想见她,皇后不能用籍囗拦着。至於再育一子的事,等皇后什么时候有娘亲该有的样子,朕再考虑此事,皇后不必再提了。”

听到这个处置,徐皇后倒宁愿皇上把福安带走了。

她好不容易调养好了身子,怎么就在节骨眼上出问题?

徐皇后恨极,却只能把恨意收得不留一点痕迹,欢天喜地的谢恩,内心将贵妃千刀万剜。

皇上惦记着福安,想打发皇后离开,好带女儿走。

倏地,颜欢欢腹中一阵微疼,她下意识察觉不对,意识跟身体也联动起来,甩出一听就是引战的话:“皇后娘娘,若是不知如为人母,大何向嫔妾请教,嫔妾定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气人啊!

徐皇后忍气吞声,只克制地冷言:“贵妃管好自己吧!”

“皇后不领嫔妾的情,真教嫔妾寒心。”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演技浮夸,有点绷不住了。

虽然浮夸,但确实有效,徐皇后也憋不住了:“无礼!本宫岂是……”

“皇上,我肚子好疼!”

此话一出,徐皇后脸色就变了,知道中了这贱人的套,分明是落井下石,往她身上泼脏水!虽然她俩隔得颇远,但皇上在气头上,对她观感只会更坏。

一步错,步步错。

但这痛,颜欢欢不是装出来的,只是顺势而为而已,若是装出来的,在太医面前露馅,说不定还给徐皇后加分了。她软倒在站起来接她的皇上怀里,捂住腹部,心想坏了,该不会是点心吃多了吧,早上就不该把儿子的冰粉也吃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溯:????

我可能真的喜欢写撕逼,这章写得我特别明快

☆、168

颜欢欢痛晕过去了。

这时候,晕过去反倒是舒服的,却把身旁人急坏了, 皇上二话不说就地传太医, 顾及还躲在屏风后的福安, 情急之下将徐皇后赶了出去,态度冷淡得她心惊胆颤, 亦觉憋屈一一在自己宫殿被赶出去,虽然还有别的房间和正厅可以歇息,但皇上的训斥, 依然使她脸臊得发烫难受。

徐皇后一走, 福安就走出来了,听见贵妃腹疼, 连自己满脸泪的难过委屈都抛到脑后去,着急:“父皇,贵妃怎么了?可是, 可是被……”母后气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愧疚得五脏六腑都在抽疼。

“别慌, ”

皇上岂会不慌,只是在孩子面前,得把场子镇住了:“朕已经传太医了。”

他本就喜怒不形於色,这下虽然内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化身昏君大喝一声让太医立刻出现在面前,可脸上还是镇定非常。福安仰脸看了看父皇,走至被平放在木榻上的贵妃跟前,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在脸颊上蹭了蹭,小声祈求佛祖:“贵妃姐姐千万不能有事……”

她声音太小,皇上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若是此刻颜欢欢有知觉,怕是以为自己病危得命悬一线了。

幸好,疼没多久,太医还没到,她就醒转过来了,腹部的疼痛也在减弱,她一睁眼,入目便是哭花了小脸的福安。

把她吓的,心想别是死了又活过来吧。

“别哭了。”

她刚想支着榻坐起来,还没发力,就被皇上按回榻上,声音平淡却不容异议:“躺着等太医来。”

她抬眸睐他一眼,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看得明白,他着急且担忧,眉头紧皱得比批阅上书边疆蛮子蠢蠢欲动的奏章时还深,五秒里抿了两次薄唇,细节里流露出强烈的焦躁。她捉住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强忍疼痛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皇上不必担忧,应该只是吃坏肚子了。”

“御膳房的人……”

“不不不,”颜欢欢截住皇上要追责宫人的话头:“是我把溯儿那一碗的冰粉也吃掉了。”

……

房间里,弥漫开来一股尴尬的气氛。

皇上极会为心上人找理由开脱,他蹙眉:“溯儿不该纵容你的,当时就该制止。”

“咳,他制止过了。”

她还把整碗冰粉举起来让赵溯试试够不够得着,气得他拉起福安的手说不要跟母妃好了,福安夹在两人中间,为难地把自己那一份让给皇弟,倒让赵溯更气了。

两人一时相对而无言。

“你……”皇上语重心长:“要控制你自己。”

颜欢欢瘫在榻上,一言不发,好想要止痛药。

虽然太医来得很快,但她也没高兴多少,不能立刻止痛,煎药需时,且药苦是免不了的,她撇一眼跪於下首的熟脸孔,恹恹伸出玉腕:“秦太医,又是你。”

“臣惶恐。”

对这熟稔的语气,秦太医怕皇上多想,把头垂得低低的,只用心把脉。

皇上倒没想到吃醋上去,一门心思都在担心她的身体,虽然她说只是吃坏了肚子,但万一是别的问题呢?一日没得到太医的确切答复,他高悬着的心就一刻都放不下来。

皇帝这态度,秦太医自然小心再小心,生怕错过一下脉搏。

只是诊着诊着,他脸色就变了。

太医脸色一变,皇上心脏跟着一揪,要不是这人生性沉稳,早就箭步上前揪起他领口咆哮了,他面沉如水,却忍不住追问:“贵妃早上用多了两碗冰粉,可是这个原因?”

“……”秦太医神色微妙:“皇上,贵妃娘娘的身子没有大碍,不过要远离性凉之物一段时日了……臣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早,若不是娘娘一气儿用了两碗冰粉,怕是会晚一些才发现。”

坐在床上的颜欢欢微怔,倒也在意料之内。

他俩行房频密,也没特意避孕,五年没怀上,已经很不寻常了,只是一直没往心里去一一太早怀二胎,对老大来说很不公平,皇子能被亲娘宠爱的年日本就比百姓贵族都短暂得多,还要急不可耐地生个二胎出来分亲娘的注意力,怕是两个都照顾不好。

秦太医此话一出,满室俱惊。

还是福安最先反应过来,她破涕为笑,拍手称快:“贵妃没事就好,原来是有弟弟了!”

“我倒希望是个妹妹,”颜欢欢不执着多个‘儿子’的保障:“不过是男是女也不是我能决定得了,从我肚皮里生下来的,就是块叉烧我也得宠着,哎。”

福安讪笑,以为自己说了不讨喜的话,垂首道歉:“母后只让我说弟弟,我以为贵妃也喜欢,贵妃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说妹妹。”

……

无形补刀,最为致命。

一下子把皇上的兴头冲淡了一半,虽然如此,赏赐却是只多不少,他在金银珠宝上向来大方,一室宫人都高高兴兴地领了赏。福安则由另一道门送去御花园,当作没来过翊坤宫。外头想等着贵妃急病‘坏消息’的徐皇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差点气软了腿。可是气归气,即使她多么想顺着皇上的话躲进卧室装死,她的规矩还是催使着她撑起体面的笑脸,迎进来。

“本宫在外边刚得知喜讯,幸而贵妃身子没大碍,好好养身子,为皇上开枝散叶。”

真不愧是皇后。

这时颜欢欢无暇气她,她又在外边强行冷静了一会,进来时面上已是温柔贤淑的笑,一点咬牙切齿的迹象也无,彷佛真心实意地为她道喜,还有些许长辈做派。

只是皇上还记住她对女儿的另一面,这下便是如何得体,也止不住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