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1 / 1)

四处一片碧绿,碧绿的草地上落着星星点点的几家帐篷,他们不是当地人却在这里放牧、是没有家的游民。

一生的要做的事就是放牧、搭帐篷、生活一段时间再换到另一个地方,这是畏惧沙漠和戈壁边缘的一个荒芜草原中的游牧之人。

少年从商队过回来,马背上放着他从戈壁镇上挣来的东西,有钱也有物品。

撩起帐篷他大声喊道,“阿娘、阿爹,我回来了。”

里面的妇人立刻起身,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她刚要摇头却被身边男人制止。

“小情,你快跑。有人要杀你,快跑。”她顾不得其他,这个她养大的孩子必须活着,必须得活下去。

“娘、”温情瞧着眼前的妇人刚说了一句,直接被抹了脖子,鲜血落在帐篷的毯子上,这张毯子还是阿娘亲自用羊毛织成。

他立刻不停的往外跑。

身边跟了三个年轻女人,面上挂着黑色面纱,瞧不出是何种人,单看眼神却能发现,来者不善。

奇诡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常年在这处停留,并未有仇敌,为何会被人杀?到底是谁?

年轻男子不会功夫,及时骑马功夫一流,却还是比不上那三人的速度和阴狠。

“贱命一条,留着何用。直接杀了,算是完成了大人的任务。”其中一个女人,语气甚是嚣张,说着加紧马肚子跑的飞快。

年轻男子自知逃不过去,立刻转了方向,直接冲了上去,伸脚踹在那女人的身上,男女有别,力气和身体上都有差别。即使没有功夫,他脚下的力气可不小。

女人轻敌,差一点被踹下来。伸手拔出软剑一刺不中。

年轻男子趁着机会再次要跑,却见其中一个女人,从袖口掏出东西,飞快甩了出去,只见一阵细微亮光,那东西消失不见。

前面正在急速快行的男子,毫无感觉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防毒了?”

“嗯,毒针射在他后颈处,即刻便死。”女人笃定,连马都不下。

“这样可以回去交差了,真是没想到杀个人跑到这般远的地方。”眼前是荒芜的草原,按照大人说的,戈壁滩、应该错不了就是这儿。

☆、009 下葬

刚才使剑并未伤着那年轻人的女子,下了马,拔出手中剑狠狠刺在少年后脊背。

“这样就放心了,怕是你那毒效不够。”女人狠笑,收起剑抬腿上马。

身边其余两个女子,瞧着她轻哼,随即上了马,快速从帐篷周围离开,散养的羊群还未入圈,受了惊吓,四处逃散。

少年身子微动,似是骨头震动,彻底恢复死静。

只听马蹄声离开,少年微微动了胳膊,尚且还有脉搏,怕是不及时救治,也是无法活下来。

深更半夜,万籁寂静,偏生这时一楼下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躺在床上睡着的顾南城,微微转动身子,摸了下身边位置,小娘子还在。

他刚想再睡,又听到一阵响声,定是下面出事了。

顾南城起身把被子盖好,奇怪的是洛尘竟然也醒了,睁着眼看向他,张口便喊,“爹爹,我要尿尿。”

“你自个起来,尿壶在外面,不许吵了你娘。”

“哦,你还得抱我出去,不然、我就喊我娘。”他低声应着,坐在小床上不愿下来。

顾南城没辙抱了洛尘,刚走一步,那臭小子竟然尿在他身上,顺着衣服往下流淌,还带温热。

“你、”他非常嫌弃。

“我没忍住。”洛尘呵呵笑着,全然不好怕黑了脸的顾南城。

放下洛尘,“你自个去床上睡觉,不许再吵。我去楼下看看。”

洛尘似懂非懂,点点头,“爹爹你去,我陪着娘一起睡觉。”他才不管,边走边脱掉衣服,光着小身子,爬到床上睡了他的位置。

一楼情况不明,顾南城下去的时候,见夏天和荷香都在忙碌,灯火通明,连安然都起来,身上披着衣服,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瞅着空中,似是发呆。

“怎么回事?安然先去楼下和弟弟一起睡觉。”

“好,爹爹、姐姐刚才哭了,你快去看看。”安然听话,糯糯说完上了二楼,站在楼梯旁对他说的。

顾南城点头?“嗯”了声,往夏天那边走去。

荷香短了热水,火急火燎的边走边喊,“姑爷小心一些,先让我过去。”

等荷香放下热水,夏天立刻用手中棉布沾湿,一点点的擦拭清哥的身体。

顾南城站在门外,并未进去,荷香会意,走了出来,“姑爷、”

“里面什么情况?”

“清哥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夏天、夏天便让我烧水给清哥暖暖身子,现在可是六月的天,人的身体怎么会僵硬?清哥、像是睡了整整一天,今日并未醒来过,怕是、”

“准备一下,清早你去找棺材铺的人,准备好备用的东西。”他低声吩咐。

清哥的事,已是意料之中,纵然是百般不舍,也要做好准备。

屋里的夏天、该如何安慰她?

顾南城困惑,向来和夏天谈心说事的都是小娘子,此刻他着实不知如何无宽慰夏天,说:清哥已经死了,你要认清现实吧,还是要如何?

子墨从二楼下来,轻声踱步走到他身边,“别担心,我进去陪夏天。”

“子墨,清哥怕是已经走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清哥离开大家都不舍得,但还是要认清现实。

“我知道,只是还没适应,总觉着清哥就在身边,哪里走了,即使躺在床上的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还是满怀期待,有天他能醒来。”小娘子面含悲伤,眼眸低垂,也是说不明白此时心情的繁杂。

顾南城轻声应了句,接着道,“清哥的身体有毒,听许良说,怕是那毒导致身体的残破,最后支撑不住才离开的。虽说是能强撑,却没说一定能过去,现在这般情况,子墨和夏天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太过于悲伤。”

“我知道。”她轻声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夏天趴在床上,埋头低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才转了身子,瞧着小娘子,悲戚悸动,哭的不能自己,“娘,清哥像是再也不能醒来了,我不想让他离开,不舍得。”

“我也不舍得,我也想着清哥。但夏天,活着的人才更为重要不是么?你想想我、你爹爹、安然和洛尘。清哥只是暂时的离开,终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的,别太伤心,好吗?”她走进,任由夏天抱着腰身,哭的厉害。

床上的少年,眉眼紧闭,精致的面容带着轻微放松,放在两侧的手呈紧握状,似是愉悦又是不舍。

脸色苍白,了无声息,嘴唇渐渐泛紫,是中毒的症状渐渐显漏。微微有些难闻的气味,虽是有了皂角却还是掩饰不了,那是死尸的气味。

放在床上的抹布,是刚才夏天给清哥用的,现在沾染些许血迹,黑色的血,瞧着便是不干净。

子墨看着少年,竟然不不害怕。

而夏天抱着小娘子哭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瞧着她,“娘,清哥什么都没说,只是喊着我的名字、喊着娘和妹妹。后来闭上眼,我以为他睡着了,我还在旁边哄着,我说:我说清哥先睡会儿,等醒来我们就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集市,真的很热闹。可是,他一睡就睡了好久,到现在都没醒来。”

听着夏天的轻声诉说,子墨眼泪颗颗滴落,她轻仰头,看着房间上空。

有人传言说,人刚死肯定不愿离开最牵挂的地方,会站在上空看着身边的人,带着最后一丝的感情,不舍的离开。

她想,若是清哥能看见他们的话,那就请再来一次吧,再回来一次吧。

不过回来的清哥是痴傻还是正常,她发誓,绝对不会才让清哥离开了,一定会好好的呵护那个干净而和善的男孩子。

他那么好,怎么可以离开他们呢。

子墨轻声说着:清哥,你若还有不舍,还不想走,请你、尽可能的留下来,夏天需要你、我和妹妹也需要你,你若能留下就回来里找我们可好?不管多长时间、多远的距离,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就等着你。回来,好不好?

子墨的话无人听的人,就连身边的夏天,都没感觉到清哥在说话。

房间内忽明忽暗的烛光,来回闪动,荷香拿了白色蜡烛走近,低声呢喃,“这屋里也没风,怎生灯就灭了。”

顾南城也走了进来,微微开了门,等荷香点上了灯,屋里才微微亮堂。

清晨刚到,顾家又发生了一件事。

红事之后的白事。

沙漠之中唯一的绿色草地,中年男子伸手扶着那少年喂了药喝下去。

“这小子啥时候能醒来?”陆来瞧着赤脚大夫,甚是烦躁的问。

“不知道,我手里的药只能帮他到这里,能否醒来就看他自己了。这温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下那么重的手,温家两夫妇可是都死了,这小子也是命大,那剑没刺中心脏。”赤脚大夫在这里呆的时间长,多有这少年的帮助,倒是和大家混的面熟。

那日也是巧了,正好救了他。不然这小子即使不死也会被野狼撕吃了。

“温家是后来过来,不是本族人,之前有什么冤家仇恨,我们可不知道。”温情这孩子他知道,是个极好的,待人做事都很好。但、他顾虑的是,前来杀掉温家之人的凶手是谁?

他们若是知晓温情不死,会不会再来第二次。为了族人安危陆来不得不考虑清楚。

他想,等温情醒来之后,尽快告诉他,让他离开这里吧!

人并非无情,只是在选择保护他人和自己的时候,更倾向于后者。

少年闭眼,脑中馄饨不明。很想醒来,也始终无法睁眼,手脚四肢像是被谁固定住了,根本不能动弹。

脑海里一直出现一个声音:清哥、清哥。

是在叫谁呢?他听的清楚却又感觉陌生。

他敢保证,绝对不是在叫他,可是又很想继续听,听那些聒噪而温暖的声音,在耳边、手掌中、又像是在骨头里。

痛痒,身体全部的位置都痛,而且身体里的东西像是在躁动、慌乱。

似是有什么东西闯入其中,眼睛紧闭,手掌握的死死。

陆来瞧着躺在毡毯上的少年,“真是奇怪,明明身体都动了,眼睛刚才都睁开了,怎么还不醒来?”

“瞧着像是在做梦,应该是快醒了。”陆来身边一个微微胖的妇人,头上裹着白色纱巾,衣服上面挂着金银,瞧着甚是富态,面色也是温润,伸手碰了下少年的面庞。

不发热了,像是烧退了下来,只等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赶紧醒来,好打发走了了,他那些羊群我们全部买下来,多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去外面生活吧。总归收养他的那温家夫妇否死了,留在这里也是负担。”

“也成。只是、咱家那姑娘像是瞧上他了,两人似是看对眼了,正是感情好的时候,怕你赶走小情,家里姑娘可是不愿意了。”妇人皱眉,心中有些可惜。

温情长的极好,眉眼如画,瞧着和远处的青黛山一样,笑容和天上的云彩,干净温润。

只是,他的身世像是一团谜,他不是这里的人,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便知道,温家阿妈抱着上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来到他们家索求羊奶喂养孩子。

那时她还好奇,若是刚产下婴儿的母亲不可能没有奶水。那温家阿妈瞧着也是年轻,只是后来,她如何解释的她也记不清了。只是说,这个孩子是捡来的,是个可怜的,恳求她给些吃的。

他们心善,不忍心看一个带着婴儿的女人跪在地上恳求索取,便答应了。

自此,他们便一直跟着,慢慢的也开始放牧、挤羊奶、做羊毛毡、族人渐渐的接纳了他们。

关于温情的身世,终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爹娘是谁?

顾家铺子,全都撤销所有活动,大红色的纸张全都一律换成了白色,铺子门外贴着紫色对联,商城活动暂时取消,超市也关门三日不再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