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说到那心侬,大约就是因为被那个夫人盯住了,被嘱咐做的事没有做好,他怕惹祸便私自走了。而墨离,自然是当马贼去了,那厮心比天高,仿佛不颠覆这天地绝不回头。想到他就在春陵县附近当马贼,这么个想法一浮起来,沈茹便隐隐的有些不安。

沈妙妙在祠堂里一直在抄经书,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她三个月后若是能够出来,知道了这件事的话还不知道要怎样闹哩。

沈茹正打算去胭脂铺一趟,走到了小厅,迎面管家过来,一脸的紧张。

“姑娘,有事,借一步说话。”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眼角的余光还瞅着四周。

看他这样子,沈茹眉端蹙起,心中一紧,看旁边没人,同他到了一边的小花厅。

“出了什么事?”

管家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沈茹定睛一看,是一个纸药包,药包上附着一个药方子。

“姑娘且看看这个方子。”管家将纸单递给了她。

沈茹一看,大吃一惊,眼眸转了一圈,立即焕发出光彩:“你哪里得的?”

管家低声道:“姑娘让小的派人盯着段家,这正是昨日段家的丫鬟到药铺里买药,我们的人瞧见那丫鬟神情鬼祟便来报给我,我亲自去了一趟那药铺子,巧在那铺子东家跟我相熟,我一说,他就悄悄将那丫鬟抓的方子给了我,并抓了一副同样的药给我。他也说,这方子鬼祟,他也问那丫鬟是做什么的,她只说家里老鼠多,毒老鼠的。”

“毒老鼠?”沈茹似笑非笑,“段家有那么多老鼠吗?”

她叮嘱管家:“这件事务必守着秘密,之后我自有主张。”

她立即回到了自己房里,关上了门,细细的又看了一遍这方子。她笑了一声,毒老鼠?这□□的分量能毒死一个人吧?云氏,你做的好事!

她低头写了一封信,悄悄的叫了小茜过来,让她将这封信交给陆歆。

沈茹算了算时间,前世的今日,那桩事已经发了,如果按照管家说的,昨日丫鬟上街去买药,那么今日那女子的性命一定不在了。

她记得那时她已经嫁入段家一些时日,段东楼外室崔樱已死,庶长子在她手下抚养,而傅青芳也进了段家的门。

最可笑的是,即便这个时候,段东楼那厮居然还不安分,跟一个新来的扫洒丫鬟勾搭在一起,段东楼跟云氏说要让这丫鬟做他的通房。云氏对这种事本也无所谓,通房便通房,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哪只那丫鬟没有见识,亦或者是恃宠而骄,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惹到了傅青芳的头上,还吵到云氏那里说通房丫鬟不行,要做侍妾。傅青芳为这事跟段东楼大闹一气,哪知段东楼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打了傅青芳一耳光还要替丫鬟做主。

这件事当年她没有掺和,冷眼旁观,瞧着那胸大腰细的丫鬟靠在段东楼身边一脸的得意。

那丫鬟从来不知道云氏是怎样的人物,一个丫鬟,性命从来都不在她的眼里。这丫鬟本来就是个没有家底的,卖的是死契,若是病死了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初沈茹在段家时就隐隐知道这丫鬟不可能有好下场。

如今这一世重来云氏经过了崔樱的事情,怕是更加痛恨这些败坏家声的狐媚子,痛下杀手自不可说。

沈茹看到手里的那包药,大约这一包药,便顺利的解决掉了。前世时,那丫鬟死的悄无声息,仿佛一只蝼蚁,在世界上出现,然后消失,静悄悄的,没有人注意。

她还记得,那丫鬟的名字叫做媛儿。

沈茹斜眼看着那包药,轻笑着,神不知鬼不觉?真的可以吗?

夜色渐渐深沉,借着这夜色,总是可以发生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已经是子时了,云氏没有睡觉,也没有同夫君在一处。

她借故吃斋,独自在佛堂里坐着,她抬眼看了对面供奉的菩萨,顿时心下一惊,那菩萨仿佛盯着她一般。

她急忙低了头,数着手里的佛珠。

门扇轻响,闪进来一个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衣小厮,也是她云家的亲族带来的人,平常最是机灵。

那小厮进来,鬼鬼祟祟的关上了门。

云氏问:“妥了吗?”

东哥急忙点点头:“就在后头小院子的井里头,我垒了石头,那里去的人本就少,不可能有人知道。”

听到他这番话,云氏的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她咬着牙,这不能怪她,都是她自找的。

她现在的心慌太没理由,不过一个卖死契的丫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锭大金子递了过去。东哥眼睛一亮,立即伸出双手去接了。

“这件事,只入得你耳我耳,绝不能入第三只耳。”云氏叮嘱。

东哥将金子收进怀里,郑重的点头。

事情办完,云氏的心总算松快下来,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慢慢踱着步向自己屋里走去。

那个人,倘若别人问起来,只说病的要死让她熟人领回去了。这样一个丫头,连个家人苦主都没有,谁会追究?

云氏得意的笑了。

回到房里,夫君已经睡了,她便更了寝衣,也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的睡了几个时辰,耳畔只听到一声,“走水——”“走水啦——”

云氏和段县君恍然从睡梦中惊醒。

“走水了?”两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那是着火啦!

顿时大惊失色,赶紧的穿了衣服起来出去看。

又听人说:“有贼——,有贼啊——”

又是走水又是贼的,不是急死个人?

此时天际已经发白差不都五更了,正好上工的捕快碰上,听闻县衙有事,一个个争着进来帮忙。救火的救火,捉贼的捉贼。

县尉石冲今日起得早,一早便到了街上,就在县衙附近的早点摊吃早饭,同他在一起的还有陆歆,才吃完一碗面,便听闻县衙里出事。

陆歆听到那衙门里头乱糟糟的声音,也知道出事了。他眼眸微微眯起,脚步极快,嗖的一下冲进了县衙,石冲一愣,随后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此时,县衙之中,又是仆从,又是捕快,人挤人,人撞人,乱糟糟的一片。不止前衙,后堂都是人。

因那贼子放火的地方是后面的厨房,一行人都往衙门的内院去了。

只听得一个人叫道:“那贼往后院子去了!”

陆歆一听,拉着石冲便往后院子冲去。后院子是衙门后院家眷所住的最靠里头的小院子。

石冲抬头,果然有个黑影子跳到边角处的院子里头去了。

“走,在那边!”

石冲跑过去,陆歆也跟了过去,他后拔腿的,反倒先一步到了院子里。这院子里有些荒乱,生着野草,显然常年没人住的地方。

院子里的人影回头看了陆歆一眼,那人脸上蒙着黑巾,是个瘦瘦的青年,陆歆对他点点头,伸出手抬起来,那人跳起来,借着他的手的力往上一跃,跳出了院子。

“人呢?”石冲赶进来,没见人影,往院子头上瞧。

陆歆蹙起浓眉,指着那院中的石井,道:“我来迟了一步,只是方才我看到那贼子似乎将什么东西丢进这井口,莫非是贼赃?”

石冲回头,看那井口上面盖着一个石头,细细的看了看,道:“你看,这石头的正面有苔藓,底下却没有苔藓,显然是新挪动了位置,说不定那贼就将贼赃丢进了井里头,不管怎样,咱们搬开瞧瞧。”

陆歆的嘴角隐隐的笑意一晃而过。

两个人一起将井口上的石头抬了起来,石冲望着里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双眼瞪得跟铜铃儿一般大:“里头……好像是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为防盗章节,慎买。

☆、42

两个人将那枯井里的人弄上来,是个十六七岁胸大腰细的丫鬟,长得眉清目秀,只可惜双目紧闭, 嘴唇乌黑, 嘴角还流着一丝黑血。

石冲是老刑侦的人, 一看便知道这定然是被毒死的。

他们两个查看的时候,衙门其他人都已经赶了过来,看到衙门家眷后头的小院子里头居然出现了尸体,一时之间大家都噤若寒蝉, 面面相觑,这其中干系甚大,段家是绝对脱不了关系的。

云氏从丫鬟那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双眼一黑, 几乎要晕过去,好容易扶着丫鬟的手努力的站稳了脚跟,脊背上冷汗涔涔的冒出来。好在媛儿是前院的扫洒丫鬟,并非直接伺候自己的, 到时候推脱一番便罢了。

她再也想不到, 这桩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居然因为抓贼给掀出来,还在众位衙门捕快的眼前。

段县君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唇,冷眼看了云氏一眼,没有说什么。

仵作很快就来了,拿了银针验了毒,证明是□□没错。

段东楼夫妇赶过来时,傅青芳看到那丫鬟的尸体,心里了然,冷冷的面上露出一丝隐现的得色。

段东楼才和这丫鬟两情相洽,就看到她这副样子,一时间顿时心痛难当,快步走了过去。

“媛儿!”他大叫一声。

抬眼,却看到站在那旁边的是陆歆,立即双眸放出冷光,恨恨道:“你们为何不将她收敛,要让她这样躺在石板上吗?”

陆歆淡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段东楼就是之前同沈茹定亲的那个人嘛。他和他见面次数并不多,偶尔的几次目光相对,段东楼的目光就如同刀锋一般。今日,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他跟自己有仇?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他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眉目俊雅,可是眼底的那一股子浮浪从骨子里透出来。幸好沈茹没有嫁他,不然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陆歆心里琢磨完,淡然的说:“段公子,这里仵作还要复验的,你最好靠的远一些,这里是刑侦现场,不能损毁!”

他义正辞严,段东楼就是再恨,也不能奈何他。

他狠狠瞪了陆歆一眼,到底还是退到了一边。

仵作验完尸身和场地,便着人将尸体抬回衙门的停尸房。

这桩案子牵扯到段家,而段家又是衙门之主,这事情不好办。不过负责侦案的县尉石冲向来是个直性子,对段县君说:“大人,冒犯了,属下现在必须向您禀告一下,现在大人府上丫鬟被人毒死,相关人等都要审问,还有,按照规矩,是要搜府的,只要能搜到剩下的药包,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这案子便有眉目。”

段大人的不悦已经到了极点,现在石冲居然说要搜他的府邸,他心里头更是怒不可遏,可是石冲公事公办,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咬了咬牙,只得甩甩袖子,道:“搜便搜吧,叫他们小心些,要是损坏了我府上的东西,叫他们好看!”

“那是绝对不敢的!”石冲得了应允,伸手一挥,捕快们立即开始搜府。

段家的人都站在大厅之中,云氏将手笼在袖子里,袖子底下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药包?

她绝对不会留下什么药包,她下完了药便直接将剩余的药都洒在了水里,把药纸包烧了。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她渐渐镇定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大厅躁动不安。

主母常休憩的东厢房里头,陆歆和石冲正在搜索。陆歆的手在软塌上摸了一遍,对石冲说:“大哥,我看这枕头毯子应该藏不了东西的吧?”

石冲走过来,道:“兄弟,你真是没经验,像这种枕头底下最好藏东西。你瞧着,我翻给你看。”

石冲将那枕头拿出来,剥开了枕头套子,蓦地,一个纸片飞了出来。

石冲一愣,立即弯腰去捡起来,展开一看,竟是个药方子!

那方子上,豁然就写着□□一物,而且根据字迹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字迹应该是近几日才写下的,同案发时间完全吻合。

这间房,平日里段大人并不会来,只有主母云氏休憩,那么,能够将方子藏在枕头之下的,只有云氏一个人了。

石冲陡然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无论这件事情走向如何,他还是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