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陆歆无语,拿眼睨那小树枝,好丢人。

蓦然的,马车戛然而止,只听到马车外忠伯叫道:“姑娘,到啦!”

“还不走?”沈茹急忙催他。

陆歆依依不舍,低头向她手背上一贴……

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唬了一跳,犹如触电一般,转头看去,他还……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沈茹隐隐看到他眼底的恶劣,正要恼火,只见他帘子一撩,人影已经消失在马车外。做了坏事,逃之夭夭?

沈茹无语的看着湿漉漉的手背,赶紧拿手帕去擦,想起他那一吻一舔,烧的耳根发烫,慌得心口儿颤抖。

她第一次有这样慌乱的感觉,即便是前世做新嫁娘时也没有这样的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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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斗场

这一夜,沈茹转辗反侧夜不能寐,半夜起来看月亮,那月亮上竟然浮现出那个坏蛋的脸。

她探头看窗外的那棵大树,他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那棵树上?

然而,春风轻轻吹拂着树枝,没有任何异样。

她隐隐的有些失落,却暗自鄙夷自己,要是再见那个登徒子,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无理的事呢,想他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沈茹去了萧氏那边,同她一起商讨,打算在亲族里头选了一个信得过又老实的人派去沈庄。

萧氏推荐了表叔杜泉,杜泉在春陵县有几亩田地,去年年成不好庄稼歉收日子不太好过,不过胜在人老实又能干,应该能胜任沈庄的事务。

沈茹也是见过这位表叔的,的确是个憨厚人。

母女两个就这么决定了,沈茹又请示了父亲,沈万银没有意见。当天下午,沈茹便让人把杜泉叫进了沈家。

沈茹在花厅见了这位表叔,听闻要将沈庄交给他打理,他摩拳擦掌喜不自胜。

沈茹谈及要在林地和田亩周围多种桃树,杜泉连连点头,“是那个理!桃子做了桃脯,不管饥年荒年都有的吃。”

沈茹笑道:“那就麻烦表叔了,尽快帮忙采买了桃树苗,招了人,尽快的开始。有需要尽可来找我。”杜泉急忙点头,麻利的去办了。

她得了闲,又回自己屋里拿起了针线,自己家事忙碌,一连几天还没绣完,鞋面上绣的不是小茜说的松鹤延年,而是岩上雪松,取的是“百折不挠傲雪欺霜”的意思。上次见那人一双好鞋都没有,看着怪可怜,便打算替他做一双。

小茜进了院子,见她又开始拿那鞋面开始绣,发出嘿嘿的笑声,沈茹没有察觉。

小茜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姑娘,有新闻呢。”

“什么新闻?”

“县里头招捕快!”

沈茹头也没抬,手下穿针引线不停,随意道:“那又什么稀奇,县里不是隔一两年就招捕快吗?”

小茜嘿嘿的笑:“听说陆大郎也去应召了!你说,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沈茹一愣,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痛的她吸了一口冷气。

他去考捕快?

陆歆在春陵县也算是有名头的人,提起他,那还不是春陵县第一号的破落户浪荡子?他去考捕快?真是跌落一堆人的下巴。

沈茹惊讶的是,前世他似乎并没有做捕快,现在怎么变了?

又想起昨日在石县尉家碰到他,他去套石县尉的近乎,难不成是为了做捕快?

有可能!

小茜狡黠的看她:“姑娘,你说陆公子当了捕快是不是就算的是个有身份的人,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跟你提亲了?他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

沈茹啐她:“小丫头,瞎想什么?他考他的捕快,关我何事?”

小茜“咦”了一声,促狭的看她,“姑娘口是心非,明明脸都红了。”

沈茹美目嗔她:“再胡说,撕了你的嘴!”

县衙的大院子里,石冲正在招考捕快,因着今年北方连遇天灾,流民渐多,流民逃窜之时便会引起当地的治安问题,附近各州县都警惕起来,开始多招收捕快,以保县城安全。

院子里,一溜放着许多大石墩,一个石墩能有百来斤,正有壮实青年提着石墩来来回回的走,能走两个来回便算体能过关。

其余还有文字考试,这个考试不严,认得几个字就放过去。

最要紧的考试,是武艺的考试,一个老成捕快正同一个年轻人对打,不过几招,伸腿一绊,就将年轻人绊倒在地。

“就这水平,还来考捕快,别还没出门就给盗匪一刀砍了!”邢捕快冷笑,双手叉腰,指着地上的青年笑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回家多吃几年奶再来吧!”

一语落下,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地上的年轻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满脸羞愧的逃走了。

县尉石冲站在石台子上看着,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他看向人群外的一个人,那青年身着粗布青衣,双手环胸慵懒的靠墙站着,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眸底掠过一丝鄙夷。

石冲想起那日他在城南狭巷遇到的险情。

那天,他追的汪洋大盗外号“孤狼”,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朝廷早已下了海捕令,几年了都没人抓得住他。

他自恃武艺超群,得知孤狼来了春陵,布置了许多人马,终于赶得孤狼蹿出,他急于求成,一个人赶着孤狼到了城南狭巷,那是一个死胡同,孤狼无处可逃,石冲本以为这次可以立下大功,哪知道这汪洋大盗武艺超群,一把玉环刀使的出神入化,孤狼挑了他手里的长刀,眼看着玉环刀朝着他的脖子砍过来,他当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突的清脆的“叮当”一声,一样东西打飞了独狼的玉环刀。

他蓦然睁开眼睛,便看到墙头上半蹲着一个年轻人。

他脸上斜斜一道刀疤,亦如今天这般,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鄙夷的看着他们。

孤狼勃然大怒:“臭小子,你找死!”

青年吐了狗尾巴草,凉凉笑道:“小爷是来给你送终的。”

青年站了起来,他腰间斜挎着一个皮剑鞘,那剑鞘陈旧而普通,然而,当他拔出长剑时,连石冲这个见惯兵刃的人也觉得胆寒。

长剑出鞘,仿似龙吟,几道寒光闪过,石冲来不及眨眼睛,而孤狼亦来不及去捡他的玉环刀,他的长剑已然对穿孤狼的咽喉,从前至后,孤狼的脖子仿佛挂在那剑上一般。

收回剑时,剑上无一丝血渍,寒剑回鞘,青年神色自若。除了血泊中的尸体,没有人看出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的动作那么快,仿佛鬼影。出剑的那一刻,他好似来自修罗战场的杀神。石冲呆呆的仰头看着那青年,心惊胆战。陆歆,这个他曾经以为的市井混混,在第一次看到他拔剑之后,石冲再也不认为他只是一个混混了。

石冲恍然回到现实,见陆歆向着邢捕头走去,禁不住替邢捕头捏了一把冷汗。

陆歆没有下狠手,在跟邢捕头过了二十招以后,以同样的方式,一脚将他绊倒在地。这次,周围倒是没有人敢哄笑了。

邢捕头满脸羞惭的爬起来恼羞成怒,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五六个精壮的捕快一起围了过来,摩拳擦掌气势汹汹。

石冲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考捕快从来不兴几个打一个。

“小子,你居然敢打我们邢捕快!你很厉害是吧?行,那就让我们兄弟几个见识见识!”

人群哗然:“哇,六个打一个……”

“怎么这样啊……快点退远些,省的被打到……”

围观的人立即后退围成了一个大圈,六个捕快将陆歆一个围在核心,形成一个小圈。

同陆歆一起来考捕快的赵小郎要去帮忙,却被两个捕快摁着手,他急的了不得,义愤填膺的叫道:“大哥,揍他们,揍死他们!”

陆歆看着这六个人,个个精壮结实,都是捕快中的好手。一个个眸子阴冷,面带煞气。

他冷笑一声,想打他?自不量力!他转了转脖子,握着拳头,关节捏的“咔擦”作响。

“要打?那就来吧!”他勾了勾手指,打架,他还没怕过谁。

六个捕快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有攻头的,有抓脚的,还有抱腰的,只见中间的男子如同鹞鹰一般飞身而起,身如螺旋一般,飞脚一圈,只听到“啪啪啪”一阵响,捕快们一个个跌的跌倒得倒,撞成了一团,磕的鼻青脸肿。

他才落地,其中一个干瘦的捕快悄然爬起来迅疾的冲了过来,一道尖刀“嗤啦”一声划破了陆歆的袖子,他一惊,蓦然回头,快速闪过了捕快的尖刀,回身一腿踢在那捕快的肚子上,将他踢出了足足一丈远。

石冲大惊,立即跑了过来,怒喝:“都在干什么!堂堂的捕快,六个打一个,不丢人吗?!”

“大哥!”赵胜挣脱了捕快欢喜的跑过来,攥着陆歆的破袖子叫着,“我崇拜你!”

方才围攻陆歆的捕快爬起来后低头不说话,石冲却看出了门道,这后面有人。能叫动他们几个的,春陵县五个指头数的过来。

他不好说破,高声喝道:“混账!有这么给新人下马威的吗?!找死是不是?!这里是招考捕快的现场,不是混混打架的现场!陆歆早已过了考试,你们一个个的不许再为难他!从今往后,他就是春陵县的捕快!”

石冲拍了拍陆歆的肩膀,“陆兄弟,你是真的想当捕快?”

陆歆看着他,知他言外有音,如果他真的当捕快,很可能会有人对付他。不过,他陆歆要做到事,谁都拦不住。

他点了点头。

石冲赞赏一笑,豪爽的说:“好!欢迎你加入!”

墙角处,仿佛掠过一抹诡异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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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疑云

考试过后,石冲请他喝酒,赵胜也侥幸过了考试,三个人便一起去喝酒。席间,石冲提醒他要小心府衙里的人。陆歆哂笑,能使得出这种损招的,就算有几分势力,也谈不上什么厉害角色。

隔日里领了捕快的衣裳,挂了腰牌,邢捕头叫他同赵胜一起去巡街。

到了街上,迎面过来一个圆润的姑娘,提着一个小篮子,陆歆一看,暗叫不好,急忙转身,却听到那姑娘高兴的叫:“陆大哥——,陆大哥——”

赵胜瞅见那姑娘,一张脸笑出花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屠户家的大姑娘娇娇啊!大哥,别走,别走啊……”

陆歆要走,赵胜使劲的拽着他不让他走。

钱娇娇跑了过来,瞅见陆歆穿一袭玄色捕快服,簇新齐整,越发显得英伟俊朗,同他破落户时的装扮气度又不同。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钱娇娇比中秋十五的月亮还圆的脸盘上堆满了笑容,两只壮实的胳膊抱住陆歆的手,娇嗔的说:“陆大哥,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老不在家呢?换了身衣裳越发的精神了!”

赵胜捂着嘴偷笑,问她:“娇娇姑娘,你干嘛只夸大哥,我也换了一身衣服呀!”

钱娇娇啐了他一口嫌弃的说:“你呀,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原先是啥猴样还是啥猴样!”

赵胜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娇娇姑娘这个泼辣劲简直跟我大哥是绝配,大哥你说是不是?”他捅了捅陆歆的胳膊。

陆歆瞪着他恨恨的磨牙。

“娇娇姑娘,我还要巡街,有事!”陆歆被她跟只八爪鱼似的缠上,一时之间脑门都冒出汗了。

钱娇娇哪里肯放,故作娇嗲的撒娇:“那陆大哥你一定要记得改天去我家做客咯?”

“记得记得……”陆歆无奈的去拨她的手,哪只那五只肉嘟嘟的手指还挺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