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秦时给了她一个深吻,没有再说话,但他用行动汇报了她的信任——半年后,阿浓临产前的半个月,不知用什么办法彻底打怕了北戎,使得他们终于甘愿俯首称臣的定国侯大胜而归。

阿浓心中欢喜的同时也有些担忧,秦时又立大功,孟怀心里会不会再添忌惮?

“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刚从宫里得赏赐回来的秦时抱着她边亲边安抚道。

换做以前,秦时已经这样说,阿浓就不会再问了,但想着三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她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想了想,阿浓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三个月前皇上被新纳不久的美人刺伤,此后性子就变得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尤其是多疑这一点……不管怎么样,你多加小心。”

虽然过去半年一直远在江北,忙于打仗,但这事儿秦时也是知道的,因为那美人是江北余孽,且孟怀为此事发落了不少相关人等,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嗯,都听你的。”秦时轻抚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眼底一片柔软,他不愿她再为这些事情费心,便低头亲了亲她的肚子,转移话题道,“我闺女什么时候会出来?”

“再有十几天吧……”阿浓回神,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是闺女?没准儿还是个男孩儿呢。”

秦时挑眉:“我不管,我就要女儿。”

阿浓好笑又无语地看着他:“还我不管,怎地和团团似的……”

团团两岁,已经会说话了,最近不知从哪儿学了这句“我不管”,时不时就要乱用一下,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秦时回来得晚,团团已经睡着了。听完阿浓的解释,他探头看了看床里头正打着小呼噜的儿子,颇为得意地低笑了一声:“瞧瞧,这就是我们父子之间的默契!”

久别重逢的小俩口说说笑笑,气氛十分温馨,却不知与此同时的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将会影响他们一生的大事。而此时外头天上也是阴云四起,似在宣告明日将会是一个阴沉的雨天。

***

翌日。

一早阿浓便被哗啦啦的雨声吵醒了。因着身子重,她最近夜里一直睡不好觉,好不容易秦时回来了,半夜又是给她按摩又是陪着她折腾的,终于比前些天睡得舒服了一些,却又被这大雨给吵醒了……

郁闷啊。

“再睡会,我陪你。”

秦时心疼的目光让阿浓回过了神,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刚要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敲门:“侯爷,侯爷!您起了吗?”

来人声音急切得近乎有些尖锐,伴随着哗哗的雨声落在阿浓心中,带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得封侯爵之后秦时便带着家人搬进了这孟怀御赐的定国侯府,而能进到这府里伺候的,全是他的亲信。他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若非真有急事,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贸然来敲门,因此秦时也没有耽搁,马上下床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阿浓有些坐不住,片刻之后下床跟了出去,谁想刚走出里屋,便听到了一个令人骇然的噩耗——楚皇后所出的小皇子,孟怀如今膝下唯一的儿子,没了。

***

虽然随着后宫妃子人数的增加,孟怀对楚绾绾这个出身并不太高的皇后越发冷淡——倒也不是故意冷落,只是美丽水灵的新人多了,自然就分不出太多时间给已经看腻的旧人了。但对于楚绾绾所生的大皇子,他还是挺喜欢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时又遭受了诸多波折,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自然格外多了几分怜惜。

是以对于小皇子的突然夭折,孟怀暴怒地下了死令彻查此事,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不是他想看见的——

害死大皇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来最受他宠爱的两位妃子。

孟怀其实并不沉迷女色,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生活必须的调剂品和某种平衡前朝的手段,无论是谁,在他心里都重不过江山与子嗣,所以若只是寻常妃子,他定不可能轻饶她们,可偏偏,被查出来的这两位如今都怀着身孕。

一个七个月大,一个八个月大,都是快要生的情况,且其中的贤妃,他如今正需要用到她的兄长制衡前朝,不可轻易妄动。

“月美人谋害皇嗣,罪无可恕,念其身怀龙子,刑期压至生产后,其余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即刻斩立决。”沉默许久,孟怀突然闭上眼睛说道。

那秘密前来回禀真相的暗卫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相关的一干人等?那贤妃娘娘……”

孟怀睁开眼:“此事与贤妃何干?”

那眼神不复平常的温和,威严中带着沉沉的寒意,暗卫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忙低头道:“此事是月美人自己的主意,与贤妃娘娘无关。”

孟怀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下去吧。”

暗卫离开后,殿中便没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这才身子微软地往后一靠,露出夹杂着恨怒,愧疚,懊恼等等诸多情绪的复杂之色。

不是父皇不想为你报仇,只是……

想到三个月前那场险些叫他变成太监的刺杀,孟怀捏紧了双拳,脑中又浮现了心腹太医那句叫他乍听之下几欲发狂的“伤在要害之处,恐于未来子嗣有损”。

他绝不能让自己落入后继无人的狼狈境地。

***

阿浓与楚皇后本不是太熟,但因沈鸳之故,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二人关系亲近了不少,虽说顾着彼此的身份无法真正交心,但出了这样的事情,阿浓还是无法不为她难过担忧的。听说楚皇后悲痛病倒之事,她本想进宫探望她,然而想到自己即将生产,便又打消了念头,只对前来与她说话的沈鸳道:“三姐姐这些天好好地陪陪娘娘吧,她实在是不容易。”

沈鸳与楚皇后关系很不错,因此事心里也是憋闷得紧,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只管安心待产,其他的等生完孩子再说。”

“嗯。”阿浓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下腹突然一阵抽痛。她一愣,待反应过来,抬头冷静地看着沈鸳,“三姐姐,我应该是要生了。”

沈鸳:“……”

这日中午,说生就生的定国侯夫人再次顺利产下一子。可把再次化身为蠢爹爹的定国侯给高兴坏了。不过大皇子的事情刚发生没几日,秦时也不好在明面上表现太过,只低调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亲朋好友。

然而再是低调,自他凯旋归来之后便重新盯上他了的孟怀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定国侯又得了一子?”

刚因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太医发过怒的年轻帝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用力握紧了双手,他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心里猛地燃起了一团烈火。

他刚刚失去唯一的儿子,往后还可能再也生不出儿子,可秦时却……

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时:凭我不乱搞啊!→_→

然后明天有事不更新,后天见 ⊙w⊙

☆、第124章

第124章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子嗣,尤其身为帝王, 孟怀更是无法接受自己“未来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这种可能性,他本就为此烦忧得厉害, 骤然听到秦时再得一子, 春风得意的消息, 心里自是忍不住嫉妒迁怒。

然而再是不快, 他也不能对秦时做什么, 原因无他——秦时手上太干净了,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处置他的由头, 且因着这些年一直不得重用,本就有许多人在暗中为他叫不平,如今这人因北戎之事再立大功,更添威望……

别说处置了, 为了稳定人心, 他不重用他都不行。

可真要重用的话, 以秦时的能力和大丰如今的处境……孟怀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不行, 他绝不能养虎为患。

正想着, 外头突然有宫人禀报:宁贵妃差人送来了百合参汤。

宁贵妃是近来最受孟怀宠爱的妃子,长相貌美如花,性格天真烂漫,很会哄人开心,孟怀听是她派人送来的汤水,紧皱的眉头虽并未松开,但还是摆手让人把参汤送了进来。

这参汤很符合他的胃口,喝了两口之后,孟怀心情好了一些,又见午膳时间已到,年轻的帝王便暂时按下了心中所思,起身往皇后所住的凤栖宫走去——不能替枉死的儿子报仇,他心里终究是愧疚的,因此楚绾绾伤心病倒之后,他每天中午都会过去看她,陪她吃吃饭说说话。

凤栖宫离得不远,孟怀没坐龙辇,因心中烦闷,也没让太多人跟着。他不快不慢地往前走,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瞧那胡世子还不错,长得好,性格也好,又对公主真心一片,公主何不……”

“我不喜欢他。”

“……公主,您都二十三了。”

“婶婶,我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姑娘家家的,哪里能不嫁人呢!”

是已经被封为永欢公主的孟欢和他们兄妹十分敬重,称之为婶婶的一位老夫人。二人边说边慢步而行,瞧着应该是前去探望楚绾绾的时候碰到一起了。

孟怀对唯一的妹妹和这位婶婶还是很亲近的,见是她们,便想现身,谁想这时却听孟欢带了几分怅然地说道:“婶婶,我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孟欢一直醉心武艺,从不曾对其他事上过心,换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定已经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可眼下……

那位老夫人也好,孟怀也罢,都是十分了解孟欢的人,这般一听,心中顿时有了数。

“你这是……公主心里莫不是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想着那人俊朗的脸,挺拔的背影,孟欢心里一阵酸涩,可他已有深爱的妻子和儿子了,她就是再喜欢他,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哪怕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对那人情根深种,却也从未与人吐露过半分。

她想这一辈子自己都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了。

不是不遗憾的,可相遇已晚,再多的喜欢也是枉然。

孟欢心中发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摇头道:“哪儿能啊,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老夫人信没信孟怀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信的,因为孟欢从没有过这样反常的时候。且他也记得,徐贺曾与他说过,孟欢对秦时有好感。

至于这话的真实性……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漏些痕迹出来,平时不关注便罢了,稍一琢磨,便能发现许多蛛丝马迹。孟怀顿时拧了眉,这丫头,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上了秦时呢!不过……

脑中突然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孟怀一顿,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

赐婚圣旨送来的时候,阿浓正在在教团团哄弟弟睡觉。

弟弟刚出生那两天,团团许是觉得他皱巴巴的一团太丑,不大喜欢他,等这几天弟弟变得白嫩了之后,他方才改变了原先的态度,变得与他亲近起来。

小小年纪竟就知道挑好看的人亲近,众人见此皆失笑不已。

这会儿见小家伙又低头亲了弟弟一口,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低低”,大大的葡萄眼里满是欢喜,阿浓也是好笑又无语,然而她刚要说什么,玉竹便神色凝重地跑了进来:“夫人,出事了!”

她性子沉稳,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阿浓一愣,直起了身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在坐月子,不好见风,玉竹匆匆关上门,三两步走到床边,眉眼发沉,隐含愤怒地说道:“皇上竟下旨要侯爷娶永欢公主为平妻!”

阿浓猛然惊住:“你说什么?!”

“侯爷没有接旨,眼下已进宫去了,他说叫您不要担心,他有法子让皇上收回成……”

玉竹还没说完,阿浓已经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去请翠烟过来,另外,马上请三姐夫进宫一趟!”

“是!”

玉竹匆匆而去,阿浓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凝重而冷冽。

这一天竟比想象中来得快那么多,可孟怀应该不是这种按捺不住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浓再聪明也猜不到这事儿与自家小二有关,她看似冷静实则心急如焚地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秦时回家的消息。

只是……

秦时没有马上来见她,而翠烟也一直迟迟没来。

“他是不是受伤了?”

看着面色平静,眼睛却已经红了起来的阿浓,一直守在门口,暗中探得了消息的玉竹不敢有所隐瞒:“似是挨了板子。翠烟姑娘进门的时候侯爷他们正好回来,遂直接被请到那边去了。”

阿浓深吸了口气,披上披风便转身往外走去,玉竹想拦没拦住,只能又拿了一件披风追上去,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进屋就看到了楚东篱正在翠烟的指导下给秦时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药,阿浓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