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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蓝天白云,青山秀水,众人沿着蜿蜒的山道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心中俱是惬意。然想到村里该安排好的事都已经安排好,自己过不了多久便要离家而去,秦时脸上的笑意便又顿住了。

孟怀起兵至今已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将整个淮东及周边几个小州全部收拾了一遍,前些天已彻底一统淮东,如今只等挥军出征,正面迎战其他反王了。

虽说洛州位于淮东西北部,离淮东与蜀中的边界蒙州不远,即便他投入孟怀麾下之后马上就要出征,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家太远,但打仗不是儿戏,即便两地离得近,他也不可能想回就回……

一想到自己这一走,没准要到成亲之日才回得来,秦时便彻底无心赏景了。

“阿浓,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沈鸳和楚东篱正在一旁你来我往地斗嘴,白羽和余嫣然这对欢喜冤家更是你追我赶闹得正欢,翠烟见不得白羽这副模样,便自顾自地带着影子小九走在了最前面,只秦临一直跟在她和秦时身边没有乱跑。

这孩子在不熟悉之人面前还是不大爱说话,阿浓想着翠烟说过多说话对他的结巴之症有好处,便时不时低头引着他聊上两句,眼下两人说得正起劲,遂阿浓听到秦时这话,便只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嗯?你说。”

秦时想笑又想叹气,伸手捏捏她的胳膊:“我过些天可能要离家一趟,归期未定。”

“嗯……嗯?”

看着终于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的少女,秦时心里骤然涌起一阵不舍,只是还没说话,一旁秦临已经飞快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哥,又,又要出,出门了吗?”

“嗯。”秦时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问道,“阿临能帮我照顾好娘和嫂嫂吗?”

秦临显然很习惯这种情况了,虽乌溜溜的眼中盛满了不舍,但还是抿着嘴认真地点了点头:“会,我已经长,长大了。”

“好,那哥哥就把她们交给你了。”见弟弟露出了羞涩中带着自信的笑容,秦时也笑了,“那现在先去找你师傅玩会,哥哥有话想和你嫂嫂说。”

秦临点点头跑了,阿浓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离家是为了……”

“赚钱养家。”秦时垂眸盖住微闪的目光,拉住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中,轻轻摩挲了两下,“飞龙村和寻常山村不同,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阿浓心中一跳,点了点头:“寻常山村……很少有这般富有的。”更别说飞龙村还隐在群山之中。

秦时“嗯”了一声:“这里原本是个被人废弃的村庄,二十年前余村长和兄弟们意外来到这里,对它进行了改建,这才使它看起来与寻常村落有所不同。”

阿浓一愣,片刻才道:“原来如此。”

难怪村民们都不敬山上那座山神庙,不仅任它荒废,还任由秦时改造它。

不过,能有财力将一个破败废弃村庄改建成如今这个模样,余村长和他的“兄弟们”的身份……

“你听说过天下会么?”

自然是听过的。天下会,淮东地区最大的绿林帮派,连官府都心有忌惮,不敢轻易动之。阿浓微微瞪大眼,半晌方才不敢置信地开口道:“难道……”

“余村长便是从前的天下会的大当家……”村里很快就会发生大变化,以阿浓的聪慧,必然会发现不对劲,秦时不愿叫她胡思乱想,便没有再瞒着她,很快将自己的过去简单地与她说了一遍。

原来秦时出生于富商之家,幼时也曾是豪门公子,只是十三岁那年其父遭奸人所害,一朝失了性命,覆了家产,这才沦落窘境,被迫带着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背井离乡,前来淮东寻外祖家避难。谁曾想到了这里方才知道外祖已去世,两个舅舅也不知惹了什么事情,举家搬迁了。

秦母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两个孩子自力更生,谁曾想却因美貌招来了恶人,险些被人欺凌,秦时护母心切,失手杀了那恶霸,因此招来追捕和报复。

那恶霸出身显赫,又是家中最得宠的小儿子,一朝身死,家人震怒,势要抓秦时母子三人回去偿命。幸而秦时自幼便跟着父亲一位出身武将世家,天资极佳,身手极好,却因得罪了一位心胸狭窄的大官而几次被迫害,心灰之下最终选择解甲归田的将军好友学武,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副好身手,这才勉强护住了母亲和弟弟。

只是秦母那时已患疯病,秦临又尚在襁褓之中,秦时身手再好,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点的孩子,遂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之后,他们还是被那恶霸的家人找到了。幸而千钧一发之际路过的余村长认出了秦时就是从前偶然救过余嫣然和余东的人,带着手下兄弟出手相护,母子三人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母亲和弟弟已无力再逃,身后追兵又穷追不舍,走投无路的秦时便在余村长的建议下,跟他回到飞龙村,在这里扎了根。

之后便是天下会内乱,余村长受伤,秦时为报恩替他重振帮会的事情……

阿浓听完之后愣愣地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有对坎坷命运的他的心疼,也有些因自己居然嫁了一个流氓头子而生出的震惊与茫然。

“你放心,几年前我接下余叔的位置后,便不许兄弟们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如今外头的生意都是光明正大的。”

秦时小心翼翼的解释让阿浓回过了神,她动了动唇,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下。

秦时有些拿不准她是怎么想的,不由轻咳了一声,继续解释道:“从前没告诉你,主要怕你将我当成贼人,不肯与我亲近……”

阿浓:“……”还挺理直气壮。

不过想着他只是不曾开口,却并没有说谎欺骗自己,少女心中倒也生不出什么怒意。至于他的身份……阿浓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世道混乱,只要不滥杀无辜祸害百姓,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他是为了保护亲人而不得已为之。

“阿浓?”

“我知道了。”少女终于抬头回应了青年一声,“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大娘和阿临的。”

秦时松了口气,拉着她的小手飞快地亲了一下:“我会待你好的。”

他也不会一辈子叫她做个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人。

阿浓心中一暖,轻轻“嗯”了一声。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会伤害自己,她方才一点儿不觉得害怕,方才能这么快接受这一切。

“不过眼下外头世道混乱,我可能会经常会不在家,你……”

阿浓一愣,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空荡荡的,但她面上还是并无异样地点了头:“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便……”

话还没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阿浓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谁料竟看见沈鸳双目赤红地抱着头从不远处的小斜坡上跳了下去!

***

沈鸳毒发了。

因她前两次都是在傍晚的时候发作,众人便以为毒发时间是固定的,谁曾她竟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发作了。

“快!快过去按住她,别让她伤了自己!”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便飞快地往那山坡底下冲去,因方才大家都在各玩各的,离沈鸳比较远,遂等他们在那山坡底下找到沈鸳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弄得满身是伤,血迹斑斑了。

看着那块离沈鸳的脑袋只有一指不到距离的尖利大石头,阿浓后背布满了冷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若不是还有个楚东篱方才事发的时候就在她的三姐姐身边,及时护了她一把,只怕她如今已经……

“翠花姑娘说了只是轻伤,没有大碍,别怕!”

秦时的话让阿浓冷静了下来,然后她深吸了口气,快步跑上前握住了沈鸳青筋暴起的手。

少女的手被沈鸳用力握紧,可她只咬着牙忍着眼泪,一声不吭地陪着她。秦时见此心疼得拧紧了眉头,却到底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在沈鸳终于精疲力尽昏过去之后,一边扶着楚东篱往山下走一边问他:“你当日那颗雪莲丸,哪里来的?”

楚东篱方才为救沈鸳受了点伤,虽无大碍,却疼得厉害,因此这会儿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因缘际会买到的。”

“哪儿买的?”

“一个江湖游医,我后来派人找过他,没有找到,不过我姐夫那里好像还有十来颗。”

秦时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把那药给我送来,我就答应带着众位兄弟投入王爷麾下,从此奉他为君,为他效力。”

楚东篱一愣,半晌才道:“就这样?”他以为还要跟他磨上一段时日呢。

秦时:“就这样。”

雪莲丸虽不能解了沈鸳身上的毒,但却可以叫她毒发的时候少些痛苦,如此他才能放心让阿浓陪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3=

☆、第68章

第68章

就在一行人带着沈鸳匆匆往回走的时候,雪娘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秦家。因家中主人不在,她便将那食盒交给了玉竹。

“先前听相公说沈姑娘他们都觉得这野菜团子味道不错,我便趁今日有空多做了些送过来,玉竹姑娘和两位嬷嬷也尝尝吧,这团子刚做出来的时候最好吃了……”

玉竹见她已经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小碟子递到自己手中,便只好接了过来。又想到她竟特地为她和两位嬷嬷也准备了一份,不由心中温暖,轻声道谢:“多谢陈嫂子费心。”

雪娘摆摆手,笑得很温柔:“莫要这般客气,来,趁热吃。”

玉竹不好意思推拒,便点点头从那小碟子里拿起一个团子吃了起来。

待她吃完,雪娘便问:“可还行?”

“很好吃。”

她说的真诚,雪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拿出两小碟野菜团子分给那两位正在做活的嬷嬷,与她们随口聊了几句家常,这便告辞要走。只是刚转过身,便听见不远处的屋里传出了秦母有些不安的声音:“儿媳妇?你在哪呢?”

“老夫人醒了,我得先去照顾着,陈嫂子请自便。”玉竹说着便朝秦母屋里跑去,谁想刚走了几步,便觉得肚子一阵强烈的绞痛,令她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两位嬷嬷吃完团子已经一个去厨房一个进大堂干活去了,雪娘见此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住了她:“玉竹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想……如厕……”玉竹脸色苍白,死死捂着肚子,显然是憋得很辛苦。然秦母那边动静越来越大,她不再耽搁,到底是咬着牙勉强站起了身子。

雪娘面露担忧道:“这可不好憋着,要不你先去方便,我替你去屋里照顾老夫人一会儿?”

玉竹摇摇头,抽着气儿断断续续说道:“老夫人不……不喜生人……”

“我知道,我听相公说过老夫人的事情,只是我从前做丫鬟的时候也伺候过一位与老夫人差不多情况的主子,知道该如何哄着她们的……”见玉竹仍是摇头,雪娘想了想,又温声道,“那我先扶着你去见老夫人,她若是见了我害怕我立刻退出来,若是不害怕,你再放心去如厕可好?”

玉竹实在已经忍不住,想了想到底是答应了。

雪娘这便扶着她快步往秦母的房间走去。

待进了屋,见雪娘果然三言两语便叫面色惊惶的秦母安静了下来,玉竹这才放心地飞奔而出,向茅厕跑去。

她疼得冷汗直流,只知秦母不吭声了,却没有看见秦母神色愣愣的,望着雪娘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你……你是谁?我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听着秦母的喃喃自语声,雪娘的指甲狠狠刺入了掌心,她死死地盯着她,眼神疯狂闪烁了起来。

就是这个人……就是她!她死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秦母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害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你,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雪娘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了口气,用尽全部力气忍下心里狂风暴雨一般的情绪,走上前拿起放在床边的外裳,用温柔得近乎诡异的声音对秦母道:“老夫人……我来帮您更衣吧。”

***

玉竹腹痛泻肚,在茅厕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才脸色惨白地抖着双腿出来了,只是刚走到院子,便遇见了终于回到家的秦时一行人。

“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她的模样太不对劲,阿浓一看便惊住了,“大娘呢?可醒了?”

玉竹也被一行人的突然折回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便赶忙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浓听完当即心中一跳,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然还没等她细想,雪娘已经从秦母的屋里走出来了。

“玉竹姑娘,你可好些了?”

玉竹忙道:“好多了,陈嫂子,老夫人可还好?”

“老人已经穿好衣裳起身,如今只等着洗漱了。方才我虽用过去伺候主家老太太的法子稳住了她,但她老人家似乎还是不大喜欢对着陌生人,遂我听见你已经没事便出来了。”雪娘温声解释一番之后便与众人见了礼,待见到昏迷不醒的沈鸳和受了伤的楚东篱时,脸色方才微微一变,露出了惊讶担忧的神色,“沈姑娘和楚公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