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曲项向阳 元月月半 3538 字 1个月前

曲怀瑾不予置否,扯着嘴角笑笑:“都是过去的事,起码现在,我一个人过得挺好。”

“行吧,不和你争,祈祷我往后离了,也能像你一样洒脱自在。”

嫌这些话题太堵心,后面没人再提魏子奈亦或沐念阳的事儿,聊了她不在医院这段时间,院里发生的趣事。

姐俩凑在一起,本来就有聊不完的话,一晃到了凌晨一点多,曲怀瑾眼皮实在重得不行,揉着眼睛把人赶去洗澡。

宋雅歌洗澡那会儿,魏子奈来了电话,她便拿了那妞的电话到浴室门口:“雅雅,魏子奈电话,接不接?”

宋雅歌答得也爽快:“挂了!”

好吧,那就挂吧。

后面魏子奈又打来几次,发了几条短信,短信内容皆是询问宋雅歌人在哪儿,他很担心云云。

许是最后无计可施,魏子奈打到她手机上。

曲怀瑾转着眼珠想了想,接了。

以魏子奈的性格,就是她不接,过个一两个小时,也会亲自找上门来。要是那夫妻两个在她这儿吵起来,隔壁住的都是医院同事,这事隔天保准又成那些个医生护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男人似乎挺着急,劈头就问:“雅歌是不是在你那儿?”

“啊,在呢。”

得到答案,魏子奈松了口气,语气稍缓:“让她接电话。”

曲怀瑾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没正面回应对方,问了别的:“你俩不是分居呢吗?你上哪儿知道她不在家的?”

显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和她周旋,魏子奈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我去过她那边,没人。”

“哦,这样啊……”

曲怀瑾心道就是有人她也不见得愿意搭理你,嘴上却说:“现在你也知道她在我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她肯定不想见你,你也用不着白费力气多跑一趟了。”

“曲怀瑾!”静默约莫半分钟,那男人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里带了隐隐的警告意味,“别劝她和我离婚,我和她之间,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随口问。

“我还爱她。”

我还爱她……

所以。

沐念阳不爱你……

是啊,沐念阳不喜欢曲怀瑾,人尽皆知。

第5章 三生有幸?

曲怀瑾认识沐念阳,在她二十四岁那年。

那时候她博士最后一年,幸得导师赏识,得到去上海学校交流学习的机会,沐念阳,便是讲师之一。

他其实不常来学校,每两周才露一次面,但也深得学生喜爱,也许和他那副好皮囊也脱不了干系。

算好他要过来的日子,学院门口总会聚着许多女生。胆小的,就远远看几眼,而后低着声音和同伴私语几句,胆大的就上前搭话,直接告白的也大有人在。

曲怀瑾头一次从同学那里听说这个人,脑子里其实只有一个想法——名字太娘气!

不经意说出来之后,坐在她边上的女同学连连摇头:“不会的,沐老师和娘气那种词儿根本搭不上边好吗?人挺好的,几乎没脾气,长得又帅,关键还年轻有为,二十八就混到副主任级别,简直天才啊天才!学校里头多少姑娘眼巴巴盯着呢……”

同学还说了很多,曲怀瑾当时心不在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无聊趴在桌子上转笔。

初见的时候,外面下着雨,雾蒙蒙一片,走廊灯没开,光线微暗。

沐念阳穿了件款式简单的白色衬衫,一条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裤,臂弯里挂了件黑色外套,双手插兜,就那么靠着墙壁,脑袋微偏,望着远处放空。

他身侧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透过玻璃板,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雨丝,雨水砸在玻璃上,溅开朵朵小水花。

那画面诗情画意,而他,像是画里人。

曲怀瑾一直觉得一见钟情那种说法太过玄乎,压根没信过,却也不得不承认,沐念阳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

衣着品味,行为举止,相貌身材等等,都是无可挑剔的。和她想象中的另一半,相差无几。

她其实不大喜欢穿西装的男人,过于严肃,又略显呆板,要是气质身材不佳,就显得其丑无比。沐念阳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穿西装特别好看的人!

于是,从那一天起,她喜欢上了西装……

也许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看她,猝不及防目目相视,曲怀瑾晃神,待看清那人唇角一抹柔和的笑,又觉着自己心跳加快了几分。

男人看了眼腕上的表,又抬眼看她,语气中带了隐隐笑意:“曲怀瑾?”

“啊?嗯,是我。”察觉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些失态,曲怀瑾赶忙收回视线,垂首看着地板上的水渍。

那是她的折叠伞上滴下来的,不多时,已经汇了一小滩水洼。再滴下去的水珠,便会在上面漾开几个小圈,又汇做一团。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这滩水有些类似。分明是有所触动的,又说不清、道不明,模模糊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躁动不安。

这人的身份并不难猜,同学早前就和她说过今天沐念阳会来,她迟到了足足二十分钟,这时候在教室门口逮人的,除了老师也没别人了,倒是不知道大学讲师也有这等闲情逸致来督促学生。

终是自觉道歉:“对不起,去了趟学院教务处,耽搁了,下次不会再犯。”

沐念阳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轻轻摇头:“没事。”瞧了瞧她左手捏着的几张纸,又问,“去办申请?”

曲怀瑾这才摆脱男色.诱惑,想起正事,将略微被雨水打湿的纸张递到他手里:“学院主任说您手底下还缺学生,我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要我,就擅自做主把申请表拿过来了,需要您的签名。”

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只拿着已经填好她信息的资料扫了几眼。稍久,才又不着痕迹地把人上下打量一遍,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许惊异:“二十四?”

“嗯,读书读得早,十六岁上的大学。”

“外科没几个女医生。”他说。

曲怀瑾知道他的意思,还在念书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女孩儿胆小,见血都要尖叫,更别提亲自拿着手术刀医人救命。

她从来只把那当做男外科医生对女医生的偏见:“真要论胆量的话,我比班上大部分男生要大。”

沐念阳点头,不知道是认可还是单纯客套:“参加过实习?”

“嗯,本科最后那年去过。”

“进过手术室?”

“进过,医院前辈带着,因为不是正式医师,没有主刀资格,但做过一助,前辈说发挥还算不错。”

她明确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算天赋过人那一类,因而说话之余,带了若有若无的得意。

男人眼底笑意更浓:“挺有自信。”

一时语塞,呆愣片刻,她才发觉自己方才有些骄傲了,摸摸鼻子,干干地回了一句:“……自信不是挺好的吗?”

沐念阳便笑,声音不大,却让她心情跟着好了:“行吧,我先签字,试用一星期,到时候再决定留不留你。”

“嗯,好。”

从上衣口袋里摸了支钢笔出来,男人在医师签名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姓名,字迹潦草,颇有医学界“专用”字体的风范,而后将纸张又还给她:“你们现在课多吗?”

曲怀瑾小心把纸张收进单肩包里,笑着解释:“我和他们不太一样,原来医科大的导师和这边打过招呼了,主要是进医院跟进学习,学校这边可以先放一放,而且课程的话,过来之前,已经提前修完了,就等着进修之后回去拿证书。”

“还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谢谢。”

后来她才知道,沐念阳这人才是真的厉害。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出国读博归来,在上海xx医院站稳脚跟,短短几年,就成了他们院里神经外科首屈一指的年轻医生。又深得院长器重,逮着可以晋升的机会,都会头一个想到他。加之人本身实力也强,别人想说几句闲话也抓不着话柄。

跟着他进院学习之后,她偶然听他的几个同事评价他:“沐念阳啊,是上帝的宠儿,什么好的,都被他一人占尽了,偏偏别人还只有佩服的份。”

对于这句话,曲怀瑾简直不能更赞同,再想想自己前些年被老师同学夸作天才的光景,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是在沐念阳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

也许是她平日里没有刻意掩藏自己喜欢他的小心思,科室里的人多少看出些什么来,往常他生日大家习惯出去聚一聚,那晚却相当默契地都找机会开溜了,给他俩创造了独处机会。

曲怀瑾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看上去甚至有些随意散漫,那天也没像以往那么迟钝,适时抓住机会,约了人去看电影。

电影院乌漆墨黑一片,她胆子陡然大起来,戳了戳男人肌肉紧实的上臂:“老师,您把可乐放到杯槽里吧。”

沐念阳虽不明所以,还是按她的要求办了,下一秒,手便被她牵了去,手心满是温热触感。

把视线自屏幕上移下来,好笑地看着她带了小满足的侧脸:“我并不认为这部片子恐怖到需要牵手才能看完。”

不解风情!

曲怀瑾微嗔地瞪他一眼,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我就是想牵你的手,我喜欢你!”

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尊称,直接称呼“你”,是她很早之前就想干的事情。现在如愿了,又担心被拒绝,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小心翼翼。

沐念阳没有立即回话,这让她觉得那几分钟尤为漫长,最后还是她自己沉不住气,嘟喃了一句:“说话啊,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以后还是师生相称,权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怎么当作没发生?”他问。

“那你到底……”

他默了默,眼底暗光涌动,无从知晓其中的真正含义,曲怀瑾等了又等,才听得他说:“相处看看吧。”

于是便确定了关系。

沐念阳是个绝佳好男友,那晚之后,就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细致到她经期是哪天,会在那几天给她准备好红糖水缓解痛经。他也绝不会出现看不出她变化的情况,她剪头发啦,或者换了耳钉这些,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曲怀瑾不能说不开心,隐约也知道那人心里,还有无法忽视的心结,那晚答应她之前那几分钟沉默,就能说明问题。

就像沐念阳能轻易知道她头发长短变化一样,曲怀瑾,能轻易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她挺想知道他割舍不下的是谁,却也不好明问,旁敲侧击过几次,没得到任何正面回答。

进修后期工作繁忙,这件事也顺理成章被搁在脑后,后来索性不了了之,过去了便过去了,没必要紧抓不放。

沐念阳这人,最值得人信任的,大概就是处理事情的能力了,倘若他自己觉得还是不行,应该会和她明说的。至少让她主动提出分手,她暂时还做不到。

曲怀瑾向来是个想法相当明确的人,自己想要什么,抗拒什么,心里清楚得很。

不喜欢的,无论如何也喜欢不了,喜欢的,竭尽所能也要得到。沐念阳,就是那个让她深切想留在身边的存在。

既然她能把他追到手,同样也能让他心里只剩自己一个。这是二十四岁的曲怀瑾所固执认为的。

自信与自负之间,往往只差一步而已。领证那天,也是他们结婚那天,她深刻领悟了这句话。

曲怀瑾是发自心底的开心,自然也就忽略了身侧男人的微妙情绪。直到那位温婉可人的李姓小姐现了身,她才模糊知道了些什么。

李韵迟先看了她一眼,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敌意,倒是个气度过人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