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适一笑,就是不告诉她。
又开始上课,四十小时的课程,时间紧任务重,课堂上那些平常接触不到的陌生知识一股脑地被灌下来,吸收领悟全靠自己。
钟屏不想临时抱佛脚,每堂课都尽力去听,争取当天吸收,虽然难度颇高。
陆适有一下没一下地听课,这会儿回复了几封邮件,抬头看一眼讲台,凑到钟屏边上问:“讲哪儿了?”
钟屏拿开手臂,露出书本页码,又翻了两页,小声回答:“46页。”
陆适一根指头掀着书本,也小声地说:“讲得挺快。”
“都半个小时了,是你没听。”
“谁说我没听,”陆适说着,看向她,“你上课不专心啊,看我玩手机了?”
钟屏:“……”
整个周末,钟屏都将时间用在了学习和训练上,许久没像学生时期那样紧张过,她恨不得能将每分每秒都掰开来用。
周一早上,她强打起精神去晨跑,回来的时候手机刚好响了一下。
陆适:metar zsls 170030z 09002mps 050v110 1500 r06/1400n br nsc 26/13 q1027 nosig=
br是轻雾。
钟屏拿出纸笔,先想了一下,写下几行字,写完后才翻开书本找代码,修改了一个小错误后,她将答案输入手机。
陆适坐在床上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信息提示音,精神一振,马上点开。
小钟:陆适机场日常报,观察时间18日00时30分(utc),地面风向90度,风速2m/s,风向在50度至110度之间转变,能见度1500米,06号跑道,跑道视程1400米,无明显变化,轻雾,无重要云,气温26度,露点温度13度,修正海平面气压1027hpa。
陆适一笑,给她回复。
陆适:早安。
过了好几分钟,手机还没反应,陆适关闭微信,重新点进去,确认了一下,信息发送成功,没错。
突然来一声提示音,陆适立刻看向屏幕下端。
钟屏:早。
陆适笑着赶紧给她发。
陆适:要上班了?
钟屏:嗯,准备出门了。
陆适:早饭街上买?
钟屏:自己带。
陆适:你自己做早饭?
钟屏:是啊。
陆适:做了什么?
钟屏:鸡蛋饼。
陆适:拍一张照片给我看看。
钟屏没有发,过了会儿,陆适又发了一遍:照片?
等了片刻,才来一张照,保鲜袋里包着一个黄橙橙的鸡蛋饼,里面还有葱花和胡萝卜,鸡蛋饼已经缺了一个豁口。
牙齿咬的……
陆适从床上站起来,浑身上下就一件内裤,光着身,蹦在床垫上,喝着嗓子,朝空气打了几记拳。
打完精神抖擞,舒展了一下肩膀,去卫生间开始洗漱,也准备早早地去公司。
接下来几天,钟屏每天早上都能收到陆适发来的天气报告,渐渐地不用再翻课本,翻译时越来越流畅。
这天早上,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打开未读消息。
陆适:taf zsls 210000z 210624 12016kmh 8000 bkn020 becmg 0608 sct015 bkn020 tempo 0812 16025g40kmh 1100 tsra sct010 bkn030 t22/20z fm12 15015kmh 9999 bkn045 bkn120 =
taf,航站预报。
sct,疏云。
becmg……
钟屏研究了半天,慢吞吞地写下答案,写一会儿,空出不确定的地方,继续往下,断断续续翻译完,再打开课本,补上不确定的内容。
这回陆适等待地尤其久,他拉开窗帘,刷完牙,洗完脸,煮好咖啡,喝上第一口时,才收到回复。
小钟:陆适机场航站预报,21日00点(utc),有效时间从21日06:00到21日24:00时(utc),地面风向120度,风速16km/h,能见度8000米,多云,云高600米,06:00时与08:00时(utc)之间变成34个量的积雨云,疏云高450m,57个量积云,云高600米,08:00与12:00(utc)之间短时地面风160度,风速25km/h,阵风40km/h,能见度1100米,中雷暴伴雨,34个量积雨云,疏云高300米,多云,云高900米,从20时气温为22°c,从12:00时起地面风向150度,风速15km/h,能见度10km或以上,多云,云高1350米,多云,云高3600米。
陆适笑笑。
陆适:跑步回来了?
钟屏:嗯。有没有翻译错?
陆适:没错。
钟屏:你这些专业信息到底哪来的?
陆适:下回告诉你。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陆适又发一条。
陆适:记得带伞。
好半天,咖啡渐凉,陆适手机才响了一下,立刻点开。
钟屏:嗯。
第29章 同桌的你(五)
车子到达单位门口,阴沉沉的天空终于泄洪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钟屏不紧不慢地推开车门,打开雨伞,听见一声呼救:“屏儿快过来!”转头,正见孙佳栩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车门大敞。
孙佳栩两脚不下地,扒着车门喊:“这雨说下就下,就不能晚上半分钟!我去,还刮风呢!”
钟屏撑着伞过去,说:“这车哪来的呀?”
“我男朋友新买的,今天起的晚,怕迟到,就借来开了,哎嘛幸好有你,”孙佳栩终于钻出车,躲进钟屏伞下,又问,“哎,你看这车怎么样?”
钟屏打量一下,“不错呀。你男朋友敢让你上路?”
孙佳栩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掐她,“我驾照也是真材实料考出来的好吧,小瞧我呢。”一路聊着,“这车全下来四十一万,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都在这儿了。”
钟屏咋舌:“你男朋友好能赚。”
“能赚也能花,”孙佳栩说,“要么不花钱,一花钱,就花掉全部资产。”
钟屏笑笑,又听孙佳栩说:“结婚的钱也没着落了。”
两人已经进门,钟屏收起伞,问:“你要结婚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等着他求婚呢,今年我二十八,明年二十九,我都算好了,从他求婚开始到筹备婚礼买房买车,三十岁生日前我一定能把自己嫁了,不过现在——”孙佳栩耸肩一笑,“很显然,他的人生规划里,首要想解决的是交通问题。”
钟屏一时没动。
孙佳栩拨了下被沾到雨水的头发,说:“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这事影响心情,但还不至于为这个分手。你看,我今天不就把他的宝贝车抢来了。”
原来开车上班是为了泄愤,钟屏甩了甩雨伞。
“你谈恋爱一定要擦亮眼睛,必须要找个肯为你花钱花时间的男人,没钱没时间那都是屁话,真心喜欢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你,所有好东西都想塞给你,就跟小孩儿一样,”想到什么,孙佳栩笑道,“我那个念幼儿园的侄子,前两天晚上藏了一碗水饺,第二天偷偷带去幼儿园送给一个小女孩,结果被叫家长。饺子都馊了,小姑娘吃了一个就拉肚子,问我侄子干嘛送人饺子,我侄子说这个好吃,就想给她吃。”
孙佳栩说:“我一想到,又好笑又羡慕,爱情就该幼稚一点,男人呢,对外人应该成熟稳重,对爱人就该一边成熟稳重,一边当个学龄前儿童。可惜,哪来的这种男人。”
转身走前,又忍不住加一句:“他今天比我早出门,看见这天气,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带把伞。我决定了,这车我要征用半个月!”
孙佳栩潇潇洒洒走了,外面一声惊雷,钟屏抬头,看向雨幕。
今天中雷暴伴雨,夜间气温22度,她出门带了伞,换了一双容易洗的鞋子。
雨伞滴答滴答,水珠在地上晕开一面镜子,倒映着仰望天空的身影。
这日去sr参加训练,钟屏到时,训练场上已经有一批人在攀岩。
队友们在清洗整理救援装备,钟屏上前搭把手,找了一处树荫,把报纸垫屁股底下,再将包里的登山锁扣都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检查分类。
天气热,不一会就出了薄汗,钟屏用手背擦了下鼻子,说:“干嘛不到办公室弄这个呀。”
词典道:“马阿姨说房子里面闹虫子,她待会要洒药水全面消毒。”
钟屏:“什么虫?”
词典:“蟑螂、虱子、蚂蚁、苍蝇蚊子。”
钟屏转头看他。
词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马阿姨自己说的,不信你去问她。”
钟屏:“……”
正说着,突然一声:“哟,看谁来了!”
钟屏和词典循声望去,正见迈迈摘下墨镜,一甩长发,款款走来。
钟屏坐地上,仰着脖子说:“你怎么来了?”
迈迈:“训练啊。”
词典在边上听见,道:“训练?别把另外一条腿弄折了。”
“去你的!”迈迈作势要踹他。
一旁的阿界唯恐天下不乱地说:“我给你打个小报告,词典上回说巴不得你不回来,连空气都清新些。”
词典警告:“嘿嘿嘿——”
这回迈迈的脚落到了实处,朝词典膝盖一踹,阴森森地说:“好啊你,有种了!”
两人闹了几句,词典看着她的脚说:“你还是去歇着吧,今天攀岩,你的脚再养养。”
“用不着,”迈迈浑不在意,甩着手上的墨镜,亲昵地戳了戳钟屏的脑袋顶,“干嘛坐这儿,跟蹲坑似的,热不热啊你,进屋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