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他其貌不扬,满脸油光,而且又矮又胖,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一幅尊容实在不堪入目。
可也是这个男人,他又强大到无与伦比,偏偏又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他於这世间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恐惧。
特别是他和张荞卿说的那句,‘你可以跟着你的丈夫一起离开。’瞬间犹如一头充满暴戾之气的野兽,眼神中有种嗜血的杀机,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有些转凉,我居然打了个寒颤。
待游文思离开後,乔十步的表情才缓和下来,身上那股嗜杀的气息削弱了许多,毕竟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人都和他关系不浅,张荞卿是他的老情人,张苡瑜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我,至少表面上勉强算是他的未来女婿。
当游文思那声痛苦的悲鸣传到房间每个人的耳朵时,乔十步脸上露出报复的痛快感。
我想,当年乔十步也差点成为张荞卿的丈夫吧,可即便是他这般人物,也不可能事事如意,最终,张荞卿还是另嫁他人,所以他刚才会这麽愤怒,只是不知道,这份愤怒究竟是因为痛恨张荞卿成为了游文思的妻子,还是愤怒自己年轻时候的无能无力。
我并不知道他当年和张荞卿发生了什麽故事,但时至今日,他还是爱着张荞卿,而张荞卿的心里,乔十步依旧占据着及其重要的地位,不管在她心里这份情感,究竟是依然爱着乔十步,还是如口头所说恨他入骨。
但可以肯定的事,曾经的这份感情不管是对乔十步还是张荞卿,都已如蚀骨般深刻。
“那个,我们可以坐下说吗?”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乔十步没有说话,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後,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我的本意是说大家坐到椅子上再慢慢聊,可是既然乔十步都坐到地上了,我也不好再讲究什麽,只好跟着他坐到地面。
“我见过很多年轻人,你算是其中很不错的。”乔十步说道。
乔十步这个说法让我心头一惊。
“总不会是因为我跟着你坐到地上,就给我这麽高的评价吧。”我说道,心脏却有些抑制不住的乱跳。
每个年轻人都幻想过,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可是最终往往被现实敲醒,其实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个,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见识不凡,眼力卓越,他居然告诉你,你是很特别的一个,这如何不让人心跳加速。
“当然不是。”乔十步望着我缓缓说道:“而是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畏惧”
“那前辈你可看错了,我怕你怕的要死,就在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在你手上了。”我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畏惧的是死亡,不是我。”乔十步说道。
“这有什麽区别吗?你可以轻易带给我死亡,那我畏惧死亡和畏惧你有什麽区别吗?”我悻悻的说道。
“每个人都畏惧死亡,它是人类最终极的恐惧,所以这世上很多人在追求长生。很多人站在我面前,我就能感受到他们在畏惧我,但我能感受到你虽然畏惧死亡,却不畏惧我。”乔十步说道。
乔十步这几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像是说了一番重复的废话,可是我细品之下,却品出一点意味。
每个人都畏惧死亡自然不必多说,虽然有很多人可以慷慨赴死,那也只不过因为在他们心中,有东西比死亡更加重要,只要有一丝希望能不死,没有人会愿意去死。
而说很多人畏惧乔十步,这大概是生物在更强大生物面前的本能畏惧,就好比去动物园,即便老虎被关在笼子里,没有威胁游客的可能,可只要老虎张牙舞爪,很多人望着那张血盆大嘴,就会双脚打颤,若是在野外遇到老虎,即便没有老虎只是路过,没有吃人的打算,恐怕也会被吓得屎尿失禁。
又比如说,很多人爬上丛山峻岭,看着山峦起伏,云海在其中漂浮,或者面对汪洋大海,看着一望无际,海天交接一线,都会心生天地之大,而自身渺小无助之感,这便是对大自然的畏惧。
更有甚者,只是站在高楼大厦的边缘,只要往下看一眼,即便有着护栏保护,保证万无一失,还是会觉得头晕脑昏。
这些畏惧都是无关死亡的畏惧,而是每个人的灵魂与生俱来的,天然对於所有强大事物的本能畏惧。而乔十步说感受不到我的畏惧,说的便是我没有这种畏惧。
“前辈太高估我了,我这种人,在现代社会上,有一个统一的代称,叫做屌丝,别说我没有畏惧了,我只是在路上开车,碰到豪车,我心里都怕的要死,生怕撞一下下,半辈子就没了。”我自嘲道。
“不,我反而低估你了,你甚至算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独一无二的,像你这样的人,我虽然也遇到几个而已,但他们都是出身不凡,而唯有你是个例外,你来自底层。”乔十步说道。
“我还以为我穿上这身衣服,应该有一点像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了。”我轻笑道。
“衣服可以买,气质可以装,唯有习惯是改不了的。”乔十步说道。
“前辈是说,如果是那些大少,是不会这麽随便的坐到地上。”我明白乔十步所指。
有人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说的便是只有从小的耳濡目染,才能把时刻注意仪表如同血液一样镌刻在身体里。
所以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社会层次,从他的一些生活习惯中就可以看出,比如白毛和罗索珲,他们都是衡郡市的顶尖公子,我就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见到他们蹲下,更别说直接坐到地上,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不卫生,更多的是因为这些动作不雅,是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所不允许的。
即便是像李路悠,他远比同龄人要自律刻苦,对自身的要求更高,可是因为家庭环境的不同,他在这些个人仪表的细节上,也是不如白毛和罗索珲这两位室友注重的。
“那些人连喝杯酒,都讲究哪个年份的好,我看着都觉得他们活的累,哪像我,想坐便坐,想吃便吃,从来都不讲究任何东西,活的最是轻松自在。”乔十步咧开嘴笑道。
“也不尽然。”我大胆的说道:“一个人若是孤家寡人,自然可以活的逍遥自在,可当他和人有了亲密关系後,就需要考虑他人感受,比如说,一对夫妻,若是老婆一定要洗脚才能上床,而丈夫喜欢不洗脚就上床,那这个丈夫,他是洗脚上床好,还是不洗脚上床好呢。”
乔十步听了我这番话後,居然若有所思,歪着脑袋思考一阵子後,才说道:“说来这辈子有三个女人在我床上躺过,蓝可心是允许我不洗脚就可以上床的,还有便是蔺江仙,这个女人是李学究拜托我照顾的,虽然她三番五次爬上我的床,不过不管我洗不洗脚,我都不会上这个床。只有张荞卿是一定要我洗脚才能上床的,而我偏偏不喜欢洗脚,所以要我说,男人最好还是不要有老婆。”
从乔十步话中我大概听出,三位和他关系匪浅的上一代的美女,张荞卿无疑在他心中地位最高,这世上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他妥协,可是只有张荞卿不愿意妥协,他便认为男人最好不要有老婆,换而言之,在他心中,其她女人都不配做他的老婆。
而剩下两位,我在心里揣测,蓝可心大概就是乔念奴的母亲,想必也是个身材非常火爆的绝色美女,不然也生不出乔念奴这种极品女儿,可惜已经死了,连见一面都不可能,实在可惜。
而蔺江仙,我只知道她和李学究离婚後嫁给了乔十步,没想到只是受李学究拜托,倒是没想到,李路悠的母亲居然三番五次的主动往乔十步这个矮胖子的床上爬,实在令我意外,想来必定是空旷了许多年,可是乔十步不碰她,也没有别的男人敢给乔十步戴绿帽子。如果我以後有机会碰到李路悠的母亲,恐怕稍加勾搭,就可以让这个饥渴已久的熟妇乖乖奉上自己的身体让我享用了。
张荞卿在一旁,微红着俏脸,似乎因为乔十步的话而有些生气,咬牙骂道:“无耻。”
乔十步虽然被张荞卿骂了,却没有丝毫恼火,而是大笑起来:“我便是这样的人,小时候和野狗抢东西吃的时候,那都是直接在垃圾堆里打滚,我一直活到八岁,都不知道什麽是洗澡,再後来认识我师傅,也是一直在大山里生活,虽然有人管束,可依旧是自由散漫,直到成年後进入社会,才有人教我学习各种礼仪,想来也是烦躁,我耐着性子好好学了几年,可那几年始终觉得活的不自在,最终我还是把那些繁文缛节全部抛开,活的自在舒服。”
我注意到,虽然乔十步嘴上说现在活的自在,可是当他提到那几年时候,眼神中闪过的却是怀念,那几年或许不是他生命中最舒服的日子,却是他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
从乔十步这番话中,我能大致猜到一些线索,那几年教乔十步学习礼仪的必然是张荞卿。他从大山中出来,空有一身惊人武艺,却如同一个无知的懵懂少年,然後初遇到十四岁的张荞卿,两人也许一见钟情,也许经历很多事情後才互生情愫,在张荞卿的教育下,乔十步渐渐变得像个正常人,可是最终两人分道扬镳,乔十步的内心再无约束,又变回了那个会和野狗抢食的小孩。
乔十步渐渐收敛了笑容,又对我赞叹道:“武道修行,要的便是一往直前,你虽然其貌不扬,却对万事万物无畏无惧,实在是金玉其内,要是走上武道,是一块绝世璞玉。”
张荞卿在一旁听了乔十步这番话,脸上都露出异色,她对乔十步了解最为深刻,自然知道乔十步对我这番评价有多麽难得,乔十步本就是惊才绝艳,不然也不会在弱冠之年就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世人口中的所谓天才少年,在他眼中大多都如同土鸡瓦犬。
张荞卿犹豫片刻,还是为我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他是瑜瑜的男朋友,也算是你的女婿,那你何不收他为徒。”
张荞卿这话一出,我的眼睛也立马冒光,乔十步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要是能成为他的徒弟,那简直是天大的气运,甚至从此一飞登天都是有可能。
“我确实有惜才之意,可是,武学一道,太多情感始终是牵绊,如果让你放弃瑜瑜,我便收你为徒,悉心教育,将一身武艺传授於你如何?否则你就断了这份念想,你不必当心我是在试探你,我乔十步说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乔十步凝声问道。
张荞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她了解乔十步向来一言九鼎,而且做乔十步徒弟是何等诱惑,当心我一心动就放弃张苡瑜。
我知道乔十步自然没有开玩笑,可是要我放弃张苡瑜,我却做不到,我没有丝毫犹豫,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像前辈,觉得男人最好不要老婆。”
我望向张苡瑜,语气非常认真的说道:“要是让我这辈子娶不到瑜瑜,那我宁可去死。”
张苡瑜在我的注视下,明显有些不自在,她原来也说过,如果她不爱白毛,就宁可去死。现在加上我这句话,两人之间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味道。
半响之後,张苡瑜也微红着脸,学着她妈妈对我轻声唾骂道:“无耻。”
乔十步却是大笑起来,说道:“你果然是真心待瑜瑜,瑜瑜始终是乔十步的女儿,你是他男朋友,我不会亏待你,只是,我在这衡郡市呆不了多久,也确实做不了你的师傅,不过我的大女儿就在衡郡市,你只要你将悟提经从哪儿得到的告诉我,我就安排她来做你的师傅,如何?”
大女儿,那不是乔念奴嘛,让那个巨乳尤物做我的美女师傅?
卧槽,鸡巴有点硬了是怎麽回事?